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私有化的经济背景

点赞:17870 浏览:81620 近期更新时间:2024-03-19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观察中国的国有企业,可以得出两个基本结论:(1)大部分国有企业的运作方式与20年前甚至15年前截然不同;(2)他们实际掌握的经济权力要远超过人们一般的认识.国有企业的变化导致中国经济发生了十分重大的变化,但这并不意味着,国有企业就此没落了,或是不再“国有”了.事实上,国有部门和非市场行为依旧是中国经济的主宰.

从改革开放到国企重新独大

第一阶段:1979年-1986年,国有企业被允许突破计划的限制;

第二阶段:1987年-1992年,部分商业实体涌现;

第三阶段:1993年-2001年,国有部门萎缩,真正的私有部门扩张;

第四阶段:2002年-2007年,国有企业重组,国退过程结束;

第五阶段:2008年至今,国有部门再度积极扩张;

第六阶段:也许从2014年开始,国有企业会行使更大的政治影响力.

1975年时,因为没有可供活动的市场存在,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也就不存在真正的商业实体.到70年代末,一些地方的农业合作社被允许在完成计划任务后独立运作.1978年中国的全会上正式确立了农业合作社的独立性,标志着改革时期的开始.

80年代中期开始出现了半国有实体,其中包括乡镇企业和拥有少量外资的企业.理论上,这些企业是被国家控制的,但它们享有商业活动的自由.一定程度上,它们可以被视作是今日国有企业的先驱.这类型的企业经历了为期十余年的发展黄金期.


在9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里,多数国有企业经历了或部分或整体被出售的命运,取而代之的一部分是运用商业原则的半国有企业,而这些企业看起来和老式的国有企业十分相似;另一部分则是私有企业,既包括外资占多数的企业,也包括首批拥有一定雇员的真正的国内私有企业.

亚洲金融危机带来的经济压力减缓了公共资产的出售过程,国企“改革”取代了国有部门的收缩.人们普遍误解了这种“改革”的含义.改革内容包括将国有企业改造为股份制实体,国有部门仍然持有多数股份,但在香港、上海等地的证交所同样出售股份.这些股份制企业具有真正商业化运作的特点,例如利润导向和公开报告,但它们依然是由国家控制和指挥的.

大概在2000年代中期,改革进程被彻底逆转了,国有企业重新壮大起来.2006年末,国务院正式确立了国有企业的核心地位:“在能源、石油、石化、天然气、电信和军备领域,国家应占有全部或多数股份.在矿业、航空和航运业,国家也应具有控制力.在机械、汽车、IT、建筑、钢铁和有色金属行业,央企也应占据主导地位.”

表述中遗漏了对银行、保险、其他金融、媒体、烟草和铁路的支配.这一专供国家干预的行业清单令人沮丧.党内排行第二位的吴邦国将私有化列入五不搞之列,为国有企业的逆转赋予了法定地位.

既“非国有”亦非私有:一种表述策略

不澄清一个错误,就无法有效展开对国有企业的讨论:即将重组后的股份制企业与真正的私有企业混为一谈.这一错误是历史形成的.当半国有实体方兴未艾时,显然需要对之施行不同的政策,由此制造出了“非国有”这一概念.“非国有”的意思从来不等同于“私有”,恰恰相反,这一概念的提出是为了避免私有化过程和意识形态风险而创造出有别于传统国有企业的公司形态.

中国政府很好地理解了“非国有”的含义,外国则对这个词产生了两种误解.首先是表述的错误,中华人民共和国将国有的反面视作非国有,外国观察家则将国有的反面视作私有;另一种误解要更复杂,与股份制改革有关.

股份制改革并未改变国家对这些企业的控制.国内股票市场上的公司多数都被特别标注为国有.用外汇交易的少量股份是将中石油、中移动、中铝这类支柱企业改组为非国有实体的一种手段.但中国政府明确表示,这些企业依然直接受的领导.

更广泛地,可以从投入和产出两方面来看待这些企业.从产出方面看,要求国有部门在如此多的行业占据支配地位,也就意味着竞争被严格地限制了,因此国有企业是在国家控制的市场内运营.这种保护是国有企业收到的补助中最为强有力的一种.

从投入角度也能够清晰地看到国有企业与真正的私有企业的区别.对于经历了股份制改革的国有企业而言,劳力、资本、土地等资源分配无不突显着国家这一万能角色的存在.中国干部按照党的要求,在公司高管和政府官员之间的调动是家常便饭.和私有企业根本无法购写土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有企业对于土地可以予取予求.此外,国有企业得到的其他补助也是私有企业无法获得的.

就资本而言,各个方面也都是被国家所控制的.所有的金融机构都归属国有,中国人民银行每年会指派贷款额度,而且贷款的去向也是依据国家需要.

雾里看花的国企分量

2010年中国的城市投资额达24.1万亿元,其中国有部门所占的比例不到五分之二,这表明非国有部门的比重高达五分之三.但私有部门的比重显然没有这么大,其中的差额由各种混合所有制构成.部分外资所有的企业所占比例很小,而且还在持续减少.股份制比例稍大,但趋势也是在下降.主要的差额部分被划为有限责任公司.

这些有限责任公司并不是真正的私有企业,它包括央企巨头的子公司,并常常与国有企业统治的部门相重合.这一群体的最大特点是,其组织和行为与1990年的国有企业截然不同,但仍然受国家控制.

国有企业的业绩报告总是声名狼藉.但中石油和中移动于2009年宣布的利润要超过了其他500大公司的总和.国资委宣布,其监管的国有企业的资产总额从2003年时相当于GDP总额的60%,增长到占如今GDP总额的62%.在此期间,GDP总额有了大幅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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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投资则完全被国有企业所支配.传统基金会的数据显示,2005年以来的非国有部门投资总额应低于130亿,即不到总额的6%.四大投资者分别为中石油、中石化、中投和中铝,其投资额占据了中国对外投资总额的二分之一.这些企业都是由控制,其中中投是中国的两大主权基金之一.

其他的大型对外投资者,如中国五矿和中国工商银行,也都是控制的国有企业.这反映的是所谓国家冠军概念,即中国应该拥有经济规模足以在国际舞台上具备竞争力的公司,而这样的候选人自然只能是国有企业.

前途扑朔迷离 巨头难以驯服

中国提出国家冠军概念始于90年代末.当时,对于参与其中各方的等级差别并无异议:政府负责制造国家冠军,而有幸被选中的国有企业则依旧完全属于从属地位,一如过去的50年.但事到如今,这种等级制度已经不再明显.

如今,即使以国际规模来衡量,有些国有企业也实在是规模惊人.中国的钢铁行业在国际经济中是一个巨无霸;以某些数据来度量,国有银行也是世界之最,同样如此的还有中国电信业;石油巨头提供了巨额的税收收入;但在国家电网面前,这些都相形见绌.这些国有企业是中国在国际舞台的代表,政府收入大多来自它们,更重要的是,大量稳定的就业也是拜它们所赐.领导它们的是党的高级干部,或者是干部的子女.当下一个经济改革者企图遏制国有企业时,它们无疑会猛烈地予以还击.

当前的情况对美国提出了严峻的挑战.中国国内投资过度和消费不足是造成中美双边经济失衡的重要原因.过度投资的目的是使效率低下的国有企业仍能保持支配地位.为了能够持续进行过度投资,必须对消费征收更多税款.管理上对竞争的限制损害了消费者的选择,也创造了额外的利润,可以用于国有企业投资.通过国有银行系统,使用调控利率的手段,可以将居民收入转移到国有企业手中.

新的五年计划中,中国再次号称要实行再平衡.中国自2004年以来就一直在执行这一政策,但情况只是变得更加糟糕了.原因在于,再平衡政策可能会埋葬国有企业.中国若真要达到再平衡,必须收缩国有企业的规模,但这一过程必然会遭到坚决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