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调整公司社会责任的必要性

摘 要公司社会责任理论开启了公司发展的新纪元,而要将公司社会责任落实到实处,就必须引入法律的调整机制,探讨法律对于公司社会责任调整的必要性同样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公司社会责任的内在性质和内涵.

关 键 词公司社会责任道德责任法律调整

中图分类号:D92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592(2010)08-058-02

公司应该承担社会责任这是学界的基本共识.目前在法学界存在较大争议的是法律是否应该去调整公司社会责任这一新型责任.笔者的观点是肯定的,而要论证这一观点笔者认为应该首先充分界定公司社会责任的性质,因为只有在探明某一事物的基本属性,才可以论证法律对其调整的必要性.所以本文从公司社会责任性质的界定开始论证法律调整公司社会责任的必要性.

一、公司社会责任性质的界定

公司社会责任是一种什么样性质的责任,是法律责任还是道德责任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目前学界存在较大争议.阿尔奇卡罗尔的公司社会责任金字塔理论非常具有代表性,他将公司社会责任分为四个层次:第一层经济责任,第二层法律责任,第三层责任,第四层慈善责任.①而有的学者则认为公司社会责任是公司除经济责任、法律责任以外的第三种责任.②也有学者认为公司社会责任是指基于一定的经济责任与法律责任的公司道德责任与慈善责任,是公司在遵守法律要求而谋求利润最大化的前提下所负担的道德上的义务.③

无论给公司社会责任下何种定义,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那就是公司的社会责任来源于社会,公司之所以被要求承担社会责任,最初是源于社会对于公司的要求,而不是法律对于公司的规定.笔者给公司社会责任下的定义是:所谓公司社会责任是指公司作为社会成员,所应担负的符合相关利益者期待并能促进社会公益均衡发展的道德责任.笔者之所以认为公司社会责任是道德责任,其原因在于如下几个理由:

首先,公司被认为是一种营利性的组织,在其追逐利益的过程中要求其承担社会责任,通常情况下会损害公司的短期利益.虽然相关的研究表明一个切实履行社会责任的公司其长期利益会获得一定程度的增长,但是基于自由公司体制的理论,公司的决策者当然有权力根据本公司的现实情况做出是否承担社会责任的决定.这种充分的判断和选择的自由,表明公司社会责任是一种道德责任而不是所谓的法律责任.公司社会责任的承担,在法律还没有涉足之前是源于社会对于公司的一种良好期待,基于公司所拥有的权力和社会资源,公众期待公司在社会公益方面承担更多的责任,以协助政府完成相关的社会事务,这种社会期待最初没有法律依据,并且超出了原有法律对于公司的相关规定,我们知道法律要求公司承担的责任应该是社会对于公司的最低要求,而要求公司承担社会责任则明显是对于公司的更高要求.如果这种远远高于法律规定的社会期待仍然被界定为法律责任,那么无疑是极大地加重了公司的运行负担.所以公司社会责任不应该是法律责任,甚至不应该包括法律责任.

其次,无论是自然人还是法人承担社会责任,其实是一种从社会获取利益以后,将其中一部分利益返还给社会的过程,这种利益的返还可有可无,可多可少,法律无法也不可能强制进行规定,更不可能出台一个整齐划一的标准.另一方面公众对于公司的期待具有不确定性,各个群体对于公司的社会期待又各不相同.公司运作本身产生了社会问题,但是只要其履行法律上的义务,就不会遭受法律的制裁,而现实中还是有很多公司去履行高于法律规定的社会义务,那么这种以自觉形式承担的责任,我们当然可以将其界定为是一种道德责任.

最后,社会的发展同样表明,法律对于公司的最低道德要求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相应的提升,过去认为是公司社会责任的一部分责任会随着时代的变迁成为法律责任的一部分,这是因为社会对于公司的期待在不断的提升,我们期待在社会生活中公司可以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在这一大背景下就为讨论法律是否应该调整公司社会责任提供的契机.但是要求法律去调整一个道德问题并不是存在某种需求就可以了的,笔者认为法律之所以应该去调整公司社会责任这一道德责任是存在深层次原因的.

二、法律应该去调整公司社会责任

(一)道德可以被法律所调整

在责任承担时我们是应该严格区分法律责任和道德责任,但是这并不是表示道德不可以被法律所调整,恰恰相反基于更好的承担道德责任,往往需要法律的协助.道德可能依赖于法律,有时为了确认道德上的正确行为,我们需要法律,其原因是道德必须是基于值得追求的价值观念.但是这些价值观念是泛泛的,它们本身不能决定人们在某种情况下如何行为,我们很少能从价值观直接演绎到要求的行为.④正是因为道德在约束和指引人们行为上的这一不足,所以我们需要法律的介入.法律拥有道德所不具备的制度性资源,使它能够回答例如关于责任的具体问题,只要这些答案在道德上是可以接受的,它就构成了对道德的补充成为道德的一部分.只要这样一种答案是有异议的,它们就可以通过为同意或者不同意这种答案的那些人的行为提供权威性的指导,为社会的稳定与合作作出贡献.⑤

(二)公司社会责任应该被法律所调整

1.公司社会责任是一种特殊的道德责任

虽然说道德责任内容丰厚,外延广阔,但是针对公司社会责任这一特殊的道德责任,在其存在广阔外延的同时,基于相关利益者理论其还是存在着一些基本框架的.刘俊海教授关于公司社会责任的定义就是结合相关利益者理论的.公司社会责任系指公司在谋求股东利益最大化的同时,还负有增进其他社会利益的义务.这种社会利益包括雇员(职工)利益、消费者利益、债权人利益、中小竞争者利益、当地社区利益、环境利益、社会弱者利益以及整个社会的公共利益等内容.⑥各个公司承担社会责任虽然会因公司的规模大小、种类、所处社会环境等不同而各不相同,但是其责任承担所针对的对象通常是始终包括:职工、消费者、客户、债权人、所在社区、生态环境等社会公益的.换句话说社会要求公司承担社会责任会因公司的不同而各不相同,但是要求公司对于哪一部分群体承担社会责任是基本相同的,这就为法律调整提供了可能性.

2.公司汇聚大量社会和经济权力

美国两位研究人员安德鲁和卡瓦纳发表的10项伟大的研究结论表明,在世界上最大的经济100强中,51个是公司,国家只占49个.其中,日本的丰田公司强于挪威,通用强于丹麦.更为重要的是,公司经济力量的集中进一步加深了从公司扩张活动中受益的人群与非受益人群之间的不平等.⑦这一调查通常被认为是公司应该承担社会责任的一个佐证.现代公司汇聚的经济权力和社会权力在很多时候甚至超越了政府的权力.在社会责任承担方面,公司有着自身的优势,其往往可以协助政府或者自身独立完成一些社会责任.在我们强调公司应该承担社会责任的前提下,如果一个公司完全不承担社会责任,但是又同时严格遵守法律的相关规定.这显然背离了社会公众对于公司的良好期待,更加不符合公司这个类似于政府的权力组织的所应担负的义务.而能弥补这一点的除了公司的自愿以外就只有法律层面的规定了.

3.法律能够促使社会与公司获得共赢

法律调整公司社会责任的作用在于明晰什么是公司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怎么承担社会责任,公司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的好处是什么,不承担社会责任的不利影响是什么.公司社会责任是公司与社会之间的一种契约,这种契约旨在达成公司与社会之间关于利益分配的均衡发展.法律的介入就是要充当好一个类似与相似度检测的作用.

法律的具体作用在于帮助社会与公众了解公司承担社会责任的具体情况,甚至是督促公司更好地去承担社会责任.使得社会公共事务除了政府以外还有公司这个庞大的组织体系来协助承担.社会体系是一个庞杂的系统,法律的规范作用有利于社会在公司承担具体社会责任之后做出相对正确的反映.比如对于一个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的公司,社会应该怎么做出一种积极的评价,促使其获得继续更好地承担社会责任的动力.针对一个没有承担或者很少承担社会责任的公司,社会又应该如何给予能够产生实际效果的否定性评价,促使其在以后的时间会积极地去承担社会责任.

而相对与公司,对于那些很好地承担社会责任的公司而言,法律可以使公众更加清晰地了解其承担社会责任的真实状况,一个具备社会责任感的公司当它得到法律的认可时,无疑可以提升该公司的诚信度和公司形象,预防公共关系危机,避免诚信株连.在许多产业陆续迎来微利时代的情况下,未来的公司竞争不再是单纯的新技术、新产品、人才的竞争,而是社会责任品牌的竞争.⑧从长远的角度看公司承担社会责任其实是针对未来发展的一种远期投入,所营造的是一种公司利益相关者对于公司的一种信任和肯定,甚至是政府对于公司的长期肯定.

4.法律必须在公司社会责任上有所作为

公司社会责任承担方面的投入会存在一个相对较长的回报周期.所以在公司自觉层面上来看,往往大型公司存在着承担社会责任的积极性,因为它们更加注重公众对于其形象的评估,而公众对于大型公司也有更高的社会期待.所以有一些学者甚至提出“股份有限公司应付社会责任”的观点⑨.要求股份有限公司承担社会责任的观点还得到管理者职业主义的支持,股份有限公司中,公司的所有权和控制权相分离,大众股东通过分散持有各个公司的股份而规避自己的投资风险,他们通常也不参与公司的管理.从这一层面上讲,其他利益相关者,比如公司职工、客户、债权人等,和公司的利益可能更加息息相关.所以股东不再是管理者考虑他们的社会和法律责任是的唯一因素.在公司的管理者看来,他们应该培养一种“公司良知”,也就是要考虑公司中不同群体的利益.这为股份有限公司应该承担社会责任提供很好证明.但是如果法律仅仅调整股份有限公司去承担社会责任,那么以环境污染为例,放眼社会我们会发现造成污染的很大一部分公司是有限责任公司.我们对于缺乏社会责任感的公司在侵犯劳动者权益、破环生态环境、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等问题上的谴责往往也少不了有限责任公司.

所以法律必须对于全部公司的社会责任承担进行规制,适当的法律规制的作用在于使得全部公司处于一种社会道德机制的监控下.对于那些想钻法律空子或者唯利是图没有丝毫社会责任感的公司,社会所给出的否定性评价经过法律的认可,相关利益者就会对公司产生一种实质性的影响.如果一个公司职工工作热情低下,消费者避而远之,现有债权人因担心自己的债权无法实现而采取相应不利于公司的行动,客户信任度下降,因为造成环境污染而遭致公众的谴责,当地社区想方设法驱赶公司,这一切会有一个相当完善的机制反馈给公司.而与此相反的如果公司很好地履行相关的社会责任.社会又会很适当给予反方向的积极评价.那么我们倡导公司承担社会责任的目的就会从中得到很好的实现.

所以综上所述,笔者认为,要想将公司社会责任理论落实到实处,除了公司自身的自觉以外还必须依靠法律的相关规定,笔者认为最好的方式是程序引导,而不是实体规制,因为实体规制会将公司社会责任异化为法律责任,使得公司社会责任理论的目的无法实现.应该设计一种合适的程序引导,否则公司社会责任就仅仅是一种美好期待或者只是公司的良心发现.

注释:

①[美]阿奇B卡罗尔等著.黄煜平等译.企业与社会――与利益相关者.机械工业出版社.2004.23,27.

②李立清,李燕凌.企业社会责任研究.人民出版社.2005.30.

③王玲.论企业社会责任的涵义、性质、特征和内容.法学家.2006(1).136-142.

④[澳]皮特凯恩著.罗李华译.法律与道德中的责任.商务印书馆.2008.25-26.

⑥刘俊海.公司的社会责任.法律出版社.1999.7.

⑦SaraAnderson&johncanagh.thetop200-theriseofglobalcorporatepower,instituteforpolicystudies,25december1996.

⑧刘俊海.公司法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351.

⑨[日]松田博士.关于股份有限公司的社会责任-商法的修改问题.商事法务713号.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