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宇宙深处的死神

2014年5月12日,瑞士超现实主义艺术家H.R.吉格尔的逝世,令大部分影迷再次回想起了35年前那部叫作《异形》的经典太空电影诞生的下午.

异形诞生

未来,人们已经可以自由穿梭于宇宙星际之间,宇宙飞行已经完全商业化.一艘叫作“诺史莫”号的商业运输飞船正准备返回地球,船上的宇航员被主体电脑Mother从深睡中唤醒,但他们紧接着就收到一个奇怪的信号,来自附近一搜坠毁的飞船.几经犹豫之下,他们派出搜救小组.在坠毁的外星飞船上,搜救小组发现船员都已经死亡,而其中一人被外星生物异形吸附.这时,船上的人才解读出信号并非求救,而是警告.但为时已晚,外星生物异形被带回飞船,并开始借助船员身体进行繁殖等

异形最早是编剧丹欧班农和约翰卡朋特拍《黑星球》（Dark Star,1974）期间产生的想法.这部讲述太空的黑色幽默电影,创造了一个长得像喷漆沙滩球一般的智能生物体.这是卡朋特的恶趣味,但这使欧班农产生了要创造一个真正的外星生物的想法.

一开始,丹先写了一个29页的剧本,起名为《记忆》,包含了电影开场的几场戏.这与我们之后看到的《异形》开场极为相似：寂静黑暗的太空,一艘飞船上,几个宇航员被从深睡中唤醒,他们预备返程,却收到了一个来自神秘行星的信号干扰,于是他们降落在行星表面开始调查.电影的美学基调从开头的空镜头就此奠定下来：黑暗、压抑,充满对未知的浩瀚的空间恐惧.

这时,丹仍未想好那个外星怪物到底叫什么,长什么样.之后,他接受了一份改编剧本的工作去巴黎呆了半年.在那里,他遇到画家、设计师H.R.吉格尔.丹欧班农立刻被吉格尔的画作震撼到了,“我从没见过如此令人恐惧却又如此之美的作品.”当吉格尔被欧班农推荐给二十世纪福克斯时,他们认为他的作品太过黑暗恐怖,不适合观众,但导演雷德利斯科特第二眼再看时,就知道这部电影最大的问题―异形究竟长啥样,已经被解决了.

于是,异形,这个科幻电影史上最著名的怪物就此诞生.

恐惧的设计

《异型》的一些镜头设计非常经典,几乎成了影史传奇.最令人恐惧、也最为有名的,当属异形幼体破胸而出的那一幕.而异形抱脸寄生体的设计,也成了观看者的噩梦.导演不吝特写,给予了异形幼体和抱脸寄生体无比清晰的镜头,你能看到异形那既肉感又具有机械感的构造.它的体液由强酸构成,当一名船员用电锯锯开骨节时,滴下的体液腐蚀了好几层船体.

打从一开始,欧班农、斯科特和吉格尔就统一了认知,要做一部彻头彻尾的恐怖片,他们要打破当时《星球大战》所带来的太空崇拜效应.为了写作《异形》,丹参考了大量有关太空的科幻作品,他说：“我没有从任何一个作品里偷取异形的想法,我是从所有的科幻作品里偷来的!”

H.R.吉格尔的美术设计也功不可没.1945年,二战刚刚结束,5岁的吉格尔在杂志上看到了让谷克多的《与野兽》的零星剧照,这令他非常震撼,也深深影响了他的设计风格,美和暴力成了他的作品所贯穿的主题.学习工业设计出身的吉格尔非常注重作品的功能性,“一个物体的外观必须足以阐明它的功能”.这也是异形最突出的特点,在设计时,吉格尔运用了他“生物机械美学”的风格和绘法,这种风格结合了骨骼、管线和机械零件的绘图方法,混合了科技、自然和想象,因为他不想给观众灌输不切实际的、完全脱离现实的想象.这个形象绝对成功,有观众连看了六遍《异形》,就是为了看清异形长啥样.

而电影中令人恐惧的不仅是异形,还有封闭空间的环境设计,船舱内管线密布的幽暗环境,和电脑母体所在的高明亮环境,形成了一种高反差的镜头对比,它们看上去都令人极为不适,更别提还有一只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异形.影片海报宣传语精辟地阐释了影片的主题：“在太空中,没人听得到你的尖叫.”

30岁的女太空英雄

《异形》的结构类似《无人生还》,一开始是群戏,随着剧情展开,船员一个一个被异形杀死,西格妮韦弗所饰演的女船员的角色,则慢慢凸显出其主角的地位来.她是首先意识到不对劲的人,是在面对队长的命令时,依然绝不动摇的人,是在群体无意识时,勇敢调查真相的异见分子,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选择一个女人存活下来,倒不是女性主义驱使,而是女性可以繁殖,是一个象征,也成为《异形》续集得以进行下去的切入点.

拍摄《异形》的时候,西格妮韦弗已经差不多30岁,此前最拿得出手的作品是伍迪艾伦的《安妮霍尔》,她在里面只有六秒钟的镜头.由于身高太高,长得过于结实,她始终没有在演艺道路上获得什么好机会.一个好莱坞演员在30岁这个年纪还没有代表作,差不多已经可以说演艺事业的死期将至,《异形》绝对是她人生的转折点.凭借在《异形》系列里的精彩表演,她获得了金球奖和奥斯卡的双料影后提名,之后的事业扶摇直上.

时间再回到异形诞生前,写完《异形》剧本的丹欧班农一开始打着“太空版”《大白鲨》的噱头,可惜剧本几经转手,都没能卖掉.直到用《星球大战》狠狠赚了一笔的二十世纪福斯注意到这个看上去同样是个太空故事的剧本.欧班农想自己来执导,福斯却执意要其他人来执导,欧班农对所有导演人选都不满意,认为他们只是想拍一部B级片,对电影并不上心,直到斯科特的出现.

斯科特最终敲定了一组7人的卡司,他唯一的要求是他们看上去要足够强壮.这也是西格妮韦弗被选中的原因.电影开拍前,他们进行了大量彩排,斯科特为每个演员写了人物小传,让他们自我口述,对于其中最没有经验的韦弗,她更需要练习如何与其他演员配合,产生张力.

1979年,电影上映,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但在当年,各大媒体对这部太空恐怖片褒贬不一.著名影评人罗杰伊伯特说它“不过是把鬼屋恐怖片放在了太空”,很多人将其与《星球大战》对比,表示了深深的失望.但电影收获了更多的死忠粉丝,如今,连拍了4部电影,又有前传《普罗米修斯》的《异形》早已确立了科幻经典的地位,异形这只令人恐惧的太空生物也成为家喻户晓的经典文化符号.毫无疑问,在描述人类对封闭空间和无限宇宙的恐惧的历史上,《异形》迈出了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