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产业反垄断风暴

随着调查的继续深入,汽车市场反垄断有了实质性进展.

8月20日,国家发改委对日本十二家企业实施汽车零部件和轴承垄断行为依法处罚共计12.35亿元的罚款.

中国律师团律师、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蒋苏华接受《财经界》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汽车产业反垄断调查主要集中在方面,反垄断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处罚,而是要制止企业的违法行为,推动市场充分竞争,最终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这一次行动,无疑会促进包括汽车在内的相关行业市场环境的提升.

但他同时指出,彻底消灭市场垄断行为并不能仅靠一两次调查处罚,需要贯性而为.此外,商家持之以恒的利益追逐,也可能使垄断行为变得更为隐蔽,进而也对反垄断调查提出了更高要求.

利剑指向谁

表面上看,国家的反垄断利剑是最近才真正指向汽车产业的,但事实上,相关调查3年前就已介入汽车产业.

2011年底,国家发改委就开始对严重违反《反垄断法》的一些汽车整车、零配件生产企业和经销商进行相关调查.

国家反垄断调查的力度和范围从去年开始加大,不仅涉及奔驰、宝马、路虎等高端豪华品牌、部分小众进口品牌,同时也涉及中低端的合资品牌以及本土自主品牌.

今年,我国主管部门的反垄断措施进一步升级.6月,商务部发布《关于开展地区封锁行业垄断问卷调查的通知》,在全国范围内面向汽车企业开展地方政府垄断行为“摸底”调查；该月底,交通部又发布了《关于征求促进汽车维修业转型升级提升怎么写作质量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明确指出要破除维修配件渠道垄断的规定.

按照法律规定,垄断行为有多种类别,垄断协议是其中的一种形式,指经营者之间达成或者采取的旨在排除、限制竞争的协议和决定或者其他协同行为.

长期以来,进口车、尤其是高端豪华品牌在国内外市场的巨大差价深受国内消费者质疑,零整比（一般汽车零配件的之和与整车销售的比率）高达600%-700%,个别车型甚至更高.而按照全球汽车业通行的标准,这一数据一般为300%.

经过长期深入调查,国家发改委在此次处罚通告中拿出了“真凭实据”,详细披露了十二家日企实施汽车零部件和轴承垄断的诸多详情.

其中,2000年1月至2010年2月,日立、电装、爱三、三菱电机、三叶、矢崎、古河、住友等八家日本汽车零部件生产企业,在日本频繁进行双边或多边会谈,互相协商,多次达成订单报价协议并予实施.协商涉及中国市场并获得订单的产品包括起动机、交流发电机、节气阀体、线束等13种.经协商的零部件用于本田、丰田、日产、铃木、福特等品牌的20多种车型.截至2013年底,当事人经协商后获得的与中国市场相关的多数订单仍在供货.

2000年至2011年6月,不二越、精工、捷太格特、NTN等四家轴承生产企业在日本组织召开亚洲研究会,在上海组织召开出口市场会议,讨论亚洲地区及中国市场的轴承涨价方针、涨价时机和幅度,交流涨价实施情况.当事人在中国境内销售轴承时,依据亚洲研究会、出口市场会共同协商的或互相交换的涨价信息,实施了涨价行为.

业界对国家发改委此次反垄断调查普遍赞同.蒋苏华指出,无论哪个行业、哪家企业,只要存在垄断行为,有关部门就应该对此展开调查,查实后进行相应处罚.

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副秘书长师建华对此也表示,国家发改委针对汽车行业的反垄断调查,是严格执行《反垄断法》、加强事中事后监管的举措,旨在维护汽车市场秩序,推进汽车市场公平,净化汽车市场环境,保护消费者权益.

处罚并非目的

有专业人士注意到,此次国家发改委对十二家日企的处罚通告中有两个免罚决定.

一是在汽车零部件垄断案的处罚决定中,对第一家主动报告达成垄断协议有关情况并提供重要证据的日立,免除处罚；另一个是在轴承垄断案的处罚决定中,对第一家主动报告达成垄断协议有关情况并提供重要证据的不二越,免除处罚.

“上述两个企业主动配合,积极向主管部门报告自己的违法行为,提供有关证据免于处罚,这都是根据《反垄断法》的规定.”蒋苏华指出,反垄断法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处罚,而是为了制止违法行为,所以主管部门在调查中充分鼓励、激励企业主动投案举证.

在国家实质性反垄断举措之下,汽车市场也有了积极回应.一些外国汽车巨头包括奔驰、捷豹路虎、奥迪、克莱斯勒也纷纷采取了降价措施,降价幅度普遍在20%左右.

“还没降到位.”蒋苏华坦言.一直以来,进口车豪华车国内外市场差价最多能达到3倍.即便此次因反垄断调查而主动降价,但仍远高于国外市场.

记者从市场了解到,路虎揽胜“5.0V8Autobiography”在国内市场降价后的低配版本厂家指导价为260万元左右,但在英国市场,此车型仅为8.1万英镑,折合人民币不到90万元.即便刨去进口汽车要交纳的关税、增值税、消费税等较高额度税款,国内外还相差2倍.

所以,业界普遍认为,我国反垄断调查现阶段成果与应有成效还相距甚远.

垄断行为或更隐蔽

反垄断的目的是为了让市场充分竞争,杜绝所有影响市场公平的“暗箱操作”.

蒋苏华长期致力于汽车领域法律问题研究,随着反垄断调查的深度推进,他开始担心企业垄断行为的隐蔽趋势.

蒋苏华表示,国家此次反垄断行动,一定会促进相关行业市场环境的提升,成效也不会只反映在汽车行业.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商家对利益的追逐是持续和一贯的,调查力度的加大可能会让一些垄断行为变得更为隐蔽,由原先比较明显的行为变得不易察觉.

这样一来,原本就费时费力的反垄断调查将变得更加复杂.蒋苏华因此提出,反垄断调查不能是运动型的,而应该长期持续下去,成为一贯性的调查.只要市场有违法行为的存在,主管部门就应当持续地进行查处.

这一点与中汽协的观点高度契合.师建华表示,国家有关部门应对汽车市场的监管常态化,为汽车市场的有序发展和消费者权益的维护提供可持续的环境和公平执法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