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情境:长沙人与长沙建筑

欧阳云玉,江南大学设计学院,环境艺术设计专业2012级本科生；欧阳国辉,长沙理工大学设计艺术学院,副教授,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

城市是有表情的,城市文化是积淀的.城市的建筑是城市文化的载体,也是老百姓生活的空间.正如湖南省建筑设计院总建筑师杨瑛所说：城市文化是一种情境表现,城市的建筑是一种可观、可游、可触的情境空间.

湖湘文化源于南宋.南宋时期,张、理学家胡宏父子等人在南岳书院、岳麓书院讲学,形成颇具地域文化特色的宋写作技巧学学派,后世称为“湖湘学派”.而湖湘文化作为历史区域文化,则包含物质基础、社会制度、社会心理三个阶层的内容.建筑作为艺术和文化历史的载体,真实反映着社会思想与人文.可惜一场文夕大火几乎将长沙城自春秋时期以来的地面文物建筑毁灭,只有少数幸存遗迹,但我们仍可以从许多近现代建筑中透析出历史的文脉,千年传承下来的人文精神与溶于长沙人血液里的信仰与追求.

湖南历史文化悠久,旧石器时代湖南地域已有人类活动,但发展受到自然地理环境的阻碍,崇山峻岭,交通不便.所以湖南在中原文化中被称为南蛮之地.至春秋战国时期,湖南归属楚国之南.秦统一中国,立黔中郡、长沙郡于湖南.之后湖南建立汉人军事基地,奠定了长沙人性格文化特点――军伍文化.

作为军人,他们只能直接冲锋上阵,当机立断,这决定了长沙人的敢为人先.面对近身血战,他们除了勇敢,还要凶悍,这奠定了长沙人的血性与粗野.身处军营,缺乏社会联系,思想保守,却因身处最贴近古代南方少数民族第一战线,需保卫背拥的整个汉族而独立意识、社会责任意识强烈.军营生活艰苦,所以长沙人能吃苦耐劳,坚韧不拔.军队人际团结,人心相对简单,所以长沙人具有强烈的群体意识,集体主义.最关键的一点,军人守卫边疆,远离亲人家乡,又需面对战争压力,几乎时刻面对着死亡,军人只能自我寻找释放或者是放下许多牵绊,所以才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消费观念与夜生活文化吧.

所以说长沙人血液里流淌的就是尚武尚勇的血性精神,刚烈而尖锐,倔强而直接,爱憎分明且敢爱敢恨.长沙人好斗,不管春夏秋冬总有长沙老口子在街边撑一张小桌,铺一面棋布就开始斗智斗勇.长沙人乐观,雾霾爆表的凌冽寒冬依旧有人在沿江风光带唱着红歌,拉着大提琴而神色泰然.长沙人无畏,在能见度低于五十米的江面,依旧有人约伴站在自己的小小皮筏艇上悠然钓鱼,苍茫一粟,舍我其谁?虽然说这些都只是少数生活场景,但也就是这些日常的生活习性,处处渗透出长沙人的豪爽气概,乐观豁达.

有“长沙精神”,便肯定有“长沙建筑”.千年百年星城,长沙建筑基于地域,产生文化.所谓地域性建筑,从客观物质环境上来说,受到地方气候,水文地理影响,从文脉传承来说,受社会形式,人文思想影响.湖湘地域里最重要的湘军文化,也处处渗及各种形式的建筑.

天心阁由抚军杨锡被于乾隆十一年（1746）主持兴建.因军事防御考虑选址为古城长沙地势高峻的龙伏山颠.由于天心阁地势高,视野极佳,为军事防御要塞,天心阁自古建成便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据同治四年记载,当时城墙高三十三米,加阁高共计四十八米,十分具有防御能力.天心阁有它自己的气节,没有黄鹤楼的尊贵,没有蓬莱阁的朦胧,厚实的城墙只为保护域池,仅三层楼高的阁楼也只为“万家灯火总关心”.它是长沙人的天心阁,所以它淳朴重义,不浮夸张扬.浩浩荡荡的太平天国战争中,清军与太平军展开殊死拚杀.我们已然看不到当时的刀光剑影,从满是炮眼的城墙却能感受到太平天国将士们大义凛然.天心阁正下方的“太平军魂石雕”被工匠精细雕刻的将士用形态在向后人诉说当年的腥风血雨.抗日战争时期,日军三日攻不下长沙,能抵抗日军的不是天心阁,而是天心阁里长沙人民的铁血雄心,是每个城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战争会随着时间淡出生活,写入历史.但这种大无畏的湘军精神,却如同天心阁城砖一样,时间抹不去,大火烧不穿般的刻入每一位长沙人的骨髓.

东汉末年长沙太守孙坚率领长沙子弟讨伐乱臣贼子董卓才会有吕温的赞誉“忠躯义感即风雷,谁道南方乏武才.天下起兵诛董卓,长沙子弟最先来”,是百万湘军不惧生死西征收复新疆失地才有杨昌浚的“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长沙人以自己的湘军文化为荣,所以才有岳麓山下形态厚重的雕像,在东方红广场伫立风吹雨打不飘摇,像是在告诉每一位历经这里的人们,长沙人就是这样醇厚朴实,可曾经也就是湖湘人的实干精神带着国家艰难前行.红色记忆似乎都已成为建设者心中需表达的潜意识,所以橘子洲头有青年巨幅雕像,市内有为纪念抗战烈士兴建烈士公园.黄兴广场、贺龙体育馆、黄兴路、蔡锷路等多地以爱国烈士名字命名.

说起长沙人,还有个不得不说的词,就是“娱乐精神”.长沙人用《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越策越开心》等节目娱乐了全国人民,也用解放西路的酒吧街、天心阁下的烧烤摊、湘江边的戏班子丰富着自己的生活.长沙人喜欢热闹,这是对娱乐精神最鲜明的一种表达.零点的解放西路可能会堵车堵得水泄不通,节检测日的黄兴路步行街人头攒动,拥挤到前胸贴后背,盛夏的夜晚沿江风光带的卖艺歌手、乐团总有一大帮子路人围着喝彩、春节期间的火宫殿游人络绎不绝,看戏、喝茶、吃小吃等长沙人的生活总是洒洒脱脱,想吃便吃,想唱就唱,这是楚文化留下的浪漫主义情怀.

长沙属于全国中等的收入水平,却是一座高消费城市.长沙人民有着前卫、甚至说缺乏理性的消费观念,长沙人对消费的态度,或许可以形容为是一种；中动的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写了再说!”这是长沙人军伍文化中本就带着的大气.“发点狠,霸点蛮”这透析着长沙人一股对事物的倔劲、狠劲.“也卵,拐了场”能听出一种对自我的戏谑,也就是一种生性的乐观豁达.长沙话简单,直接,语音语调里绝不拖泥带水,还时常起高腔,这是历史留下来的凶悍火辣民风.世代军伍精神留给长沙人的是感性、果断还有一份生来具有的乐观,有这样的性格的消费群体,怎么会没有全国超前的消费文化呢?长沙的全民娱乐,是指每一种消费模式,每一个消费阶层,都有相对应的所.长沙绝对算是国内娱乐消费业的领头者.很少有城市会投巨资建设完全定位于15-25岁中高阶层家庭年轻人的商场,而长沙有悦方.除了长沙,又会有哪个城市的酒吧分有慢摇吧、嗨吧、清吧、西餐酒吧如此之细致并且是成规模的建设.长沙的悦方商场完完全全只定位于年轻人,而且将它做到了极致.定位准确、选址成功、积极引入最潮流品牌、商场内部系统性设计并且采用最新潮的设计形式、中庭天井偶尔变换装置艺术等如今“悦方”已经成为长沙年轻人心中潮流圣地,因为你实在是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滑冰、看电影、看3D魔幻画、喝最好喝的咖啡还有数不尽的新奇潮店的商场.我们只能赞叹投资者的远见与魄力,而投资者只能感谢长沙这块宝地和这里的人民.

如果说军伍文化是长沙人的性格特点,那狭义的湖湘文化则是长沙文脉的根基.“湖湘学派”起源于隐秘于岳麓山脚的岳麓书院.知名史学家侯外庐认为：“湖南是宋写作技巧学湖湘学派的发源地,以衡麓、岳麓为中心,由胡宏开其端.张械主岳麓书院教事,从学者众,因而莫基了湖湘学派的规模.”历代战火让岳麓书院七毁七建,如今这千年学府依旧屹立,作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岳麓书院依旧在进行高等教育.这才是对“经世致用”精神的最高体现.

湘江边上新修建的文津渡口牌坊宏大威武,沿渡口走下去会发现一堆看似平淡无奇的老麻石路和麻石板,那是正宗的朱张渡遗址.如果没有本地“老口子”的解说,谁会知道朱张渡口是纪念宋写作技巧学家朱熹、张,他们在“朱张会讲”时经常在此渡口乘船往来?这像件长沙人心中的尘封往事.谁又知道清代长沙民间自发捐助修复渡口,维持经营?这是长沙人的济世与担当.其实文津渡口对于长沙古域来说是意义非凡的,它是维系域南书院与岳麓书院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一边市井一边山林,这古老的渡口维系着这山水洲城.沿江风光带一路走下来,杜甫江阁、四羊方尊、文津渡口,这些都是长沙这座文化古城最好的诠释.没有张扬的旅游广告宣传,没有高调辉煌的亭台楼阁,因为这里的人杰地灵,宏识孤怀已经不必向外人炫夸了.

长沙人充满血气,刚烈而尖锐,敢为人先又舍得吃苦耐劳,敢爱敢恨因乐观豁达,冲动火辣却极具担当.长沙建筑朴实厚重或新奇大胆,掩不掉的是历史底蕴,看得到的创新与追求.长沙这座城,它可以理解为娱乐消费,享乐至极.也可以是平稳安逸,踏实生活.这是一座会让人感到开心幸福的城市,热闹的人群,昼夜不分的市井和真诚大气的长沙朋友让你感觉你被一种人文关怀所包围着,也愿去爱身边的一切.

（注：图6橘子洲头青年雕像、图13岳麓书院前门为好友刘晓萌女士提供,图5贺龙体育馆来自昵图网,文中其他图片为作者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