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统与现代学之间

[摘 要]西季威克的思想不仅完善了功利主义,而且还提出了独特的直觉主义思想.而这一崭新的思想又是同他深化亚里士多德的德性学和康德实践学,特别是康德的实践理性直接相关的.因此,在西季威克的思想中,不仅能够看到西方现代学的雏形,而且能看到传统西方思想的深化.从这一意义上说,西季威克是西方传统向现代转变的一个关键人物.

[关 键 词]西季威克　直觉　功利主义　实践理性

[中图分类号]B82-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539(2012)03-0051-11

西季威克(HenrySidgwick,1838-1900)无疑是西方最重要的学家之一.他独特的思考方式及其思想不仅直接影响了摩尔等现代西方学家,而且还深刻地影响到了当代哲学家罗尔斯等人.更为重要的是,在西季威克的思想中,我们不仅能够清楚地看到西方传统规范学与现代元学的区别,而且能够清楚地看到两者之间内在而深刻的联系.这就是说,从西方学史上说,只有经过西季威克,西方才可以从传统转向现代.因此,西季威克的思想不仅是传统学的深化,而且也是现代元学的雏形.然而,人们对此的研究还不够.因为大多数的研究都只将西季威克看作是直觉主义学的开创者之一,而没有注意到他对于传统学的批判和继承.如果说西季威克是现代直觉主义学的开创者这个判断能够成立的话,那么,这个判断也必须奠基在他对传统规范学的批判和继承之上.因为如果没有对传统学的批判和继承,现代直觉主义学,甚至整个西方现代学也是很难产生的.因此,本文认为,我们应该更加深入地去研究西季威克思想的内在理路和逻辑,特别是他对西方传统学的批判和继承这个方面,从而展现出其思想的独特性.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清楚地看到西季威克的思想在现代西方学中的重要地位.

一

西方学从休谟开始已经将事实和价值作了区分,同时也开始摆脱理性主义对学的羁绊.这样,利己主义学和功利主义学开始出现.然而,离开理性,利己主义和功利主义学不仅缺乏坚实的理论基础,而且对学的终极目的也缺乏清楚而合理的认识.特别是在这两种思想中,义务和利益之间、个人幸福和普遍幸福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冲突.解决这样的冲突是西季威克研究学的直接动因.

西季威克首先清理了西方学的性质.在他看来,传统西方学认为学是研究善的学科,更关注公共行为.而他却认为学应该是“关于正当或应当的科学或研究；当然,这种科学或研究是以个人的意愿行为为基础的”.就是说,在他看来,学研究的对象是个人的意愿行为.研究的内容则是正当或应当.因为他认为所有行为肯定是个人自愿的而不是强迫的行为.因此,个人的利益和幸福都是必须考虑的,但是义务或普遍幸福也是学的目的,也是学需要解决的.这样,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他研究的重点.他认为,按照亚里士多德的分类,学从本质上说应该是实践科学而不是理论科学,因此,学就应该注意研究实践意义的“应当”问题,主要考虑个人能够做的行为,而不是去研究传统学中“善”这类形而上学式的目的.因为在西方传统中,“善”是不能够靠意志力获得的,至少是不能直接靠意志力获得的.这样的善不能典型地表现出学的实践意义.

按照传统学的观点,善是被欲求的,但是善是不是值得欲求的,传统学对此并没有论证.这样,善就既可以是本能欲求的对象,也可以是欲求的对象.这就使得传统学思想中出现了很多混乱.为此,西季威克说道：“我认为,教人以善的在道德学家们心中的支配地位已经妨碍了科学的真正进步.”所以在他看来,学就必须改变自己研究的方式,找到一种新的研究方式.只有找到这样的方式,学才能有进步.而近代牛顿力学的迅速发展就提供了一种可以参考的中立而科学的研究方式.西季威克将这样的研究方式称为“无利害的研究方式”.他说：“将那种无利害的探索应用于科学将大有裨益,我们在物理学方面的那些伟大发现主要是归功于这种无利害关系的探究.”因此,寻找全新的学方法就成为了西季威克学的中心问题.

例如,尽管从日常来看,做人要诚实是一条基本的准则,但是我们都知道,在特殊情况下,人是可以说谎的.传统学会认为这种例外是诚实的定义不清楚,而对于西季威克来说,这一问题主要是人们将诚实看作普遍准则推理上有问题.人们希望从有限的经验中找到普遍的原则.人们首先检测设学中存在着普遍的法则,存在着普遍善这样的基本前提,但是这些前提是无法得到充分证明的.因为这些形而上学的基本前提在传统学中是最基本的,其本身是不能分析的.因此,他更关心的是实践意义上具有意义的行为问题.这就是说,他不仅要消除传统形而上学式的研究,而且要消除先前心理式的研究.所以他认为,学不是去说明或解释原则或准则的学科,而是要研究人们是如何得出这些基本的原则或准则的学科.从这种意义上可以说,西季威克的学就是学推理的方法论研究.为此,他详细考察了人类道德意识中的利己主义、直觉主义以及功利主义学的基本思想和推理过程,并将功利主义和直觉主义学合理地联系起来,创建了自己的直觉功利主义学.

在这些历史体系中,西季威克首先研究了功利主义的基本思想,特别是密尔的功利主义思想.因为在密尔的思想中他找到了摆脱常识混乱的一些途径.这就是密尔将每个人都追求自己幸福的心理快乐主义和每个人都应追求普遍幸福的快乐主义统一起来的思想.密尔认为,自我利益和义务是可以在幸福的基础上获得统一的.这样,一个正当行为就可以从个人幸福和普遍幸福这两个方面来加以判断.这就是密尔提出的常识的评判标准.

然而,西季威克认为,密尔这样解决义务和利益之间冲突的方法尽管具有实践意义,但是在哲学上并不具有终极意义.因为密尔并没有找到彻底解决义务和利益之间冲突的理性依据.在西季威克看来,如果密尔的英雄主义能够成立,那么,密尔就必须说明这样牺牲是为了个人自己的幸福.因此,西季威克认为,密尔及其功利主义还没有清楚地说明为了普遍的幸福而牺牲自己是正当的这一关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