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和,一人一面

摘 要 :从脚色入手,通过对唱词、说白等的比较,分析同类脚色的不同个性,见出作者对人物刻画的细致生动、特色鲜明.

关 键 词 :同类脚色个性比较

中图分类号:I237 文献标识码:A

Echoed each other, one has a face

――Comparison of the Similar Roles with Different Personalities in Green peony

LIYun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Fujian•, Fuzhou350007)

Abstract :Side from the roles,parison of the libretto,dialogue and so on,analyze the similar roles with different personalities to show how detailed and vivid the author describe the roles distinctive.

Key Words:Similar Roles,Comparison of the Personalities

在明末传奇模式化严重的情况下,吴炳的传奇作品可谓颇有新意,他既吸收了临川派重语言、心理描写等的长处,又借鉴了吴江派作家重音律和舞台表现的优势,“以临川之笔协吴江之律”[1],使自己的传奇作品雅俗共赏,具有很好的舞台观赏性.李渔在《闲情偶寄》中对吴炳的作品也是大加赞扬:“吾于近剧中,取其俗而不俗者,《还魂》而外,则有《粲花五种》,皆文人最妙之笔也.《粲花五种》之长,不仅在此,才锋笔藻,可继《还魂》”[2] .《绿牡丹》可谓是《粲花五种》中最有代表性的.剧中描写了两对极富才情的男女青年,克服了两个代倩捞名的粗俗白丁的层层阻挠,终成美满眷属的爱情故事.剧中不遗余力地讽刺了明末科场的弊端,同时极力地赞扬了富有才情、追求自主婚姻的女子.虽然作者在剧中提出的一些解决之法带有局限性,但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作者的主张还是带有极大的突破性的.

“喜剧的创造动机是多元的而非单一的.在这多元的动机之中,情况非常复杂,性质各不相同.”[3]《绿牡丹》中少有的二生二旦二丑的角色设置,不仅可以包含更多层次的喜剧人物,而且也拓展了喜剧表现的范围,在对科场考试中的各种弊端进行辛辣讽刺,揭露检测名士画皮的同时,也着力塑造了两对富有才学的男女青年,歌颂了他们的机智、慧黠.作为一出轻喜剧,作者没有把制造喜剧效果的任务完全压在丑、净身上,而是让生、旦、小生、小旦等主要人物都参与了进来.而每个人在制造喜剧效果上,又是各有特色,而不是千人一面.下面就从脚色入手,通过对唱词、说白等的比较,分析同类脚色的不同个性,见出作者人物刻画的细致生动、特色鲜明.

一、净、丑――柳希潜、车本高(柳大、车大代称)

“作家艺术家创造喜剧的动机之一,毫无疑问地就是,想通过对这些丑行的嘲笑而达到对这些丑行的纠正.”[4]在《绿牡丹》中,柳希潜、车本高就成为了作者批判的主要对象,同时,也就承担起制造喜剧效果的主要任务,只要他们出场,一唱一和,就无处不充斥着喜剧的氛围.

对于整日走街穿巷、饮酒赌钱,不学无术的二人,文会简直就是活受罪,所以《强吟》一出,一开始就设置了一场文会.当谢英宣布会规时,二人“凶”字挂口边,且重复三遍,描绘出一副不学无术子弟的丑态图.到此,作者还觉不尽兴,接着又上演下面一幕:

(丑)每次题目那个出

(生)大家轮流掌会,便出题目.今日小弟叨占起了,已出,有题目在此.

(净看念介)杜再贼.

(丑)差了,是壮舟贼.

(生笑介)是牡丹赋.

(净)正是牡丹赋,一时眼花了.

(丑)我原识的,故意骗他取笑.

白目如此,字都不认得,被人指出,慌忙掩饰,其喜感更上一层.

但同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二人却各有各的性格.柳大刁滑,车大昏聩,常是柳大先出花点,车大随后附和.[5]从剧目一开始就可看出端倪,在《强吟》出中,柳大被谢英强留下作诗,适逢车大来找柳大,柳大便顺道将车大拉下水.

(净)这是车大的声音,快开他进来.

(生)作文之日,不可应酬,只说不在家吧！

(净背介)我在此受苦,这顽皮不要放走了,也等他略尝些滋味.

(向生介)这车朋友,平昔极肯做文字的,进来无妨.

在《赝售》出最后,柳大出谋找机会羞辱顾粲一番,车大就附和作东,照应后面的《友谑》出,也是柳大首先提出串《千金记》中《韩信胯下》,借机戏弄谢英.

在《群谒》出,柳大见车大那边提亲没有动静,就立马转向沈小姐一边,生怕自己的婚事落空了.待到沈老说登科之后再说,柳大见沈家这边不顺,又立马转而和车大商量,将沈小姐让与车大,而让车大成全自己和车小姐,满肚子的心思计谋、如意算盘,而车大只有随声应和的份.

但是,中国千百年来盛行的“中庸之道”,“它不仅规范着人们的生活,也规范着人们的审美活动.以艺术的形式对人们进行教育,也不能采取过激的做法,一切都以‘中庸’为宜.”[6]所以吴炳将柳、车二人塑造成可笑之人,但绝非可恶之徒,也非大奸大恶之辈,在嘲笑之余也不至加恨于他们.

二、生、小生――谢英、顾粲

“作家所以创造喜剧,是为了解决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所无法解决而且还希望解决的难题.等喜剧作家一方面不断地给这些人物设置障碍和难题,另一方面又不断地赋予他们敏慧善辩、谈笑风生、聪明灵活的特点,使他们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所以能够从各种窘境中得到解脱.作家这里的创作动机,在于歌颂”[7].《绿牡丹》中,谢英、顾粲便被赋予了上述特点,而且成为了被歌颂的主要对象.在与车大、柳大的交锋中,时时流露其才智,让观众不禁对他们进行赞赏,产生与之前嘲笑不同的喜剧效果.

同为满腹经纶的才子,谢英和顾粲的性格又各不相同.谢英机智、诙谐、风趣、幽默,在《戏草》出中,当谢英得知代倩是为柳大骗婚于车小姐时,他不是拒绝如何写,而是写了一首谑词:“牡丹花色甚奇特,非红非紫非黄白.绿毛乌龟爬上花,恐怕娘行看不出.”并交代苍头无论如何叫柳大咬定是自己作的.谢英知道,不学无术,急于抄写,又爱炫耀自己的柳大是不会发现此诗是戏谑自己的,同时又巧妙地让车小姐知道柳大是如何写,而不上柳大的当.

相比于谢英的机智、风趣,顾粲更显正直、胸怀坦荡,少些幽默、风趣.在《扼腕》出,当看完苍头送来的会卷,感叹“便传递的文字,不过也是朋友家做的,我便不如他了”.可见出其胸怀宽广.整出戏中,顾粲更显中规中矩,没有像谢英戏柳大那么出彩的表现.

同时,二人的个性中又都有懦弱的一面,难逃书生的迂腐.在《检测报》出,当柳大、车大出来阻挠谢、顾婚事时,顾粲 、谢英双双退让,意有辞婚.

【前腔】(小生)阀阅门墙,冒昧成亲果也欠审详.只求老师广询才誉,别结姻盟,免受雌黄.等

(生)虽钦尊命尚彷徨,怕亲兄未允终嫌强.不是韩香,谨辞齐耦,岂敢邀非望

而后面当车静芳、沈婉娥误以为要嫁柳大、车大两个白丁时,二人说出如下之语:

(小丑)恭喜小姐,就是夫人了！

(小旦)姐姐自去做夫人,怕妹子没有此福.

(旦)我也是个没福的.

(合)拟今生自许荆钗,更不作七香奢想.

相比于车小姐、沈小姐的宁嫁才子,不羡富贵的坚决,二人就更显懦弱了.

三、旦、小旦――车静芳、沈婉娥

吴炳塑造的《绿牡丹》的众多人物中,车静芳和沈婉娥可以说是最具有突破性的人物了,作者打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观念,不仅赋予两位女性可与男子比肩,更有柳大、车大这样的白丁所不可比拟的才情,还赋予了她们自主的婚姻观念.“从戏曲创作的角度去看,写女主人公自主选婿,吴炳堪为首曲第一家.”[8]

剧中车小姐可以替兄代倩,其诗文“与前卷(谢英代倩的诗文)不相上下,本该也是第一”.在《帘试》一出中,车小姐更是亲自出任考官,去考那些男子,在规矩森严的封建社会不能不算是一种创举,也足以见出车小姐才情可比那些考官.沈小姐在《私评》一出中,能对诗文作出详细评点,并和自己所作诗文相互比较欣赏,其才情也不弱.而在《辩赝》出,她更是目光敏锐地发现了窗稿和会卷的出入,可见其文思敏捷.

在对待自己的婚姻上,二人都有自主的观念,车静芳看重才学,沈婉娥也是“只要才学罢了,那在人物”最后二人更是直接说出“拟今生自许荆钗,更不作七香奢想”的意愿.但其性格又各有不同,车静芳更加积极外向,沈婉娥则娇羞内敛.在《闺赏》出,车静芳看过谢英诗文后,不由发愿“若奴家是个男子呵,结成联袂,好朝夕细论文”,继而由文而慕人,主动向老保母问起:“怎样一个人儿”当保母说“待老身访一访就是”时,她虽然说着“保母不要造次”,但当保母说顺便一访时,她就立马应声说“这等,保母明日去访问一遭儿”.虽然如此,车静芳也不失谨慎,“保母,书生善诳,还须向旁人细咨,少甚么大家对面原非是.”在后来的《友谑》中,她更是自己去偷看卷首作者的容貌.《帘试》出更是积极主动地要自己辨识出真才子.而沈婉娥则更为含蓄,更多是在描写她如何欣赏才情.在《私评》出表现对顾粲的倾慕,先是说“此卷思力悉敌,在文章家可称当行,置之第三,亏他些了”,后接着又叹“我想第三的才誉,也不是肯落人后的”.都是侧面描写,没有像车静芳那样的积极主动,而且其选婿也是在父亲的帮助下进行的,较车静芳,其略显被动.

戏剧离不开人物,人物支撑起戏剧的发展.我们记住一部戏剧,更多的是记住作品中的人物以及围绕人物展开的戏剧冲突.戏剧创作难在人物的塑造上,而赋予同类人物不同的个性,达到各有特色的境地则更是难上加难.在这一点上,吴炳的《绿牡丹》不失为塑造人物比较成功的典范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