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邓青老师

邓青老师离世一年了,我总想写些文字纪念他,每次提起笔来往事如潮,该写的有很多,但又不知从哪件事说起.

还是从我与他的相识谈起吧.那是在三十多年前,内蒙古人民出版社要出一批青年作家写的长篇小说,其中有我的一本,名为《铁塔》,邓青老师应出版社之请,审读我的这本书.他那时已经是著名作家、著名编辑,很受年轻人仰慕了.但是他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儿架子.他读过《铁塔》,先是充分肯定,然后才提出一些修改意见.我当时很受鼓舞,增强了从事文学事业的信心,《铁塔》是我的第一本长篇小说,邓老师是我文学路上的第一位领路人.

后来和邓青老师熟悉了,就经常去他家,他推荐很多中外的优秀作品给我读,经常谈起他对文学的理解,我深受启悟获益甚多.他不只是对我关心,对区内许多青年作家和文学青年都用心关爱,热情扶植.呼市的作家徐扬、陈弘志、尚静波都是邓青老师一手教出来的,他们对内蒙古的文学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邓青老师先后担任过《草原》文学月刊的编辑、副主编,先后扶植了全区各盟市许多青年作家,至今内蒙古文坛上还流传着他为青年作家改稿的佳话.邓老师本是搞小说创作的,他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就发表了许多优秀的小说,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如果他潜心写作,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自己的文学事业上,一定能做出更为优异的成绩.然而,他帮别人修改润色的文稿不计其数,数量远远超过他个人的文稿.他是用个人的生命与才能为他人铸就文学辉煌的人,如今这样的编辑几乎很难找到了.

邓青老师能成为文坛公认的优秀编辑,有着时代的原因,在他任职的那个时代,多数人是把公事放在私事之前的.也有着他个人的原因,他为人的准则是先人后己,宁亏自己也不亏待他人.每当他能帮助别人取得一些成绩,他都感到十分欣慰.例如他每次看到我的新作出来,总是称赞,总是鼓励.他去世前因身体不好,多年很少参加与文学有关的会议,深居简出,却坚持读报.有时我去家看他或与他通,他总是说：“你在报上写的每一篇文章我都看,写得不错,行!就这样写下去.”他的声音总是那么亲切、真诚.

几十年来,邓青老师不只是关心我的写作,还很关心我的生活.我得势的时候,他从不托我办什么事情.我受重挫之后,他并没有看不起我,仍像往常那样鼓励我,相信我还能东山再起.如此待我的还有张长弓、玛拉沁夫、贾漫等老作家.他们都曾在我坎坷的人生路上扶持我,给过我战胜困难的勇气.我经常想,能遇到以上几位良师益友,真是我的幸运,上天在赐我痛苦的时候,还赐我悲悯.

邓青老师在世时或是离世之后,熟悉他的人谈到他,都说：“他是个好人!”邓青老师确实无愧于这个评价.他心胸开阔,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从不说别人坏话,在“”那样复杂的政治环境中,他都没有树过一个私敌.

邓青老师风度儒雅,反映出他深沉博大的文化底蕴.书和笔,读和写,是他这一生的全部生活.他的作品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小说,另一类是文学评论,还有一类是翻译,晚年他翻译过两本日本作家的小说,印数颇多,他还送给了我一本,至今仍在我的书架上珍藏.

邓青老师离开我们已经一年了,这一年多,我经常忆起他,他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在眼前等失去他,我才后悔与他相处过于匆促,我真的希望有阴世和来世,那样就还能与他相见.

〔责任编辑 阿 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