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学中的“忠实”

点赞:5281 浏览:19996 近期更新时间:2024-04-04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摘 要:忠实,作为衡量译文的标准之一,对翻译实践具有规范作用,对翻译教学具有指导意义.“忠实”不等同于“绝对忠实”.借用解构主义理论解构“忠实”,只能证明解构主义自身的无逻辑性和虚无性.本文从以下视角来阐释“忠实”的合理性:(1)从模糊语言学的视角看“忠实”的审美意义;(2)从论理学的视角看“忠实”的包容意义;(3)从预设理论看“忠实”的规范意义.

关 键 词 :忠实 模糊 预设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795(2013)03(b)-0082-02

20世纪,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哲学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他对传统哲学最大的挑战是对真理观念的否定.德里达从语言分析入手,首先否定了文本意义的确定性.解构主义理论对传统的翻译理论也提出了颠覆性的挑战.支持解构主义理论的人认为,“既然语言文字自己延异,播撒自己,既然能指与所指、形式与内容之类的二元区分已经废弃,那么,原文与译文、甚至原语与目的语、作者、译者和读者的区别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了,翻译的原则、目的、标准、可译与不可译的概念也就不存在了.”[1]然而,这种将解构主义理论普遍化、泛化的倾向早已遭到不少学者的批判,如人文主义学者艾伯拉姆斯就一针见血地指出,“文学从来就是人写的、写人的、为人而写的.然而,解构主义理论和批评却不容分说地把‘人’抽走了,它全然不顾作者的意图,否认语言有特定的指涉性,拒绝一切判断阐释正确与否的标准等”[2]尽管解构主义的理论在西方已是强弩之末,但它对中国译界的影响却依然很大.有学者就借用德里达的解构主义理论来解构翻译学中的“忠实”标准.他们认为,“忠实的概念是建立在一系列检测定之上的,其中一个带有根本性的错误检测定就是原文话语之中有一个恒定不变的原意,德里达用延异这一反概念证明了意义的不确定性,从而抽去了原意确定论的理论基础;进一步支持了对忠实的解构.”然而,如果我们从多种视角来看翻译学中的“忠实”,作为翻译标准之一,其存在的合理性是显而易见的.(1)从模糊语言学的视角来看,“忠实”具有审美意义;(2)从学的视角来看,“忠实”具有包容意义;(3)从预设理论的视角来看,“忠实”具有规范意义.


1.从模糊语言学的视角看“忠实”的审美意义

模糊语言学认为,模糊性是非人工语言的本质特征.电脑和人脑最重要的一个区别便是:人脑能够执行模糊语言,而电脑则不能.信奉解构主义理论的人之所以要解构“忠实”,是因为他们认为“忠实”作为翻译标准具有模糊性.如辜正坤先生就认为,“忠实”这个概念对许多提倡“忠实”标准的人来说是个模糊概念:译作究竟忠实于原作的哪些方面?然而,笔者认为正因为“忠实”具有模糊性,才使其具有了审美意义.康德曾经说过,模糊观念要比明晰观念更富有表现力.在模糊中能够产生知性和理性的各种活动.美应当是不可言传的东西.我们并不能总是能够用语言表达我们所想的东西.从说话者的角度来看,“忠实”传达的确实是一个不可言传的模糊概念,但从听话者的角度来看,“忠实”的含义又是完全可以理喻的.这一点在中外翻译史和现代翻译教学实践中已经得到证明.说者的不可言传,听者的只能意会,验证了康德关于“在模糊中能够产生知性和理性的各种活动”的观点.正是说者和听者对“忠实”标准的理解所达成的默契,才使得我们的翻译事业有了今天这样长足的发展.人们对什么是“忠实”的理解和对什么是“美”的理解有很多类似的地方.说者眼中的“美”与“听者”眼中的美不是绝对同一的概念,但这并不妨碍说者和听者对美的共同追求.“美”的这种不可言传,只能意会的特性也是“忠实”的特性.“美”具有模糊性,但它却能被意会,这是因为“美不是绝对的,无条件的.固定不变的,而是多种多样的,相对的,往往因时间、地点、情况、条件的不同而发生变化.”同理,说者和听者之所以能对“忠实”的理解达成默契,也是因为“忠实”不是绝对的,固定不变的,而是多种多样的,相对的.有人认为“忠实”是一个“乌托邦”,“是一个被无数翻译者们崇拜的图腾”.这恰恰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忠实”所具有的审美意义.翻译者们不断地追求“忠实”,不断地完善自己的译文,尽量使译文接近原作.因而,“忠实”成了人们永远弃而不舍的最高追求目标.它的确是翻译者们崇拜的图腾.

翻译学中的“忠实”参考属性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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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从论理学的视角看“忠实”的包容性

有学者曾指出,“忠实,作为一个翻译学的术语,从根本上讲是一个判断,然而的忠实却只承认绝对忠实,而不承认相对忠实,而绝对忠实是不符合翻译实际的.”显然,这里犯了一个偷换概念的逻辑错误,因为“忠实”不等于“绝对忠实”,把“绝对忠实”等同于“忠实”是不符合逻辑的.“忠实”应看作是一个无标记词语,“绝对忠实”属于有标记词语,“忠实”的蕴涵显然大于“绝对忠实”,因此,“忠实”的包容性也大于“绝对忠实”.笔者尽管并不认同的忠实与翻译的忠实具有类比性,但也不妨借“他山之石”在此一用.在中国,关羽被视为“忠义”的典型代表,有到处为他建造的关庙或为证.然而,关羽对刘备的“忠”也不是绝对的.在《三国演义第二十五回》里,关羽奉命把守华容道,可当他与曹操狭路相逢时,他却想起当日曹操对他的许多恩义,于是把马头勒回,对众军说:“四散摆开”.关羽放曹操,显然已经违背了“忠”的含义,但中国人并不因此而认为关羽不忠.可见,“忠”的含义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条件下,是可以变通的,并非绝对的,一成不变的.

另外,在中国封建社会里,男人可以妻妾成群,但他的妻妾们也并不认为她们的丈夫不忠,有的妻子甚至还奉劝其夫纳妾,比如《红楼梦》里的邢夫人就主动劝鸳鸯给她的丈夫当妾.在18、19世纪的西方,上流社会的绅士名流及他们的夫人们也都各自有各自的情人.他们甚至把拥有情人看成是身份、地位和时尚的象征.即使到了20世纪,人们对夫妻间“忠实”的理解仍带有很大的包容性.最知名的例子是法国著名的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与西蒙娜德波伏瓦的爱情故事.他们相知相爱五十多年,但各人有各人的天地,各人有各人的交往.就是说,他们相亲相爱,但实行性开放,保留各自的性自由.他们终身相爱,但并不从一而终.萨特一生追求过很多女性,西蒙娜也有刻骨铭心的“婚外情”,可这一切并没有妨碍他们真正的爱情.他们死后同葬一穴,跟传统意义上的夫妻没有两样.当人们走进巴黎市中心的蒙巴那公墓朝拜他俩的墓地时,对他们“夫妻”之间的“忠实”性给予了极大的包容和理解.由此可见,的忠实并非“绝对忠实”.如果我们将“忠实”的包容性折射到翻译学中的“忠实”上来,便可知,翻译学中的“忠实”也不等同于“绝对忠实”.比如,将cheese译作“奶酪”可视为忠实;可是在拍照时请照相的人笑一笑,摄影师喊声cheese,译员将其译成“茄子”,根据“动态对等“理论,这也应视为忠实.又如,一般情况下,人们都将if译作“如果、检测若”.但在故事《拉科尼亚人的答复》里,有人将斯巴达人回信中的“IF.”译作“敢!”不少人认为,根据语境,将“IF.”译作“敢!”也是忠实原意的.再如,杨宪益、戴乃迭将《红楼梦》第十八回中的“怡红快绿”译作happy red and delightful green,而大卫霍克斯则将其译作the house of green delights.这两种译文都被译界认为是忠实的,只是他们各自所站的文化立场不同而采用了不同的表达方式而已.由此可见,翻译学中的“忠实”是一个很有张力、很有弹性,极具包容性的评判标准.正是这种包容性赋予了“忠实”长久的生命力. 3 从预设理论看“忠实”的规范意义

预设理论已经成为自然语言逻辑的一个重要部分,它也已经成了语用学研究的一个热门话题.最早将预设作为逻辑概念来讨论的是弗雷格,他认为,“如果人们陈述某些东西,当然总要有一个预设,即所用的简单的或复合的专名有一个意谓.”[6]从预设理论的视角来看翻译学中的“忠实”,我们不难看出说话者和听话者所讨论的“忠实”是有语用预设的.正如牛新生所言,“我们提倡‘忠实’,是指尽可能地在译文中把原文的意思和精神传达出来.在忠实原文意思和精神的前提下,为避免不顾上下文,不顾译文语言习惯地逐字死译,应当允许译者灵活运用本国语言,以求达到最大限度的忠实.”[4]由此可见,“忠实”是针对“不忠实”而言的.“忠实”作为译文的标准提出来,首先是因为有些翻译者背离原作机械地死译、任意地胡译.他们这种不负责任的翻译行为是与翻译的本质和目的背道而驰的.因此,“忠实”就犹如一根套马绳,将那些死译、胡译的翻译者套住,不让他们背离原文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东跑西串.机械的死译有一个很著名的例子便是鲁迅所批评的赵景深将milky way译作“牛奶路”.还有一例就是译界所流传的关于一个译员将中国人的客气话“哪里,哪里,”译作“Where?Where?”这一贻笑大方的笑话.又如,有的学生将“He met his Waterloo.”译成“他碰到了他的华铁卢.”像这样的死译例子在某些不负责任的译文里,特别是在那些初学翻译的人的译文里比比皆是.关于胡译的例子不胜枚举.如不懂语义,胡乱翻译的例子有将“Tess,who continued to live at the cottage with the warm gable that cheered the lonely pedestrian who paused beside it,awoke in the night等”译成“苔丝继续长在茅房上”又比如有的学生将“Africa did not kick out the western imperialists in order to invite new masters.”译成“非洲没有将西方帝国主义踢出去,为的是请进新的主人.”还有学生将“Asia was passed over by the industrial revolution.”译作“亚洲被工业革命经过了.”像这样的死译、胡译在初学翻译者的习作中数不胜数.针对上述死译、胡译的现象用什么尺度来加以规范呢?笔者认为“忠实”就是一个衡量译文是否死译、胡译的尺度,它能将译者及其译文限定在一个相对接近原作者及其原义的范围内.它对译者极其译文起到了一个规范的作用,使译文尽量忠实于原义.当然解构主义者是不承认文本有什么原义的,但原义并不会因为解构主义者的解构而消失.如果语言真的如解构主义所宣称的那样没有意义,那么语言本身就没有存在的意义,翻译就更没有研究的必要.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4.结语

当今世界是一个多元化的世界,解构主义哲学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观看世界的新视角,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然而,借解构主义来否定一切、解构一切传统价值观也是不可取的.就连德里达自己也说,解构主义并不是要取代结构主义或者形而上传统,也取代不了.“翻译之所以可能,就在于不同民族的人们的思维方式和内容从总体上是一致的.”[5]翻译学中的“忠实”作为衡量译文的标准之一是有其继续存在的价值和意义的.我们不反对针对翻译的不同目的、不同功能而建立一系列的评判标准,但对翻译实践和翻译教学而言,“忠实”的规范性和指导性作用也是无庸质疑的.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4] 牛新生.也论翻译标准[S].杜承南,文军,译.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1994:169.

[5] 覃学岚.能指所指模糊与翻译[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1994.

[6] 弗雷格.弗雷格哲学论著选集[M].商务印书馆,200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