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社会转型与通俗小的兴盛

摘 要 :丹纳生活在19世纪的欧洲,深受当时自然科学界的影响,他认为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可以解释,其产生、发展、演变、消灭,都有规律可循.他在《艺术哲学》的第一编中,具体地提出了艺术品产生的公式:总的形势――产生特殊的才能和感情――产生一个中心人物――艺术家表现中心人物,我将运用这个公式来分析明代的通俗小说的兴盛.

关 键 词 :明代通俗小说 丹纳艺术思想

丹纳生活在19世纪的欧洲,深受当时自然科学界的影响,他认为世界上的一切事物的产生、发展、演变、消灭,都有规律可循.丹纳通过对大量艺术史实的考察和分析归纳,总结出了一套研究艺术品的理论.在《艺术哲学》的第一编中,丹纳具体地提出了艺术品产生的公式:总的形势――产生特殊的才能和感情――产生一个中心人物――艺术家表现中心人物,可以称为是“一个系统,四个阶段”. 我将运用这“一个系统,四个阶段”来分析明代通俗小说的兴盛.

明太祖朱元璋出身贫寒,特别痛恨污吏,同时也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他在明初便对官吏进行了严酷恐怖的统治.这种专制表现在文化领域便是空前激化的文化专制,即明初的文字之祸,从洪武十七年到二十九年,前后大约持续了十几年的时间.到了明成祖时期,也同样具有浓厚的专制色彩,他为了掩饰自己夺位的事实,残忍地屠杀建文遗臣,这场杀戮也持续了十余年,被杀戮株连的文臣及其亲属超过万人.

明初的极端专制统治给官吏以及官吏系统之外的文人以人格上的巨大摧残,文人士大夫都必须压制自己的个性,屈服于专制制度.

明太祖和明成祖虽然推行严酷的专职统治,但治国都称得上是兢兢业业,可是此后明代的皇帝却一代不如一代.促织皇帝明宣宗是第一个将宫廷生活引向华靡的皇帝,英宗年少登基,在王振等宦官的不良引导下,宫廷生活更加没有节制,到了其后的宪宗和孝宗两朝,持续了淫靡的宫廷生活,并且方术已成了宫廷文化中必不可少的内容,在这之后的正德皇帝、嘉靖皇帝、万历皇帝等无一不削弱了皇权对官员、朝廷对民间的控制力和威慑力,加剧了宫廷文化的没落.

而早在成化年间,商品经济和社会生活就开始出现了繁荣.到了正德时期,中国历史进入了从传统社会向近代社会的转型时期,商品经济进一步发展,手工业发展繁荣,工商势力开始活跃.这使得市民阶层迅速扩大,市民人数众多,人员复杂,包括商人、作坊主、手工业工人、艺人、、隶役、城市贫民和一般的文人士子.物质生活的丰富给人们的追求提供了条件,不管是市民阶层还是文人士大夫,社会观念都发生了变化.

除了士大夫们自身个人化、世俗化的需求,市民阶层的兴盛也给士大夫巨大的刺激.随着商品经济的繁荣,商人们的经济实力逐渐雄厚、生活奢靡,一些过去只有通过权利才能享受的东西,现在商人们通过金钱也可以享受到,这就打破了传统等级的神秘,也削弱了官僚士大夫的优越感.

同时,在明朝中后期兴起的王学左派及其后来产生的多种派别突出了人在道德实践中的主观能动性,打破了程朱理学的僵化统治,在当时对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起到了重要作用.特别是发展到了李贽,更具有了一种离经叛道、张扬个性的味道,对当时文人士大夫的世俗化、大众化也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明代士大夫文化的发展趋向:突破旧的束缚,不断贴近生活,世俗平民化加强.

随着明代社会和经济的发展,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现象:社会文化教育的普及.明中叶之后,教育普及大幅度发展,如明代张岱所说:“后生小子无不读书,及二十无成,然后习为手艺.”这里所谓“无成”,便指的是没有考取功名,因此去操百工之业.这些民间文化人不仅对民间文化的总结与推动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而且充当了上下层文化的中间人.

因此,明代传统的文化格局在中后期有了一定的改变,一方面在商品生产的冲击下,传统的等级制度部分地被金钱打破,另一方面无法进入仕途的受教育人数增多.这就使上层文化与民间文化之间的互动加剧.“社会文化一旦呈现自然流动,便会出现优胜劣汰的形势.“ 由于明中叶以后的宫廷文化鲜明地体现出其专制政治的逐步瓦解和政治的腐败,已经失去了以往贵族文化的生命力,处于贵族文化和民间文化的士大夫文化则朝着平民化和大众化的方向发展,而此时的民间文化无疑更具活力.因此在明代中后期,上层文化不断向通俗化发展,民间文化不断提高,政治上的低层者不断成为文化的主导者,从而形成了自下而上的文化发展趋势.

纵观明代的历史,它经历了传统社会与传统社会向近代社会过渡两个阶段.它的前期表现了传统封建帝国发展的极致,后期则表现了传统社会向近代社会的转变,体现在文化艺术上,便是向通俗化、大众化转变.

小说自产生之初就被认为是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的,但小说也因此比其他文学样式更具有通俗性和大众性,通俗小说的几个特点:文字浅显,体例格式为章回体,作品结构单纯,情节紧凑、连贯、完整,运用白描手法,直接描写生动鲜明的人物形象,都符合大众的欣赏习惯,因此通俗小说传播的范围无论是从地域还是社会层面都远远超过了其他文学体裁或艺术样式.

从明代小说的题材以及创编方式的变化趋势就可以看出,明代小说的发展是顺应当时社会人们的普遍心理和感情的.从题材来说,最初讲史演义(《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为代表)与神魔小说(以《西游记》为代表)是大宗,随后以《梅》为代表的人情小说受到了大众的欢迎,明末,时事小说和拟话本小说又占有了显赫地位.而通俗小说编创的发展呈现出这样的趋势:作品中改编的成分慢慢地减弱,而独创的成分在增强.题材和编创方式的变化,是和作品与现实生活的贴近程度密切相关的.讲史演义叙述的是远离当时现实生活得古代帝王或英雄豪杰的故事,神魔小说描写的是有关神仙佛祖或妖魔鬼怪的异闻.这两类作品都距离现实生活较远.而后期人情小说就直接取材于现实日常生活,反映世态炎凉,不少作品中还有大量的关于性的描写,虽然会表现出趣味的低下,但也确实反映了当时社会热衷于逐利纵欲的风气.明末兴起的时事小说如《玉镜新谭》与当时重大政治斗争密不可分,同时出现的拟话本如“三言二拍”则相当广泛而且较深入地反映了明末社会生活得各个侧面,其中尤其以爱情婚姻、商贾力量的膨胀与金钱势力对社会生活的冲击,以及中下层知识分子的命运等方面的内容为最多,更加贴近现实一般民众的生活.当现实生活开始引起人们的关注,作家们意识到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史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时,他们便不再改编列朝的军国大事和奇闻逸事,而是直面现实的人生,改变的创作方式便逐渐变为独立创作.与明代兴盛的商品经济相适应,明代通俗小说既是精神产品,又是文化商品.

通过对明朝政治、社会、经济、思想、教育等方面的了解和分析,可以看出明朝最突出的时代特征就是处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过渡时期,从而形成了突破传统禁锢、个性解放、逐利纵欲的社会风气,整个社会的文化氛围都趋向于世俗化、大众化.新型商人、中下层文人、艺人等普通大众逐渐成为人们关注的对象.作家们和书坊主顺应人们的这种普遍的情感和心理,同时也为了牟取利益,创作出反映当时现实生活、以表现普通大众为主的通俗小说,适应了市场需求,符合了时代的特征,因而成为这一时期的代表文学(或艺术).

(王嘉鸿:西南交通大学艺术与传播学院,汉语言文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