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多头管理事儿

近日,有一政府官员在全国政协会议上称：“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涉及十几个部门,相当复杂.”他举例说,医疗体制涉及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基础建设涉及发改委,药价、医疗收费涉及物价局,日常经费投入和维持医院的运转涉及财政部,药疗救助涉及民政部,医疗市场、药品质量还有医疗广告的管理涉及工商局,总之“很多很多”.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如今逼近公众生存底线的看病难、看病贵,不是卫生部门一家造成的；要解决看病难、看病贵,也不是卫生部门能够独力完成的.

这些话再扯上“涉及十几个部门”,就构成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多头管理论”.由此,多头管理成了推卸责任的“挡箭牌”.“多头管理论”一般是对重大问题暴露后的事后辩解――公共事务由多个行政部门分而管之,因此属于某个行政部门管辖的不过是其中部分职能.一旦出现问题,公众想进行问责,每个行政部门都可以套用同样的逻辑：我只是参与者之一,并非“主犯”,更大的责任属于其他部门,应当先追究它.责任的皮球很快大脚转移,然后又以同样的方式回传,公众则永远跟不上皮球的落点.

“多头管理论”消解了卫生部门的应担责任,或者说抹平了所有相关行政部门的问责之忧.我们经常听到对“多头管理”各种缺点的批评,比如交叉管理造成责任模糊化、部门各自为政缺乏合作等,各个行政部门也抓住了这一点,一遇到问题就向公众诉苦,似乎自己才是“多头管理论”的受害者.

其实,这是在将“多头管理论”妖魔化.将公共事务分拆为多个行政部门协同管理,正是基于工业化时代专业分工的效率要求.公众对于行政部门的职能要求,是各司其职,在所监管领域肩负起完全的责任.作为公共卫生医疗的主管部门之一,卫生部应当承担起法理上所明文的一切责任,对医院进行有效的行政监督和责任考核,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如果自家实在解决不了,要积极与其他部门寻求通力合作,而不是坐等问题恶化.

对于其他部门,这也是最基本的职能要求.从政府的本意来说,“多头管理”追求的最终效果是自觉的集体合作,所有关联部门都牢牢守住自己所辖的那部分环节,都尽全力却完成公众交代的责任契约而不是卸责.物价部门要不断审核药价、医疗费用从出厂到流通领域的变化,防止批发价几块钱的药到了病人手中已经成百上千了；民政部门要照顾好确实没钱看病的弱势群体,防止倒在医院大门外的悲剧一再发生；工商部门应对时下一塌糊涂的医疗虚检测广告严厉惩治,避免再出现蒙蔽消费者的信息黑洞.这些环节出现重大问题,就是行政部门的严重失职,不关“多头管理”什么事.

所以,老拿“多头管理论”说事,其实是在妖魔化“多头管理论”,从而转移公众视线,逃避自己的责任.如果每个职能部门在“多头管理”中把持好自己的那一头――多头管理意味着责任属于所有相关部门,公众有权要求任何一个部门去履责.在政府绩效考核中,上级部门也依此作为检验下级是否合格的基本标准,在看病难问题,以及其他公共怎么写作问题,就不会出现某个行政职能部门动辄拿“多头管理论”当挡箭牌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