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增加值:盛誉之下的

EVA提供了一种公司内部治理的新模式

企业业绩评价对企业的经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适宜的业绩评价指标可以引导企业与员工的行为,实现

公司的战略目标和发展方向.

针对传统业绩评价指标的缺陷,人们开始研究使用其它的业绩评价方法,其中,最具影响的就是美国思腾思特公司(Stern Stewart & Co.) 1989年提出的经济附加值（EVA）概念.与会计利润不同,经济利润认为企业赚取的超过资本成本后的报酬才能称之为利润,EVA正是借鉴了经济利润的这一理念发展起来的,它与"剩余收益"概念可谓一脉相承,在数量上等于税后净利润超过必要资本成本的那一部分价值.

如果EVA的值为正,则表明公司获得的收益高于为其投入的资本加权平均成本及其风险,即公司为股东创造了新的价值；反之,则表明公司的收益低于为其投入的资本加权平均成本及其风险,股东的财富受到了侵蚀.

与传统的业绩评价方法相比较,EVA业绩评价体系的优越性主要表现在：EVA强调管理人员在运用资本时,必须“为资本付费”,使原来的以效益为中心,转变为以“资本增加值”为中心,使得高级管理人员的利益与股东的利益相挂钩,从而驱动管理者像股东一样思考,实现股东财富最大化.不仅如此,采用EVA方法还结束了公司原来用来表达财务目标方法多而混乱的局面,使所有的决策过程都归结为如何增加EVA的问题,为各个营运部门的员工提供了相互交流的统一标准,使管理决策更有效.从这种意义上讲,EVA提供了一种公司内部治理的新模式.

EVA在我国遭遇尴尬

鉴于经济增加值的优越性,经过十几年的发展,EVA已在西方国家获得了广泛的认可.与国外EVA持续升温的情况相反,EVA在国内掀起了一股热潮之后便陷入了低谷.2001年3月,EVA指标的创始人思腾思特公司登陆中国,大力推广EVA方法.同年8月,与《财经》杂志联合推出了中国上市公司价值创造（EVA）排行榜（在这份排行榜中,银广夏和蓝田股份均榜上有名）,可以说这是EVA理念在中国运用的一大突破,但其后,随着银广夏和蓝田股份会计查重事件的,EVA在中国遭到了冷落和怀疑.2003年,上市公司排行榜停止发布,首批推行EVA方法的青岛啤酒、东风汽车等公司也因各种原因相继退出.

为什么同样一种理念在国内外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遭遇,是EVA理论本身存在问题,还是中国的环境使然?笔者认为EVA在国内外应用如此悬殊的差异,原因是双方面的.本文试图从EVA指标理论上的缺陷与我国国情出发,分析EVA在我国遭遇尴尬的原因.

EVA指标存在的局限性 尽管经济增加值号称是“当今最为炙手可热的财务理念”,但它并不是万能的,正如美国著名会计学家齐默尔曼教授所指出的那样,EVA业绩评价系统"只解决了2/3的问题".我们有必要对EVA的不足保持清醒的认识.

1.EVA指标本身的缺陷

（1）EVA激励与管理者博弈.EVA管理系统的导入,追求的是最大化公司的价值,这一目标可以用市场增加值（market value added, MVA）来衡量,即公司投入资本的市场价值与账面价值之差.从理论上讲,MVA是公司未来各期所创造的EVA现值之和,企业当年创造（或损失）的EVA反映为MVA的变化.

实践证明,有些公司应用EVA相当成功,典型的如可口可乐公司,该公司"自从1987年推行EVA方法以后,公司为鼓动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但是,失败的例子也比比皆是,远的不说,发生在我国的银广夏和蓝田股份事件就是对EVA与市场增加值指标的一次严重脱离.

以投入资本博弈为例,如果以EVA作为考核业绩的主要指标,企业管理层就有很强的动机尽量减少当前的存量资产.由此产生的经济后果应当一分为二地看待：一方面,通过关闭不创造价值的工厂或生产线,并将其清偿变卖,可以降低经营风险和资本成本,提高企业的价值；另一方面,也不排除某些削减投入资本的做法却只能有助于增加当前的EVA,但不增加甚至损害公司价值.

再以未来增长博弈为例,由于EVA过分强调现实效果,使得管理者不愿意投资于创新性产品或过程技术,即投资不足,长此以往,会削弱公司的持续竞争能力,放缓未来增长速度,减少未来增长机会,最终导致公司价值（MVA）减少.

（2）财务导向.EVA指标归根结底来源于传统的会计数据之上的,它对公开披露的会计信息的相关性与可靠性有很大的依赖性,这样一来,管理当局同样可以通过操纵会计数据间接影响EVA的计算结果.为此,EVA指标对会计数据作了大量复杂的调整,这虽然对利润操纵行为有所限制,但是同时增加了计算成本,也难以断言调整后的业绩真实反映了企业的经济实质.同时,EVA指标无法摆脱会计数据滞后性的缺陷,它无法对企业财务资本之外的其它方面如无形资产和智力资本等核心竞争能力进行有效地计量.公司可能拥有较高的当前EVA水平,但却缺乏未来可持续发展的竞争力.

（3）不能充分反映规模差异.作为一个绝对指标,它可以反映经济效益的大小,却不能像相对指标那样判断经济效率的高低,因此,EVA无法解决企业有限的资源如何投向经济效率最高的部门这一问题.

此外,批评者还关注单一的EVA指标是否能真正评价管理业绩?

2.运用范围的局限性.EVA管理系统不适合在下列企业中实施：

（1）金融机构：金融机构有着特殊的法定资本金要求,并且把贷款总额作为使用资产将高估资本成本,导致结果扭曲.

（2）新成立企业.在这一生命周期阶段,企业获得的经营收入较低,而资本成本最大,从而导致早期较低的EVA,这样,由于上述提及的未来增长博弈,可能导致“投资不足”现象,降低企业长期的竞争能力.

（3）风险投资公司.风险投资公司可以通过调整资本结构及其业务选择轻易改变资本成本,容易引起EVA的波动.

此外,采取积极扩张战略的组织可能有利于股东利益最大化,但是EVA可能为负.

现阶段在我国运用EVA存在的问题银广夏和蓝田股份事件确实暴露了EVA的缺陷,但是,只要我们理智地思考一下就会发现EVA在海外的成功实践有一个隐含的前提,那就是它们的市场制度高度发达,法制非常健全有力,且有相配套的企业文化来支撑EVA体系,而这些条件目前在中国很大程度上还并不存在.可见,在银广夏和蓝田股份事件上,“应该感到脸红的不是EVA,而是这个市场,只有尴尬的市场才会出现这类尴尬的事情.”

1. 资本市场不成熟.成功的EVA理论依赖于成熟的、有序的资本市场,因为资本成本是计量EVA的关键指标,目前权益成本的计量一般采用资产定价模型（CAPM）,该模型设计的系数、指标都需要从资本市场中取得.即资本成本的可信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证券市场的有效性.就现阶段而言,我国的资本市场还很不完善,证券收益率、市场平均收益率、β系数等数据都难以准确计算,同时,我国的A股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非流通股,导致市场上关于资本成本的信息进一步被扭曲,这样计算的出的资本成本有多大意义不能不令人怀疑.

2. 会计信息失真.EVA指标通过对税后净营业利润的调整,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管理当局利用会计报表操纵利润的渠道,这里的“利润操纵”指的是利用现行会计制度进行盈余管理而造成的利润虚增.然而,会计信息失真大致可以分为三种,除了上述渠道外,还有弄虚作检测形成的会计信息失真以及由于会计处理所遵循的会计准则本身的缺陷形成的失真.对于恶意的检测账,如银广夏的虚构销售收入,安然公司的表外负债,显然超出了EVA的能力范围,事实上,对于弄虚作检测的行为,不仅EVA无能为力,任何一种业绩衡量方法都是无法完全防止的,只有依靠严格的内部控制与外部监督才能见效.另外,由于EVA计算依据的数据来源于财务报表,而目前我国资本市场的低效率,信息不对称现象严重,这给EVA计算过程中会计调整所要求的大量财务信息的取得带来了极大的困难,造成EVA运用成本的增加,EVA指标也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3. 缺乏管理层的全力支持.如果公司管理当局不参与领导实行变革,则EVA注定要失败.首先,我国上市公司股权结构与公司治理结构十分特殊,国有股一股独大,股东会、董事会往往是大股东的“一言堂”,内部治理结构行同虚设,并且我国的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长期以来政企不分,人治色彩浓厚,经理层大多是通过行政或行政干预产生的,这样一来,管理层难免产生短视行为,以牺牲公司长远利益为代价来换取其任期内的业绩.这种文化氛围不利于EVA的应用与发展.更何况,任何改变现状的做法都会或多或少受到一些阻力,“惯例的本质在于惯例通常是比较令人惬意的,并且很多高层经理人因为遵循陈旧的常规而受益.”传统的业绩评价指标在人们心中已经根深蒂固,现在要打破它,转而运用EVA指标必然触及管理当局的利益,也可能对他们的既得利益构成威胁,从而打击了高层管理者实施EVA的积极性.其次,EVA管理在我国的运用刚刚起步,实际应用的例子很少,并且大都处于尝试阶段,效果如何还难以评价.因此,管理层对引进EVA持谨慎态度.

（作者单位：中国电信股份有限公司长乐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