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继续讲述“春天的故事”

又是一年芳草绿,2012年的春天里“改革”再度成为热门话题.

“不改革开放只能是死路一条.”前夕,温家宝总理在广东考察时重提南巡讲话,再次彰显坚持改革开放不动摇的决心.

20年前,“春天的故事”为改革开放指明了方向.20年后的今天,改革已进入深水区,所触及的深层次矛盾越来越多,难度也越来越大.如何通过党内凝聚共识推动改革?如何破除利益集团的阻力?如何展开一次思想上的集体南巡?这些都是“春天的故事”有待讲述的内容.

改革步入“深水区”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深水区”――垄断行业改革有望在2012年迈出关键的一步.这项改革也被国务院列为今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八项重点工作之首.

2月15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要“推动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深入推进国有经济战略性调整和国有企业公司制股份制改革,优化国有资本战略布局,完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完善和落实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各项政策措施,鼓励民间资本进入铁路、市政、金融、能源、电信、教育、医疗等领域”.

此前的2月6日到10日,温家宝总理在中南海主持召开五次座谈会,听取社会各界人士对《政府工作报告（征求意见稿）》的意见和建议时强调,推进垄断行业改革是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任务.明确表示,今年上半年一定要把“新36条”实施细则制定出来.

现实的情况是,目前只有北京、广东、浙江、江苏等省份制定了“新36条”的实施细则,从行业来看,铁路、能源、金融、市政公共事业等重要领域并没有实质进展.而更让人担忧的是,吴英案和立人集团融资案严重打击了温州民间借贷市场,企业资金链断裂、老板“跑路”事件频发,民间资本正在酝酿更大的风险.温州市委书记陈德荣表示,温州出现的经济金融问题,是温州“两多两难”(民间资金多投资难、小微企业多融资难)问题的集中体现,“究其根源,在于金融体制改革滞后,没有建立起与民营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地方金融体系”.

参与“新36条”细则制定的专家透露,监管部门已经意识到目前存在的问题,将拟文进一步推动金融体制改革,开放金融,打破垄断,降低金融业的门槛,逐步让民间金融正规化、阳光化、合法化,将民间借贷纳入主流的金融体系.而在石油领域,也将会降低门槛引入竞争机制,铁道部也将尝试放开铁路建设的主导权.

根据国务院常务会议安排,今年另一项值得期待的重大改革便是“扩大增值税改革试点,全面推进资源税改革”.

自2012年1月1日上海试点增值税改革以来,各方对增值税改革给予高度关注,与以往其他的税收改革不同,增值税改革被寄予厚望,得到了纳税人和地方政府的高度认同,有的地方积极踊跃加入试点行列,如北京、江苏、深圳等城市申入试点.据中金公司测算,如按上海试点方案扩大至全国,试点行业的税负将减少470亿～700亿元.

“国务院明确扩大增值税改革试点,是试点改革再次得到高层共识、向纵深推进的体现.”学者表示,增值税改革之所以引起如此大的关注,主要是营业税合并到增值税之后,一是解决第三产业重复征税问题,对于经济结构转型具有重要意义；二是增值税改革是结构性减税的一部分,对于减轻企业税收负担、降低物价等都有促进作用；三是增值税是我国第一大税种,它的改革对于其他税收制度体系乃至财政体制改革都有积极推动作用.

此外,国务院还提出要完善分税制和财政转移支付制度,健全县级基本财力保障机制.肇始于1994年的分税制改革,到今天已经实行了快18年,然而现行分税制可以说仍未“成年”.尽管通过分事权（划分和地方的财政支出范围）、分税收（划分与地方的收入范围）、分管理（分设和地方两套税务机构）,打破了传统的“财政包干”模式,使得财政收入实现了快速增长,也使得政府与企业、与地方的财政分配关系走向规范,建立了政府间分权型财政模式.

但是,与快速发展的市场经济相比,这种模式有待继续完善,分税制改革至多是“半场革命”,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中国政法大学财税法研究中心主任施正文表示,这项改革是中国财税体制改革的核心,近年来虽然政府在具体税种上改革动作比较大,但在分税制改革上却停滞不前.究其原因,就在于分税制涉及到各级财政之间的利益分成.按照当前制度,、省、市等上级政府分享过多,而县级政府分享过少,再加上转移支付制度的不完善,直接造成了县乡级财政困难,要改变这种分税比例需要政府下很大的决心.

地方在“先行先试”

2月16日,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上海市人民政府在沪召开政策发布会,发布《国家工商总局关于支持上海“十二五”时期创新驱动、转型发展的意见》.有评论认为,《意见》中很多政策支持力度大、“含金量”高,在不少领域给予上海先行先试权,为上海进一步推动创新驱动、转型发展提供了宝贵的政策资源.

其实,“先行先试”在中国的“改革字典”里并不陌生,以山西为例,作为全国第一个全省域的综改试验区,全省各地选择典型区域进入先行先试阶段,吕梁孝义市在10个领域环节上发生阶段性变化,长治潞城四大领域开始筛选重点项目,运城盐湖区储备人才资源为转型综改战略构思,大同市灵丘县综改转型已进入先行先试阶段,朔州市平鲁区主打消灭贫困战役,太原市尖草坪主打不锈钢特色等山西的综改,体现的是地域性,从地域性上抓好“一村一品,一县一业；使之形成发展,彰显的是“晋”字牌特色, 最终凝聚成山西模式的基本原理.省委书记袁纯清说：“先行先试是转型综改试验区的最大政策.”

2008年2月,广西北部湾经济区发展规划获得国务院批复,由此开启了新的“特区”时代.

北部湾之后,如雨后春笋般,又涌现了10个国家级区域规划.它们分别是珠江三角洲地区、江苏沿海地区、关中―天水经济区、辽宁沿海经济带、中国图们江区域、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鄱阳湖生态经济区、皖江城市带承接产业转移示范区、长江三角洲地区、山东半岛蓝色经济区.

在近三年时间,国家也在继续增设综改试验区,在上海浦东、重庆、成都、武汉城市圈、长株潭城市群的基础上增加了天津滨海、沈阳和山西.另外,还出台了若干针对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指导意见.

由于国家给予“综改试验区”与“区域规划”同样力度的政策支持,它们已经成为带动地方发展的引擎.目前,我国的综改区分别有为“开发、开放”而设的上海浦东和天津滨海；为建设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而设的“武汉城市圈”和“长株潭城市群”；有突破城乡二元结构,实现城乡统筹发展的成都和重庆；探索 “新型工业化”的辽宁沈阳；探索“资源性经济”的山西.

专家指出,作为在改革攻坚时期给予地方的一次改革授权,是制定新政策、开创新模式、取得新突破的前提,是打开转型之门的金钥匙.用好先行先试这个大政策,就能在实践中形成若干具体政策.全国综改区如上海浦东新区改革市场监管模式,天津滨海新区构筑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等,都是在先行先试框架下探索实践的生动事例.

打破既得利益格局

根据人社部等制定、近期已经国务院同意的《促进就业规划（2011－2015年）》,“十二五”时期我国将健全劳动关系协调机制和企业工资分配制度,深入推进工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

参与规划的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劳动工资研究所所长苏海南表示,针对收入分配方案意见分歧很大,此次改革涉及到的是存量的调整,势必触及到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

规划指出,“十二五”时期我国要改革国有企业工资总额管理办法,对部分行业工资总额和工资水平实行双重调控,缩小行业间工资水平差距.严格规范国有企业、金融机构高管人员薪酬管理.

在上述规划中,国务院强调未来将继续深入推进工资收入分配改革,对垄断行业的工资水平要进行调控,进一步缩小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

但知情人士表示,由于各方面对收入分配中的许多问题暂时还未达成一致,收入分配改革方案出台可能还需一些时日.

从2004年启动收入分配改革调研,时过七年多这一改革仍在“小步徐行”,而改革方案几易其稿,到现在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广东省长朱小丹指出,改革最大的阻力来自既得利益格局,没有革自己的命的决心和勇气,就突破不了与科学发展、与市场经济不相适应的政府部门权力利益格局,行政审批制度改革就难以深入.

当前,以银行、石油、通信、电力等为代表的国有垄断行业,进入门槛高,通过行政手段控制着大量资源,获取垄断利润.而以地产、各级政府等为代表的市场参与者,受益于不断上涨的房价,从中获得暴利.最明显的例子,在债务危机的影响下,全球经济和金融业都遭遇极大压力,国内众多中小企业破产,老板跑路,而银行业却到了“利润高到不好意思”的地步.体制内外的差异由此可见.并且,在各种行政审批和干预的体制下,权力寻租亦不免产生各种灰色利益.而改革的主要目的就是消除体制性的垄断和干预,让市场发挥资源配置的基础性作用.这将改变现有权力利益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