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酸的国立大学校长

在中国现代史上,历史学家傅斯年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他担任过北大写作技巧校长,去台湾后,任国立台湾大学校长,他提出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的治学原则在学术界影响深远.然而这样一个名扬海内外的学者,离世之前的生活却十分清苦,让人唏嘘.

据岳南的《傅斯年离别大陆前后》一文载,担任台大校长的傅斯年经常要出席各种会议、参加各种活动,可是他竟然没有一套能穿得出去的西服.有一回,卫生署官员刘瑞恒要到香港出差,恰好傅斯年收到一笔稿费,就想托刘瑞恒在香港写一套西服.可是稿费的钱不够写一套西服,傅斯年就把家里的存款拿了出来,和稿费加到一起,可还是不够.正焦急时,傅斯年忽然说：“对,我还有一条裤子没破,那就只写一件上衣吧,写回来和那条裤子拼作一套不就可以了嘛!”于是就只写了一件上衣回来,傅斯年把那条旧裤子找出来洗了洗,穿着去出席各种活动.

傅斯年的夫人俞大曾回忆过傅斯年去世的前一天晚上的情形,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屋子里放着一个小火盆用来取暖,傅斯年把一件棉袍裹在身上取暖,伏在案上写作,俞大坐在床上为他补袜子.夜深了,俞大劝傅斯年早点休息,傅斯年不肯,他说他在为《大陆杂志》写稿,以便早点拿到稿费,做一条棉裤.他说他的腿怕冷,西装裤太薄,所以每次出去都冻得很.傅斯年停下笔,长叹一声说：“你嫁给我这个穷书生,十余年来,没有过几天舒服的日子,而我死后,竟无半文钱留给你们母子,我对不起你们!”孰料一语成谶,第二天,1950年12月20日,傅斯年在参加会议时突发脑溢血,经抢救无效去世.数日后,《大陆杂志》主编董国宾含泪把傅斯年的稿费送到傅家,但此时他已经不需要了,他终没能用这笔稿费写上他盼望已久的棉裤.

这样一位名扬海内外的大学者,一个堂堂的大学校长,竟然寒酸到如此地步,让人不可思议.然而人们并没有因他的寒酸而嘲笑他,他反而因此获得了人们的尊重,因为这是他人格操守的体现.

他不仅以其学术上的卓越成就被世人敬仰,也因其人格操守的高尚被人们长久地追念.

1951年12月20日,是傅斯年去世一周年的纪念日,台湾当局在台大植物园为他修建了一座纪念亭,亭中安放着他的墓,墓前立一无字碑,还有一座纪念钟,钟上刻着他生前提出的校训：“敦品励学,爱国爱人”.

傅斯年一生致力于学问,最后倒在了学术会议上,梁启超有句名言：“战士死于沙场,学者死于讲台.”正是他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