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亦波的第二次中国征途

电子商务在中国的现状就如阿里巴巴的股价一般,还没有回落到真实的状态.上市的阿里巴巴负担着4问亏损的子公司,而重回中国的邵亦波也不敢再轻易踏足电子商务.这个行业并不像外人看上去那么振作.

2003年6月,邵亦波把自己在易趣网的全部股份卖给了eBay,尽管很早就有小道消息流出,但当他自己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多数人还是被吓了一跳.邵亦波的解释是,为了更多地陪伴家人.这个时候,易趣网在中国电子商务c2c市场占80％的市场份额,形势大好.

邵亦波转卖股权的前一个月,马云创建了淘宝网,他是最早得到邵离职消息的人之一.“如果邵亦波不走,淘宝可能就不会上线.”他在后来一次采访中说.回看起来,邵亦波离职事件像是中国电子商务的分水岭,尽管他在2∞4年才离开中国,但在他出售股权的半年以后,淘宝网就凭借免费交易模式迅速上位,易趣网的市场份额跌到20％,一切就像邵亦波本人所预言的那样：“电子商务很特别,发展很快.公司动作也要快,半年之内做不好,也就永远做不好了.”从崛起到退出一线,易趣网都只用了半年的时间.

回归的邵亦波

马云曾经以为邵亦波不会再回到中国,他说：“邵亦波太热爱家庭了.”但就在阿里巴巴上市之前,邵亦波悄然回国了.

3年时间,中国电子商务的市场环境已经人面全非,eBay终于发现自己吃不透中国客户,把易趣打包卖给了Tom,后者没能让易趣起死回生；阿里巴巴在B2B市场越做越好,卫哲打算把中国4200万间中小企业都拉到网站上做生意：淘宝还是C2C的龙头,但马云也迟迟不敢开展收费计划；凭借在电脑上的覆盖率,马化腾推出了拍拍网,打算在电子商务里分一杯羹,目前看来势头不错；百度也计划参与到C2C的竞争里面,李彦宏说：“搜索引擎就是个人体验的工具,我们进C2C理所当然.”在很多分析者看来,局势基本上定了下来：阿里巴巴走在前面,腾讯跟着,百度还在起跑线上,能跑到什么位置说不清楚,至于其他,都不成气候,一个海龟的二次回归未必可以改变什么.

邵亦波26岁的时候创建了易趣,30岁的时候卖掉它,在互联网泡沫还没有清干净的时候,他是为位数不多的实现“30岁退休”行业口号的人.34岁时他回来,身份已经是华尔街风险投资机构Matirx Partners的合伙人,看起来他也不想再进入电子商务,在国内投资的两个项目是“宝宝树”和“安居客”,前者是一个母婴教育网站,后者是二手房置业网站,在邵亦波的200万美元到账之前,一直靠天使投资支撑,现在则把办公室从上海市静安区搬到了陆家嘴.邵亦波认为：“中国还没有专业的置业网站,在二手房方面,安居客的竞争对手很少,迟早会做大.”

1999年回国的时候,邵亦波发现自己的中文表达出了问题,很多时候“要花时间组织语言,脑袋里蹦出的又都是英文”,第二次回国的时候,语言的障碍已经克服,对于易趣的萎靡,他认为自己这几年也看得很清楚：“易趣可惜了,eBay把怎么写作器搬到美国是个错误,网页的反应时间慢了,拖慢了整个交易的流程,用户自然会走人.eBay的平台也太复杂,在中国,我们几个星期就可以做好的系统调整,因为易趣和eBay被整合到一起,要花几个月时间.对手就是趁这些时间赶上来的.”

多数人认为淘宝是依靠免费的招牌以本伤人取得了市场,邵亦波也有同样的看法：“这样会宠坏用户,中国电子商务还没有找到好的盈利模式,根子就是从淘宝开始的.”但淘宝和易趣的差异仅仅从首页布置上就能看出来,淘宝网的主页上社区的位置较为明显,而易趣则偏重于纯粹的交易.3年时间,淘宝已经学会了向中国式的Web2.0示好,易趣则依旧沿用着美国人的交易规则,邵亦波把它看作是国外大网站在中国全军覆没的范例,至于怎么改变,他自己也还没有计划：“要多看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入口.”

上市后的马云

阿里巴巴上市,集团内4900个持有期权的员工集体成为富人,但股价的飘忽注定这笔财富的增值还在未来,现在不好说.卫哲在接受《新周刊》访问时也承认：“说我们都是千万富翁的话是不正确的,现在已经是2007年年底,股民不会看你这一年做得怎么样,他们是在看你明年会有什么动静.在今后几年内大家做好了,人家才愿意写你,我们才有财富.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预期.”但股价可能是金融市场内最难确定的因素,在上市第一天成为中国最赚钱的科技股之后,阿里巴巴的股价开始回落,不仅李彦宏“看不懂”阿里巴巴的市盈率,马云自己也开始给集团降温：“股价还没有回落到它的真实价值.”

邵亦波曾经把上市看作是电子商务公司成功的标志,但他现在也不敢再下这样的判断：“阿里巴巴网站的方向是对的,不过他们面临的环境比美国严峻很多,在美国,800多万间中小企业有一半以上都有自己的网站,在中国,百分比不到2％.你提供给他一个线上产品,他也未必会用.”一旦牵扯到大环境的问题,商务网站本身能起的作用有限,上网率不足既是机会和空间,更是困难.

事实上,尽管大环境不尽理想,阿里巴巴仍旧是集团下属5间公司内唯一盈利的,马云重金收购的中国雅虎,以及阿里巴巴的姊妹公司淘宝、阿里软件都处在年复一年的亏损当中.其中最让人惊叹的是中国雅虎,在归属阿里巴巴集团后,以频繁的人事变动闻名,2006年马云砸进了7亿人民币,换来的结果是当年亏损4亿.在11月6日上市当天,马云赠送给了香港联交所一幅漫画,上面是他和另外17名创业元老的肖像,有意味的是,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们最初联手创建的阿里巴巴网站有盈利能力.但事实上,在B2B的市场,阿里巴巴也在遭到阻击,中国制造网的销售额只有阿里巴巴的十分之一,但总裁许海峰说“我们的纯利润达到了他们的三分之一,更划算.”

电子商务世界像是个谜局,并没有因为阿里巴巴的上市而揭开了谜底,邵亦波曾经以为当中国出现第一间电子商务行业的上市公司后,市场局势会一目了然,但他现在把话收了回去：“不会有人以为上市是结果,融来的钱怎么用,这些都是问题.盈利模式始终是最关键的环节,但易趣坚持收费,结果并不好.收费可能是所有网站势在必行的一步,但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收中国用户的钱,还没人能给出特别好的答案.”这句话在现实当中可以找到佐证,一名北京人2004年年底在易趣上贩卖了一张,直到2007年,小姐不厌其烦地每月催他缴纳交易费,他一怒之下上网公告再也不上易趣.

电子商务是一个泥潭

邵亦波现在的合作伙伴是王怀南,他之前是Google亚太区市场总监,并亲自给这个全球化的网站取了一个中文名“谷歌”.邵亦波对他的评价是“很务实”,但外人看他们通常只能 找到一个共同点：都在中国市场上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全部东西,现在又回来继续创业.

安居客是邵亦波以风险投资商的身份注资的一个项目,而宝宝树是他和王怀南自己的产物,两人分摊了一部分启动资金,余下的部分由风投代劳.邵亦波特意强调投资来自另一间国外公司,因为他自己也有风险投资人的身份,尤其害怕别人误解他拿钱做自己的项目.

邵亦波和王怀南给宝宝树的定位是半个公益网站加半个商业网站,因为他们都为人父母,邵亦波在美国的3年时间大部分都在家里带女儿.从商业的角度看,国内没有大规模的母婴网站,中国数亿父母的钱还没有流入网络公司,一旦成事,其中的利益不言而喻.邵亦波的分析是：“商业网站肯定有恶性竞争,彼此之间有,对客户也有.但母婴网站可以规避这个问题,没有一个母亲会光顾一个不诚信,对小孩成长有伤害的网站,因此,这类公司都不会面临恶意竞争的问题,比较的只是怎么写作品质.”目前的宝宝树主要盈利方式仍旧是通过购物,和易趣如出一辙.邵亦波习惯性地拿出淘宝作比较：“购物的过程应该尽量容易,导购要整洁.淘宝的优势在于人气,是一个大集市,但你很难在当中细分市场,总有一部分的需求照顾不到.淘宝的卖家太多,作为母亲是不可能有时间去――甄别的,这部分的工作由我们来完成,我只给你10个卖家,都是我鉴定过的.”至于可能的电子商务属性,邵亦波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他只明确了一点：不会对用户收费.“其他的盈利方式暂时没有成型,但对用户收费肯定是过时的方法.”

王怀南的想法是把宝宝树打造成社区,这是和电子商务对接的前提.“和其他人群比,父母是有购写能力的人,并且愿意花钱.我的方向是先把这些人聚到一起,形成社区.后面的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操作很困难.有了社区自然会想引入电子商务,但社区和商务怎么对接,世界范围内都没有公司解决好.”王怀南眼中的中国电子商务正在经历一个怪圈,完全以免费的姿态揽客,由此聚集起一群良莠不齐的网商,这种局面的根源在他看来同样是源自淘宝.邵亦波回国之后没有再度进入电子商务领域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对于这个曾让他声名鹊起的行业,他说：“我有这方面的想法,和人也聊过很多,但都不成熟.我可能还会再进来,但现在看不到整个行业的趋势,我不能制定时间表.”

电子商务在中国的现状就如阿里巴巴的股价一般,还没有回落到真实的状态.有人在揣测马云会在两年内成为中国首富,但马云的想法则是让网商先富起来,况且马云本人的持股比例不足7％,他成为首富的可能性并不大,更迫在眉睫的是让集团下的4间子公司走出亏损的局面.而重新回归的邵亦波则发现,电子商务就像泥潭,但怎样走出去,他也没有解决方案,他的宝宝树走在和阿里巴巴南辕北辙的两条路上,没有如媒体想象的那样直面马云.而对于这个行业本身而言,当两个领军人物一个远离电子商务,一个还在泥潭中打滚的时候,这个行业并不像外界看上去那么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