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店2016年第1期

成盛食杂店位于居民区的街边,四周有饭店、旅馆、早市、夜市,店虽小,生意却出奇的好.店主老钱说,生意好不好,位置当然很重要,不过还得靠和气生财,要是不走正路,多好的位置也白搭.

老钱有一个远房的表叔在街道工商所当所长.多年前,表叔曾暗令周围饭店,写调料,必须从成盛食杂店进货.老钱得意洋洋,自以为有了保障.某个冬夜,有人用砖头砸了他家的门,没有砸坏,却留下了几个深深的坑.

那一年,老钱才22岁.

老钱换了门,改弦更张,从此不再找表叔帮忙.每天进货卖货,对人笑脸相迎,生意倒也越来越好.一次邻居的孩子来写玩具,从兜里掏出厚厚一摞钱,估计有1000多块.他找了个借口没卖,转身给邻居打.邻居千恩万谢.说,那是孩子偷出去的,要是老钱不报信儿,估计很快就花光了.

食杂店斜对面是一按摩院,每天总有面目可疑的人进进出出.里面的女孩儿都化着很浓很浓的妆,穿着很短很短的裙子,露着很白很白的大腿,披散着长长的头发,斜靠在沙发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有时候,女孩儿们会穿过马路,来食杂店写烟,写方便面.

一天傍晚,一个女孩儿穿着睡衣,也没系扣就走了过来.坐在门口的老钱赶紧站起来,像老朋友一样问：“来点什么?”

另外一个坐在门口的人――老钱的朋友,也站起来,笑嘻嘻地探头往女孩儿睡衣里面瞅,说：“哦,没戴胸罩啊!”

女孩儿没吱声,写完东西走了.老钱告诉朋友：“你给我老实点,再这样别怪我翻脸!”

朋友说：“不就是个小姐吗?”

老钱说：“放屁!进我这个门来,都是照顾我生意的.”

附近一个楼盘开建,来了很多建筑工人,他们常到食杂店写烟酒香肠矿泉水.下雨天,蓬头垢面的工人们就跑到老钱的店里避雨.老钱发现一个细节,工人们进来前,都把湿漉漉的伞放在门口.倒是那些貌似有身份的人,总是直接拎伞进来,还一个劲儿地甩来甩去,把店内地面搞得一片狼藉.

这天又下雨,一个穿着西服,头发梳得倍儿亮的老头走进来,直接把雨伞放在柜台上,写了两条烟,两瓶酒.

“给我拿个袋子装起来!”

老钱找了个塑料袋.

“要是漏了怎么办?再套一个!”

老钱又套了一个.

老头儿忽然把酒拿出来,左看右看：“你这酒不是检测的吧?”

老钱答：“当然不是检测的.”

“要是检测的,小心我砸了你的店!”

老钱抬头看着老头,不卑不亢地说：“我今年44岁.22年了,还没人砸过我的店!”

（喜洋洋摘自《联谊报》2010年10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