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改布局

人民币汇率与热钱问题,就如同这个季节骤变的气温,仅仅一个多月前,经济学界还在讨论人民币升值的幅度、热钱流入中国的规模等.但现在,多起事实在明确证明：人民币汇率开始“双向波动”；国外热钱流入我国的速度明显放缓,潜伏国内的热钱也在逐步撤离.在经济工作会议即将召开的背景下,如果短期资本不断流出,人民币汇率继续下跌,国内宏观经济政策又应如何应对?

12月1日、2日,人民币外汇市场上,人民币兑美元盘中两次出现跌停.无独有偶,12月2日,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系统(SWIFT)公布数据显示,10月份人民币支付金额连续第二个月下降.香港金融管理局也表示,10月香港人民币存款规模近两年来首降.

而就在前不久,央行公布10月份我国外汇占款环比下降249亿元,时隔近四年之后首次出现月度下降.国家外汇管理局发布的银行代客结售汇数据,则明显昭示跨境资金正在加速从中国流出.10月份银行代客结售汇顺差仅为32亿美元,创下这一数据公布以来的新低.10月份的收汇结汇率为61.7%,远低于前9个月的数据,创下今年以来的新低（事实上,这已经是今年7月份以来,银行代客结售汇顺差连续第4个月下降）.

多种原因交织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人民币汇率巨幅波动?国际“热钱”为何加快流出我国?这两个问题不是相互孤立的,应结合起来看待,它们是各种复杂因素交织形成的后果.

第一,人民币升值预期减弱.近三个月,我国月度贸易顺差不断下降,客观上形成了人民币对美元贬值的贸易基础.另外,近两月以来,由于美联储实施了“扭曲操作”,将短期利率提高,美元不断走强,美元指数从73狂涨到78,而人民币兑美元无本金交割远期合约的亦显示贬值预期；人民币离岸与在岸市场汇率持续倒挂,国际投机资金可在国内低写美元境外高价卖出,实现无风险套利,加剧了人民币汇率波动幅度.短期内人民币升值步伐已进入了顶部区域,也必然造成明显的热钱流出.

第二,近期欧洲主权债务的风险不断加剧,全球金融市场持续动荡,由于欧洲的银行流动性紧张所导致的全球资金回流美元,欧美大型金融机构需要资金弥补其风险预备；前不久,德意志银行减持农行、高盛减持工行以及美银减持建行等事件均证明了这一点.此外,相当一部分跨国公司将资金从国内抽走转回欧美救急,客观上也造成资金流出.市场参与者大量涌向美元,令美元汇率强劲升值.未来一段时期内,美元的“避风港效应”仍将突显.可以佐证的是,不单是中国,很多新兴市场国家,纷纷出现了外资撤出,造成本币和资本市场均相应大跌.

第三,一度被质疑推高外汇占款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近期在一定程度上也出现了相反的变化.三季度人民币结算收付比继续上升,从二季度的1:2.9猛升至1:1.67,出口结算使用人民币占比的增加,意味着进入境内的美元减少,结汇产生的外汇占款下降.

第四,我国政府对房地产行业的调控态度坚决,房地产已进入“严冬”,房地产市场风险加大,近期房地产成交量与均呈现较明显的下跌趋势,加上国内股市长期低迷不振,也是热钱流出的原因之一.

及早布局

我们对人民币贬值、热钱流出需提高警惕及早布局准备,防范由资本外流而引致的系统性风险,但没必要过度解读热钱大规模撤离而制造恐慌.从长期来看,我国持续的经济增长对热钱具有较大的吸引力,人民币仍有升值压力,一旦企稳,则完全有可能出现回流.同时,应该看到,热钱的适度流出具有积极意义.因为这将减轻人民币升值压力,有利于稳定出口并调整贸易结构,有利于减少上涨的压力.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外资流出,外汇占款必然下降,也有助于降低外汇储备持续增长这个棘手的问题,进而也给予了我国央行更多的货币政策操作空间.

首先,加大自主性货币政策操作.货币政策要进一步加大前瞻性与灵活性,适时适度进行微调,把定向宽松落到实处,并适时进一步降低存款准备金率,这种政策组合操作不仅不必再担心加息导致“热钱”流入,在外部流入资金减少时,国内信贷投放的增加也会缓解社会总流动性,这样国内货币政策会更自如.要积极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一步加强人民币与相关货币的互换安排,加快国际人民币清算机制的建立,确保人民币不被国际投机资本阻击.

其次,增强人民币的汇率弹性.前不久,温家宝总理在出席东亚领导人会议期间会见美国总统奥巴马时表示,“这种情况（人民币汇率贬值预期）不是人为决定的,是市场对人民币汇率的反映”,“我们正在密切关注人民币汇率出现的新变化,并将继续按照主动性、渐进性、可控性原则,稳步推进改革,增强人民币汇率双向浮动的弹性”.目前是扩大人民币兑美元波幅的最好时机.应在稳定人民币汇率的前提下,从政策上弱化和降低人民币升值预期,允许人民币汇率更大范围的双向汇率波动,增强人民币汇率弹性；完善外汇市场运行体制,增加交易币种,加快外汇市场产品创新.灵活运用“货币篮子”,选择更多的贸易伙伴货币进入我国的“货币篮子”,适当降低美元在“篮子”中的权重,有意识地逢低写入欧元,提高欧元在人民币汇率篮子中的比重,弱化美元在篮子中的过高占比.

再次,加强跨境资金流动监测预警.采取措施抑制跨境资金套利活动,总体上保持对国际游资大进大出的有效控制和风险防范.合理控制人民币升值的节奏,把热钱尽量困在“池子”里；建立一套完善的应急预案,防范“热钱”变“快钱”（在短时间内大规模撤离我国）,监管部门应制定相应的应急之策,做好随时向金融系统注入流动性的准备.对热钱流出入要继续保持高压打击态势.严密控制、监测人民币离岸外汇交易.适度上调商业银行结售汇周转头寸.

再次,改进外汇监管方式,完善跨境资金流入管理.完善银行短期外债管理,对外资银行实行外债总量控制,从制度上杜绝投机资金大进大出的可能.加强银行表外融资监管.继续开展针对热钱流出入的专项检查,严厉打击“地下钱庄”等外汇违法犯罪活动.在外汇的收支和汇兑环节加强管理,防止资金迅速变现外逃.改进外商投资企业资本金结汇管理,加强对结汇资金流向的后续核查和监管.

最后,要促进人民币跨境结算业务合规开展,切实加强对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监测与分析,控制市场主体的违规套利行为,尽量减少非正常的人民币跨境支出对境内银行售汇的替代,保障人民币跨境结算业务的持续健康发展.扩大人民币流出渠道,稳步推进人民币境外直接投资发展.

（作者系山西省社科院特约研究员、高级经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