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

在9月份云南彝良地震期间,当地农妇梁永兰跪访视察途中的温家宝总理反映征地问题.11月19日,梁永兰被当地警方以涉嫌扰乱公共秩序为名行政拘留七日,随后于20日被提前释放.

记得在2010年3月10日,温家宝参加河北代表团审议时说,没想到“农民那么敢发表意见”.原来,当年1月30日,温家宝前往河北承德滦平县视察.那一天,当地农民反映了不少问题,包括征地补偿低、大棚里的黄瓜卖不上价、养殖户的周转资金不足等.然而,就是这些再普通不过的意见,却已经让共和国的总理感叹“没想到农民那么敢发表意见”了.由此可见,领导想听点真话和意见是多么难啊!

财经委副主任委员牟新生说,有领导下去视察,当地都预先进行了周密部署,安排得非常具体,领导人成为了一个“机器”,这是很可悲的.领导去视察,周围几十个人前呼后拥,大部分都是民警和基层干部化装的,是检测的.有的领导知道这个规则,所以经常搞突然袭击,但总是有限的.

据媒体报道,现在指定一些“会说话”的“接待专业户”是基层接待惯例,事先给他定好“标准答案”以回答上级领导的提问,应对媒体的采访.有些还以此掩蔽自己平时工作的不足.比较典型的一个例子是,受洪灾影响的安徽李郢村的郑继超被网友形容为“最幸福的灾民”.从2007年11月中旬至2008年1月中旬,他在自己的新建房先后接受了从村到部级领导的七次探望,每次都基本按照标准答案“圆满作答”,成了“接受慰问专业户”.农妇梁永兰属于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让当地政府和官员手忙脚乱,也难怪会恼羞成怒、拘留伺候了.

张维庆委员关于“官员说真话越来越难”的言论得到了广泛的共鸣,但窃以为底层民众尤其是农民说真话更是越来越难.官员说真话难,是不愿说或不敢说；农民说真话难,主要问题出在缺乏通畅的表达渠道.领导下基层见到的如果都是经过训练的“演员”,听到的都是“标准答案”,真正的群众呼声又怎能不被地方官员人为隔离起来呢?“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务院”的顺口溜在民间流传已经不是一年两年,想必总理也听说过甚至亲身感受过吧.

封建社会的好皇帝和包拯一类的清官,经常会采取微服私访的形式来体察民情.现代社会,为民做主,不愿被地方官员蒙蔽的各级领导,是否也该多来些微服私访,到田间地头、街边茶肆去体察体察民生疾苦呢?现在科技发达了,还有一个体察民情的绝佳地方,那就是互联网.领导们闲来逛逛论坛,翻看一下网友们的留言,肯定会大有收获.

温家宝为啥“没想到农民那么敢发表意见”?“标准答案”恐怕还需要领导们自己去参悟.现在,温家宝或许要增加一个“想不到”了——想不到某些地方政府就这样欺上瞒下,想不到某些官员竟如此心狠手辣,原来“农民敢发表意见”竟然要冒那么大的危险!至于个中原委,恐怕也无须我等饶舌,略谙国情者都心知肚明.

【原载2012年12月3日《西安晚报·笔走龙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