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或需要创造通胀预期

笔者很好奇的是克鲁格曼对于今天美国经济的特点是否也会用“流动性陷阱”来刻画,是否也会提出类似创造经济所需要的通货膨胀预期的政策建议.所需要的是央行做出有信誉的承诺,并说服公众相信,当未来开始上升时,也不改变扩张型的货币政策.

关于美国经济的调整周期现在有不同的估计,悲观或相对乐观.相对乐观的估计认为,美国经济将是一个U型的反转,U型的底部所显示的调整周期可能是3~5年.悲观的估计则认为将是一个“L型”的衰退,即经济在下滑到底部后会持续更长的时间.笔者发现最近有一些变化可能使人们更倾向于悲观的预期,而且这种“L型”衰退的前景可能不局限于美国,而会扩展到欧洲和日本.

首先,历史的规律显示,美国经济一旦步入衰退,首当其冲受冲击的就是公司债之中的垃圾债.因为一些投资级的公司债券也可能被评级公司将信用评级下调到垃圾级,因此这些债券的违约率将会大幅度上升.这也会导致CDS（信用违约掉期）违约率的上升,并可能再次引起对冲基金、保险公司等金融机构的破产,最终引起商业银行财务困境的发生.这可以看作是实体经济对于金融经济的反作用.这样就将加长美国金融体系和实体经济的调整周期.

美国联储局最近已经将基准利率下降到接近零,这表明传统的货币政策手段已经用完,现在可以列入选择的是其他非传统方法,如在市场上大量写入长期国债和机构债,来增加资金流通量.这种非传统货币政策方法是日本央行于2001至2006年利率减至接近零之后采用过的,称之为“量化宽松”（Quantitative easing）政策.按照日本的经验,此政策对维持金融市场稳定非常有效,但拯救日本经济停滞的成果有限,因为银行不愿意放款,企业亦不愿意借贷,使得经济长期低迷.

实际上在宏观经济学中有一个合适的理论框架可以概括当年日本经济的特点,即日本经济正处在“流动性陷阱”（liquidity trap）之中.这个状态的特点是：由于利率不可能低于零,所以货币政策无效.换句话说,如果人们对自己的未来收入预期较低,这样即使利率为零,他们可能仍然储蓄的多于经济能够吸收的.在这样的形势下,无论银行如何确定现在的货币供应量,也不可能走出通货紧缩,达到充分就业.

当年克鲁格曼曾经深入研究过日本经济,他指出：如果这样的分析能够刻画日本经济的特点,则日本的问题就不是供给方面的问题,而是需求方面的问题.传统的货币政策已经使用到了极限.可能的选择有三个：结构改革、财政扩张和特殊的货币政策.

但克鲁格曼同时指出,任何人都同意日本需要结构改革：清理银行,放松对怎么写作行业的管制,改革公司会计等等.虽然结构改革可能减轻问题,增加微观的效率,因此能够提高长期经济增长率,但未必能使经济复苏.因为这些措施可能增加供给,但不能增加需求.如果效率的提高使失业增加,经济形势可能更糟.清理银行在最初会减少贷款,从而减少需求,可能无助于解决宏观问题.对现实有帮助的结构改革是能促使人们更多消费的措施.而赤字财政支持的政府扩大支出也可能对此有所帮助.减税的作用要决定于一些其他的条件,政府直接购写商品和怎么写作是有作用的,但要考虑非政府部门的挤出效应.日本当时的财政扩张政策并不很成功.

克鲁格曼当时的实际建议是：最简单的脱离困境的方法是创造经济所需要的通货膨胀预期.所需要的是银行做出有信誉的承诺,并说服公众相信,当未来开始上升时,也不改变扩张型的货币政策.这在其他的背景下可能被看作不负责任的举措,但却正是日本当时形势下所需要的.

克鲁格曼问到：到底需要多高的通货膨胀,持续多长时间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也许需要4%的通货膨胀持续15年.在这其中,如配合财政扩张政策,效果可能更好.他表示,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日本走入衰退的困境,部分是由于日本的政策制定人一直试图做一件自认为是正确的事.如果日本在上世纪80年代不是这样努力的消除通货膨胀,现在仍有5%的通货膨胀,那么在零名义利率下还能产生5%的负实际利率,这足以使人们减少储蓄,鼓励投资,日本就不会是那个样子.

日本实际并没有接受克鲁格曼的政策建议,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实行了“量化宽松”的政策,后来在2006年也算走出了长期的经济衰退.笔者很好奇的是克鲁格曼对于今天美国经济的特点是否也会用“流动性陷阱”来刻画,是否也会提出类似创造经济所需要的通货膨胀预期的政策建议.

（作者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