社会风尚对宋词传播的影响

摘 要 艺术来源于生活,其传播同样离不开社会思潮、社会风尚的影响.宋词作为“一代文学”,其传播发展与当时的历史环境、社会因素密不可分.本文注重研究宋朝时期唱词宴饮活动的兴盛及歌妓盛行的社会风尚对宋词的传播产生的影响.

关 键 词 ：社会风尚 宋词 传播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不同的文学作品从产生到被人们接受,都有一个传播过程,其传播方式也是不同的.诗文的传播主要是通过文本书面传播的,而宋词,由于其产生的社会背景与诗文不同,其传播方式也存在极大差异.“词”从一开始就是以歌唱形式传播,且主要是在宴饮活动中以歌妓为媒介进行的口头传播,后来也同诗文等案头文学一样进行静态的书面传播,因此是一种音乐与文学结合的产物.正是由于宋词的音乐性与文学性的特点,就决定了其传播形式：一是立足于文字,以手写、印刷等形式在特定的人群中流传,使得词可以长时间流传；二是立足于音乐,“传之歌喉,拨之管弦”,使词快速有效地传播四方,走向最广大的民众.

宋词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学与音乐相结合的文学样式,在北宋的传播与被接受,是与当时的历史环境,社会因素分不开的.北宋城市经济的发展与繁荣,促使了士大夫文人们的物质生活享受,他们钟情于歌舞享乐,唱词宴饮,而这一风尚,又促进了词体文学的传播,其中必不可少的传播媒介,即“歌妓”,更是以其专业性及与文人们的互动,促进了宋词的传播.宋代的众多社会风尚中,当数唱词饮宴活动的兴盛与歌妓盛行的社会风尚最为盛行,尤其对宋词的传播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一、唱词宴饮的兴盛

词之发展,从一开始,即传之歌喉,拨之管弦,之后才诉诸书面,所以歌舞享乐宴饮活动对于推动宋词的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宋代商品经济的发展,社会的繁荣,使得宋代社会的人们同时追求物质享受与精神享受,民间、多喜于歌唱宴饮,宴中唱词成为了时尚.宴中演唱的词多为文人创作,反映市井民生、个人思想,配合当时社会生活与乐曲演唱的需要所创作的词――宋词便应运而生,词艳婉约的词风,推动了宋词的发展.

1.北宋城市经济的繁荣,促进了宋词的发展

城市经济的发展直接促进了宋词的发展.唱词活动早在五代就已十分流行,但五代时期听词的主体基本还局限在上流社会,平民阶层则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一娱乐活动.然而到了宋代,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宋代城市经济繁荣,大大提高了市民的生活水平,美满的生活使得市民们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和精力去追求自身的精神享受.唱词,作为源自民间的一种文艺,极易引起市井百姓的关注,从而在市民当中迅速流行起来.而听词这一娱乐方式,同时也是一种艺术欣赏,自五代起就为上层社会人士所喜爱.于是,在宋代经济的高速发展下,唱词在宋代上层下层社会中同时流行起来.

统治者的积极倡导间接促进了宋词的发展.宋代统治者主要出于稳固政治统治的需要,实行重文轻武的政策.“厚待文人”,这给文人们提供了一个相对舒适宽松的环境,使得他们有了享受娱乐生活的条件,有足够的精力去游山玩水,宴饮娱乐.为了符合这一社会需求,文人士大夫多以宴饮形式来广结朋友,娱宾遣兴,于是“歌筵酒席”、“市楼酒肆”,成为了燕集文人士大夫的场所,在这里,以宴饮为载体,促使了文人们情感交流与学术切磋,促进了宋词向雅俗并存局面的发展.同时,宴饮中对于唱词的演唱技巧及其艺术感染力有很严格的要求,这使得宋词受到了社会各阶层成员的普遍欢迎,同时又促进了宋词演唱技术的提高与发展,正是这种传播者与接受者之间的积极互动,形成了词在宋代全面繁荣的景象.

2.曲子词为文人提供了创作舞台,使宋词出现雅俗并存的局面

北宋城市经济的高度发展以及统治者“崇文抑武”,优容厚待士大夫文人的基本政策,客观上促进了官僚士大夫与文人学士沉醉歌舞享乐的社会风尚的形成.酒宴歌唱,是宋词主要的传播方式,这是从直接而来的传统,也是当时的社会生活及乐曲的要求.

曲子词最早是流行于民间市井中的通俗文艺,在北宋,以娱乐消遣为功能的曲子词在歌唱宴饮的社会风尚中得以广泛的传播.而曲子词在进入创作领域后,又由于受创作主体与创作环境的影响,向着雅与俗两个方向发展.曲子词在进入文人创作领域之后,受文人自身品行修养的影响,措辞优美,追求意境,继承流行于上层社会的传统并加以发展,词风不断雅化.另一方面,由于北宋大众文化的繁荣,坊市制的解体,市民物质生活的富裕,他们的游乐中心由节令时期的寺观转向了经常性的瓦舍,文艺活动也由偶然行为发展为日常行为.由此,一部分代表下层民众的文人进行了曲子词的创作,如柳永真实的抒写下层普通百姓生活,市井平民思想与情感的悲欢离合,反映出他们的情感和理想追求,由此填制了大量的慢词长调,深受市民阶层的喜爱.

于是,北宋词坛呈现出了雅俗并存的局面,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曲子词成为文人们歌舞冶游的文化产品,在北宋社会广为流播.

二、歌妓的活跃

研究宋词的传播离不开对宋代歌妓的了解,任何一种文学艺术样式都需要有人的传播,而宋词这一特殊的文学与乐曲结合的艺术样式,不仅需要以抄本和刻本为媒介的静态传播,更需要以歌妓为相似度检测的动态传播.其中,歌妓充当了词的第一传播者,这使得词的传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方式.

歌妓是以表演声乐为主的特殊职业女性,唐代产生并大量增加.至宋代,由于城市经济的高度发展和最高统治者所倡导的士大夫文人歌舞享乐的社会风尚,使得歌妓异常活跃,成为曲子词传播的主要媒介.歌妓面向社会的上层及下层,有官妓、家妓和私妓三种.并且,由于歌妓熟悉乐律,声情并茂,她们在自己的演唱中,不断丰富着乐曲的韵律,完善着词体的风格,并通过她们与文人们的互动,有效地将词传播到社会的各个阶层,扩大了宋词的社会影响,促使了宋词的全面繁荣.

宋代歌妓大致可分为官妓、家妓和私妓三种：

1 官妓,亦称地方官妓为“营妓”或“乐营子女”、“乐营妓人”.宋代的官妓以其歌舞技能为州府县衙服役,作为官员宴饮或迎送往来之时的唱词佐酒,官妓的唱词多是士大夫文人即景填词,因此其面向的群体仅仅是上层社会,对于宋词的传播,也只能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内.

2 家妓.宋代士大夫在官府有官妓歌舞侑觞,在家则蓄养家妓,每逢私人聚会或自娱自乐时,便由这些受过精心调教的家妓来唱词助兴.这也成为宋代士大夫私人生活中最为流行的一种娱乐方式.虽然家妓的活动空间与怎么写作对象跟官妓不尽相同,但有一项重要职能是与官妓一样的,即在士大夫文人的娱乐、社交活动中以歌舞佐酒、以曲词娱宾.

3 私妓.随着宋代城市经济的发展与市民阶层的扩大,许多繁华的城镇都是妓馆、酒楼林立,瓦市、茶坊遍布,因此宋代私妓活跃程度更甚于官妓和家妓,北宋汴京与南宋临安,更是如此.相对而言,宋代文人特别是上流社会的文人由于有家妓或官妓可供使用,故与私妓的关系不如前两者密切,而与私妓亲近的多是那些仕途偃蹇生活落魄的文人.私妓多数是在勾栏瓦市、茶馆酒楼,通过自己的演唱为市民提供娱乐,同时也将词人的作品广布民间,由于直接面对普通百姓,其传播范围更广,效果更显著.由此可见,私妓在宋词传播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

三、歌妓对宋词传播的影响

宋代的歌妓制度与歌妓们的活动深深影响着文人士大夫的生活方式,客观上推动了宋代文化,特别是宋代音乐文艺的发展与兴盛,宋词的传播与兴盛.其影响主要是对宋词乐调的创新,与文人互动促进宋词的发展,以及在建构宋词内容、词风上的贡献.

1 促进宋词音乐曲调的创新

宋代城市经济的发展及宋代统治者的倡导,使得宋代歌唱饮宴的活动盛行,官员间的聚会很频繁,所谓“无时不开宴”,每遇宴会,必召歌妓.因此,宴饮中少不了歌妓的参与,歌妓以乐曲的方式传播宋词.无论何阶层的歌妓,都会把或清新,或婉约的曲调传达给高官巨贾或平民百姓,她们以此为职业并在演唱中不断创新拓展,无形中促进了宋词音乐曲调的发展,并以质朴、通俗、琅琅上口的新声唱奏俗曲,客观上加速了词以音乐形式传播,扩大了词被接受范围.

2.与文人的互动促进了宋词的发展

宋词的传播一是通过从词人创造作品,到抄本,到刻本的产生过程,但这一过程需要较长的时间,是一个静态的传播方式.而另一种,则是通过歌妓的演唱来迅速有效地传播到社会的各个阶层,是一种动态的传播方式.在较为广泛的行之有效的动态传播方式中,词人创作而歌妓则经常陪伴在词人左右,词的传播便通过这些紧随词人能歌善舞的歌妓来实现；一方面,歌妓有向词人索词的习惯.唐宋以来歌妓盛行的社会风尚,使得歌妓为了招揽客户,不断地创新歌词与乐曲,为此,不断地向词人乞词.这样,既可使生意盈门,又可借助词人的名望来抬高自己的声价,赢得更多的商机和利益；另一方面,对于词人也是一种激励.词人给乐妓赠词,他既获得了时下的物质利益,如赠金,又可借助歌乐妓的弹唱传扬他的作品,为他赢得更高的声誉,使词作得以保留并向社会传扬.

由此可见,词人与歌妓的合作是双方互利的,歌妓唱词与文人填词共同构成了词文学的原生状态.在此过程中,歌妓向文人提供新声,乞要新词,文人提供新词,传扬社会,共同促进了宋词更快更好地发展起来.

3.参与建构宋词内容、词风

宋代歌妓的生活、身份地位及其她们面向的社会层面不同,使得宋词的内容与词风也向着不同的方向发展.

词出于文人之手,经过歌妓为酒宴助兴的演唱而向社会广泛传播,在很长时期内,词主要的传播方式是乐妓口头传唱,为了适合歌妓的演唱,词多写,形成了浮艳婉约的词风.而较为贴近下层社会的文人们如柳永,则比较率真而大胆地吐露与下层歌妓的男女恋情,由于柳永本人也是一个坎坷失意的普通人物,一个与命运抗争败北的柔弱者,这就使得柳永与歌妓间产生了同命相怜惺惺相惜的感情,其所作之词,堪称“俗中带雅”.而且,宋代歌妓的从艺活动具有颇为浓厚的商业化倾向,歌妓之间也存在着竞争,谁要是能够率先得到名家的词作,尤其是一些专为应歌而作的词,她们就可以身价倍增,尤其像柳永这样的词人,就是被众多歌妓追逐的对象之一.此外,宋词中那情意缠绵幽婉伤感的抒情格调,那对真挚爱情的向往与追求,如秦观、周邦彦、姜夔的词,有些是写给那些与他们情投意合的红粉知己,其风格与原本简单的浮艳婉约大为不同,这些都从一定方面引导着宋词向着不同的方向发展.

概而言之,宋词的创作比起唐五代已经有了很大的群众性,如果没有这样的大普及,没有这样广泛的群众性,词的繁荣便不会出现.换句话说,词的繁荣有一定的原因,而其中社会风尚的影响十分重要,尤其是拥有良好的群众基础对于宋词的传播有着近乎决定性的影响,因为如果老百姓不喜欢,那么它只能一直存在于文人之间,最终走向消亡.而宋代城市经济的繁荣、统治者的提倡、文人们良好的创作舞台,使得唱词宴饮活动逐渐兴盛,落魄文人的词作中更多地体现了平民百姓的态度,他们贴近生活、贴近百姓的创作使得宋词能够在百姓中口口相传,奠定了坚实的群众基础.同时,歌词演唱作为一种有效的传播方式,正因为有了歌妓尤其是私妓在宋词的传播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宋词走向民间,被大众所接受的过程,担负起这个使命的就是身处下层社会、有一定的文化修养、能够有机会接触文人和百姓的歌妓们.她们将词的接受范围进一步扩大,从士大夫阶层扩展到普通市民,进而使宋词得以传播到社会的各个阶层,并使得宋词的审美兴趣世俗化、平民化,渐渐走向民间,为大众所接受,成为一代文学.

参考文献：

[1] 曹明升：《宋代歌妓与宋词之创作传播》,《云南社会科学》,2004年第3期.

[2] 徐枫：《论宋词歌妓传播的特色》,《文化广角》,2003年第5期.

[3] 杨金梅：《论词在宋代的传播形式》,《浙江与教育学院学报》,2004年第4期.

作者简介：蓝青,女,1975―,山东青岛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美术学,工作单位：青岛理工大学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