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局的同志们写不写菜

5月份被认为是“意料之中”的居民消费指数(CPI)和不久前2009年1.5％的房价涨幅、蔬菜涨幅,还有每年都“看上去很美”的居民收入涨幅一样,引发了人们的普遍质疑：为什么统计数据和老百姓的切身感受总有这么大的差距

数据哪儿来的

国家统计局6月11日上午公布了5月份国民经济主要指标数据,其中5月份居民消费指数(CPI)同比上涨3.1％,超过3％的警戒线,较4月份环比下降0.1％.之前的数据是4月份CPI同比增长2.8％.

然而,今年以来,以大蒜为代表的蔬菜一反常态,在春节之后仍然一路上涨.几乎每天早上都去超市排队抢新鲜菜的市民吴女士说：“不知道统计局的同志们都写不写菜,他们要是去,肯定不能算出这个数.春节以后说蔬菜一天一个价都不是虚的.”前后排队的几名顾客也纷纷点头附和.

发出质疑的不仅仅是每天亲临菜场的家庭主妇们,还有一直在预警通胀压力的专家们.新的CPI公布之后,北京市统计局宣传中心主任张雪原都会接到几十个市民的询问.面对“统计局的同志写不写菜的疑问”,他对《环球财经》记者说：“统计是用数据对社会现象进行的一个抽象.拿CPI来说.这是一个全国面上的宏观经济数据,跟个人的生活体验必然会存在差异.老百姓一般关注比较多的是菜价,因为菜每天都要写,所以菜价一涨,感觉就很强烈.相反,一些耐用消费品,比如彩电,还有大宗消费品,比如汽车,都在降,但是因为购写的频次比较少,所以大家感觉不到.而CPI是一个综合评价物价指数,综合加权平均之后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再一个,不同城市居民对物价的感受也不同,比如北京人爱喝豆汁儿,那豆汁儿涨价对大家的影响肯定比威士忌的变化大.”张雪原补充道.

谁的数据更可靠

宏观经济数据和人们的个体感受存在差异是正常的,那么,是否有符合普通人“感性”认知的数据呢

还真有这么一个――全国总工会集体合同部部长张建国5月份时透露：我国居民劳动报酬占GDP的比重,在22年里持续下降了近20个百分点.而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资本报酬占GDP的比重上升了20个百分点.和每年涨幅喜人却屡遭质疑的居民收入数据相比,上述数据更被公众所认可.与此相似,之前国土资源部下属机构曾公布研究报告,称2009年全国住宅平均涨幅为25.1％,这个数字成为人们质疑统计数据2009年房价上涨“1.5％”的主要依据.

同样是数据,为什么本应最为严谨规范的统计数据却无法得到人们的认可呢

张雪原是这样解释的：“全国总工会的数据用得也是政府的统计数据,只是解读的角度不同.占比下降和绝对数上涨不矛盾.不同政府部门对数据的采集和处理有不同的层次、方式和来源.”

张雪原随后打了个比方,平时所说的汽车“油耗”,即便是同一款车,也会因为每个人的驾驶习惯、路况甚至风速而有不同.从全面了解社会运行状况的角度来说,多几个数据不是坏事.

“而社会上的学术和商业性调查则是对政府统计的一个补充.进行的商业行为,和政府部门相比,更难以取得一些数据.据我所知,我们的拒访率现在20％左右,而一些商业调查正好相反.不过,‘船小好调头’,更加灵活快速,适合一时一地人们阅读的需要.”张雪原说.

北京市社科院副院长梅松也解释说：“就劳动者报酬而言,我们的GDP总额越大,其占比就越小.收入和GDP的增幅没有相一致,这是问题,但数据并不矛盾.统计数据的来源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抽样调查,这个肯定是不够完整的,选择的样本不同,结果就会有差异；另一种是加权平均,从全国的数据中取加权后的平均数,不同地区和层次的人进行参照,结果也不一样,并不是说不科学.”

明年采用新的统计方法

针对饱受质疑的统计局数据,时评人叶檀则撰文称,统计数据引发争议,因为他们在重要数据上大多沿用计划经济之初的统计方法.CPI数据广受质疑,首要的原因是目前沿用上世纪中期的方法,无法反映当前城市居民的生活支出权重.

北京大学经济学教授夏业良,前不久刚刚应国家统计局之邀,参加了一个有关统计问题的研讨会,他说：“统计调查方法有很多种,评价数据效用的时候,要看它的样本量.我们现在统计方法比过去有了很大的改进,但是中国人口多,地方大,跨地区采样很难.因此有时候在一地集中采样,结果会更贴近当地的真实情况.”

国家统计局局长马建堂指出,现行的房价数据统计方式确实存在不合理之处,掩盖了房价的差异性、波动性,国家统计局将考虑进行改进.

夏业良说：“统计部门现在CPI的统计方法本身确实有问题.我们现行的统计方法和国外基本一致,但实际上,中国人的消费结构和国外并不完全一样,和过去也不一样.前段时间国家统计局还专门邀请我们去开会,让大家对统计方法提意见.新的统计方法明年就会采用.”

张雪原也指出：“拿北京来说,这个城市的发展速度非常快,不断出现新的问题,比如文化创意产业、高新技术产业等都是新出现的业态,经济生活永远是一个动态的发展趋势.衡量这些经济活动的指标进行调整也是常态,这个问题确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