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堂2007年第16期

◎编者按：师道,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为何郭建老师会感慨师道几近失传呢?而林来梵老师戏言读文如“磨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读过就会发现两位法学大家的共通之处――严谨的治学态度和为中国学术前途担忧的拳拳之心.还有贺卫方老师夜访台北书店,在书山书海中如痴如醉,其爱书之情溢于言表――

基本资料

个人自述：往返于书斋与学堂、出没于理想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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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博文

明星也腐败,说明了什么

推荐一个年轻人的一篇文章

林来梵：给郑筱萸批改《遗书》

林来梵：当下中国权力腐败方程式

南社子：磨牙

关 键 词：论文磨牙

南社子浙江大学法学院林来梵教授推荐指数：★★★★★

曾公开坦言给学生修改论文时,每遇极不如意处,便会“恨得磨牙”.此后“磨牙”一说遂在门下广为流布,有学生发来文稿要求修改时,还顺便附上一句：“请老师别磨牙哈!”苦笑之余,差点也将此句一并修改了――删去一个“别”字乃为：“请老师磨牙哈!”

今天修改一位颇有发展潜力的博士生送来的论文稿,仍唯有“磨牙”.那文章内容虽尚足观,但文字上的瑕疵与缺憾却不胜枚举,如果去掉其注释技术、外文资料等论文的要素,就文字而言,差不多仅有中学生水平,离“文质彬彬”的境界远矣!一番番“磨牙”之后,便欲在批注中直言之,但转念一想：综观当下我国法学界,包括我辈在内,不少教授的文字能力也不过尔耳,有学者就曾笑谈现在的法学教授只能用300个汉字写论文,鄙人又何必苛求于年轻人呢.然而最终还是想到：如果年轻人也是如此,那未来中国的学术又将如何发展呢?于是乎,就又认真批改了起来,只是不再“磨牙”了而已.

中间休息时打开,给一本科生回复了邮件,那边便立马也有了回复――乃“自动回复”也,上曰：“神武英明盖世无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打遍天下无敌手情场杀手鬼见愁玉面小飞龙人称一树梨花压海棠理想远大胸怀宽广心地善良的我已经收到可爱的你发给我的邮件啦!”

等

心血来潮,一头扎进书房查找自己年轻时写的诗稿,终于找出了四小本.翻读那些发黄的稿纸,自然不胜感慨.

无意间还查到了当年在日本留学期间所写的硕士论文的装订本,便继续怀旧式地翻阅了起来.论文是日文写的,共83页,题目在中文里可译为《中国宪法中的主权原理及代表制――从比较宪法学角度的分析》.按日本学位论文写作的惯例,这应是博士论文的前期研究成果了,但其内容却基本上没有为我当年的博士论文所吸纳,只是吸收了标题中的部分主题.读着这篇文稿,我自然又是感慨欷,但当时的神情却像是在读一本少男禁书那样诡秘.也许自己真的老了不成?一想到这里,便自己提出反论――我毕竟是一个20岁就开始怀旧的人呢,呵呵.

阅读之时,还想到：如果以目前作为一个浙大光华法学院研究生导师的眼光以及评价浙大硕士论文的标准给这篇论文一个成绩,那将会如何?会不会“磨牙”?呵呵,这也许便是“职业病”使然,但证明自我反思的能力尚存.我进而想到：如果目前大学里所有研究生导师,都把自己年轻时所写的学位论文付诸“匿名送审”,那将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而且我们的学术也许就更有希望了.

台北访书记

贺卫方的博唠阁

推荐指数：★★★★☆关 键 词：台北夜市淘书

在八年前访问台湾时,因为日程安排紧张,没有逛太多书店,这次时间比较从容,总算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逛书店了.从到达那天起就盘算着什么时候出去好好淘书.

说到逛书店,首先要感谢张立汉君（网名Alex,他是东吴法学院的毕业生）,按照立汉的说法,跟其他人不一样,他要向我展现台北的“升斗小民的生活”,包括请我在士林夜市吃那些很诱人的台湾小吃,尤其是“蚵仔煎”、“鼎边锉”等等,实在是美不胜收.

夜逛书店,当然也是这升斗小民生活的最具魅力的部分.

那晚,我在东吴的课是七点到九点,我们提前已经商定课后逛书店、吃夜宵（为了狠宰他一顿,上课前我特意没有吃晚饭）.下课再跟大家聊一会儿,已经是九点半了.立汉开车拉上我,他要先带我去看一北最著名的书店――诚品书店旗舰店所在的那栋大楼去看一眼,然后再到二十四小时开业的诚品敦南店去写书.果然,夜色中的诚品雄伟的身姿令人印象深刻.在台北最繁华的商业区里,八层店面,书店面积三千坪,图书达到百万册以上,这样的书店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随后我们来到了敦南店,规模之大还是超过我的想象.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店里的顾客还是摩肩接踵.许多人席地而坐,手捧一册,好像把这里当成了图书馆或者自家的书房.我来到历史类和政治类,看到不少有意思的题目.法国著名学者和评论家GuySorman的《鸡年中国行记》中译本赫然在目等

失传的师道

老木匠的工坊复旦大学法学院郭建教授

推荐指数：★★★★☆

关 键 词：磨文章师道

前天晚上听了台湾一位学者的讲座,感想很多.这位先生本科是台大的,研究生是在耶鲁与哈佛,博士学位是哈佛的.

他毕业后回到台湾,用我们现在的说法,是标准的高档“海归”了.当时是上个世纪60年代中,他原本想到大学去教书,可是他的本科时的老师――一位台湾非常有名的法学家,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

“你回来了?好好读书!不要去教书!你又不知道国内的情况,吞了半肚子外国的东西,自己还没有消化,就想去呕给别人?不要误人子弟!”

他遵教而行,认认真真地读书,把台湾各地图书馆藏有关的古书看得差不多了,做了一个笔记.于是这是他的第一本书,整整三大册.

另一个所的老先生、一位著名的考古学家,看见他很努力地读书,很欣慰,告诉他：“你研究法律,可是不能光读法律的书,历史、哲学、文学都要读,这样才有发现.”他又遵教而行,终于成为一位著名的专家,走遍世界著名学府讲学,仅有的几本著作被人们当作经典.

我听着他的回忆,心头有点发酸.这样的师道现在似乎已经绝迹了.回想我自己刚进大学,读了一些书,自以为很不错了,大有“我来了,我看见了,我胜利了”的气概,经常口出狂言.

但幸好我读研究生时遇见了一位真正的好导师,刚入门,导师就谆谆告诫：“不得轻易下断语!”要正反几方面斟酌比较后才可以得出结论,但也要注意到它的适用的前提.

导师一直告诫,“文章要磨”,磨上个几遍,才拿得出手.三年下来,原来的“英雄气概”消磨殆尽.毕业后的第三年,才发表了第一篇文章.

可是到了现在,我自己也做了导师,却没有这样认真地去告诫学生.尽管也说不得轻易下断语,可是不能劝告学生不轻易写文章.因为学生在学习期间不发表论文,就拿不到学位,拿不到学位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等

这是一个科学的盛世,每年发表的论文数量已是天文的数目.这样的师道,也就没有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