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影子银行危机下的政府金融救助

2007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不仅是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而且也是一场全新的影子银行危机.为防止金融系统的灾难性崩溃和大萧条的重演,全球主要经济体纷纷采取各种政策措施开展大规模的金融救助.作为此次金融风暴的发源地和中心,美国政府所采取的救助行动更是引人关注.

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金融体系市场化的迅速发展,美国金融生态发生了深刻变化,影子银行成为重要的金融市场力量,包括财务公司、资产支持商业票据相似度检测机构、有限目的财务公司、结构性投资公司、信贷对冲基金、货币市场互助基金、融券机构以及政府发起企业等.与传统银行一样,影子银行体系也具有流动性和期限转换职能,因而也面临资产负债表的期限和流动性错配风险.2007年,美国房地产泡沫崩溃,原本依靠各交易和定价机制维系运转的影子银行体系迅速破裂,金融危机爆发.针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新型金融危机,美国政府采取了力度空前的一系列金融救助措施.其中最重要的有：

一是美联储通过常规和非常规的货币政策向金融体系注入流动性支持.首先,在将联邦基金利率降至0～0.25%超低水平的基础上,针对影子银行的流动性冻结状况,美联储先后推出定期拍卖工具、定期证券借贷工具、一级交易商信贷工具、定期资产支持证券贷款工具、资产支持商业票据货币市场共同基金流动性工具、商业票据融资工具、货币市场投资者融资工具和定期资产支持证券借贷工具等多项创新贴现工具,为影子银行打开了传统上只向银行开放的贴现窗口.与此同时,美联储于2008年11月启动大规模资产购写方案,直接购写国债、机构发行的住房抵押贷款支持债券和“两房”等机构债,从而拉开了先后四轮量化宽松政策的序幕,对金融市场形成重要支撑,从而为减少影子银行体系的资产减计、账面损失发挥了重大作用.

二是美国财政部利用财政注资、财政担保等方式为金融机构纾困.2008年10月3日,美国国会通过“2008年紧急经济稳定法案”,从而推出了最具决定性的金融危机救助计划――不良资产救助计划（TARP）,授权美国财政部从国内金融机构购写高达7000亿美元的与抵押贷款相关的金融资产.在实施过程中,美国财政部将TARP实施的重点放在对问题金融机构的注资上.TARP是由一系列资产收购计划构成,主要包括银行投资项目、信贷市场项目、汽车工业融资项目、美国国际集团投资项目等.这些救助项目主要通过购写优先股、债券、直接贷款和结构贷款等方式向金融机构、汽车产业注资,为购写金融资产提供担保以及改善住房抵押贷款条件等.

从上面的分析看出,面对全新的影子银行体系危机,在金融运行环境错综复杂以及系统性风险的深度、广度大大超过传统认知的背景下,美国政府相关机构的金融救助措施也与时俱进,实行了一系列创新：通过拓展贴现窗口,美联储实际承担了最后贷款人的功能,从而为金融机构提供了充足的融资流动性；通过零利率政策和大规模购写资产的量化宽松政策,美联储实际承担了最后做市商的功能,从而保证了金融市场的流动性；通过不良资产救助计划,美国财政部实际承担了最后资本提供者的功能,从而保证了金融体系的清偿能力.

作为非常时期的暂时性举措,随着金融市场逐步回暖,目前美国政府部门的多数救助项目已经或正在逐渐有序退出.据最新估计,从救助的直接财政成本来看,美国财政部、美联储以及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在此次危机期间所采取的救助措施最终将会产生正收益.更重要的是,这一系列救助措施对于消除市场恐慌、稳定金融体系、修复金融市场功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政府救助在危机救援中的地位和作用不可替代.也正因如此,尽管这场仅次于大萧条的金融危机重挫了全球经济金融体系, 但仅两年多时间全球经济很快又取得了恢复性增长.

当然,也应看到,应对金融危机救助措施的一些负面影响正在逐渐显现出来：一是美国等主要发达经济体财政收支急剧恶化、财政赤字大幅攀升、公共债务快速积累,全球系统风险状况因主权债务问题而恶化；二是发达国家救助政策的外部性也在逐步显现,发达国家央行向市场注入的巨额流动性正在源源不断地从发达经济体溢出、涌入新兴经济体,对新兴经济体的金融体系和宏观经济稳定构成了严重挑战,这种状况值得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经济体高度关注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