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被围困的社会”

【摘 要 】文章解读鲍曼的《被围困的社会》一书.在书中,鲍曼将现代人类社会分为“全球政治”和“生活政治”两大部分.分析了人类社会当今面临的主要问题,第一,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全球政治的最大问题是民族――国家的力量逐渐衰退；第二,全球化及技术的变化,人类不再有能力理性地控制人类历史发展的方向,未来是失控的；第三,世界上一切都在流动,只有以更快的速度前进,我们才会更加安全,停滞不前就会沉到水底.

【关 键 词 】被围困的社会；全球政治；生活政治

齐格蒙特鲍曼（Zygmunt Bauman,1925）是英国著名的社会学家,也是当代西方最著名的研究现代性与后现代性问题的社会学理论家之一, 享有“现代性理论家”和“后现代性预言家”之美誉.[1]从1972年进入利兹华大学到现在,鲍曼仅用英文就出版了20多部著作,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现代性三部曲：《立法者与阐释者》、《现代性与大屠杀》、《现代性与矛盾态度》.鲍曼思想的研究者彼得贝尔哈兹教授把《后现代学》、《生活在碎片之中》和《后现代及其缺憾》称为鲍曼的后现代性三部曲.[2]

在转向21世纪的第一时刻,鲍曼用“流动的现代性”的概念取代了流行的“后现代性”概念,更准确地描述了当代社会的特征.他把先前的现代社会理解为“稳固的现代性”,而把当前的社会状况描述为“流动的现代性”,认为当前社会正在发生着“第二次巨变”.[3]这次巨变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矛盾.第一个矛盾是全球政治的矛盾：一方面是经济全球化进程的急剧加快,另一面则是伴随着民族――国家的衰落,新的全球政治舞台还没有建立之间的矛盾.主权和权力正在脱离区域性的民族――国家,但是它们并没有在一个新的空间内走向制度化.第二个是属于个体层面的生活政治的矛盾：在“流动的现代性”条件下,社会的影响力逐渐减弱,社会不再是一个自我封闭的实体,不再有明确的边界和规范,以至于个体被迫用自身的资源去解决社会问题.个体的解放与“流动性社会”带来的不确定性,使得个体感到焦虑和无能为力.社会生活的深刻转型带来了哪些后果呢?它将为21世纪创造什么样的世界?从全球政治和生活政治这两个方面的矛盾来看,当今社会确实是一个“被围困的社会”.

《被围困的社会》主要分为“全球政治”和“生活政治”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作者考察了新兴的全球舞台,包括民族――国家、战争、恐怖主义和难民.重点考察期待新兴的全球政治到来的新的“速度――空间”.第二部分论述了生活政治得以进行的背景,包括幸福、电视、消费、苦难和乌托邦.鲍曼指出,我们当今面临的主要问题是,能否找到新的途径把人类差别重新塑造成人类团结.在《被围困的社会》这本著作里,鲍曼致力于总结人类面临的各种挑战,而不是寻求对付这些挑战的手段.因为在鲍曼看来“正确的手段被设计出来之前,我们首先应该知道事物的形状、它的生长土壤、它们孕育的条件.一旦我们这样做,我们应付严重威胁所凭借的手段的落后性就明显地表现了出来,并且,这种落后的手段或许更容易被改进.”[4]

一、全球政治

在稳固的现代性社会当中,人们可以想象利用人类特有的理性来解决一切问题.作为理性最直接的代言――科学,使得我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美好,科学作为我们人类征服自然的有利武器的同时,给我们提供了无比坚强的信心.在人们理性的计算下社会可以很好得到控制,只要按照科学行事,人类生活的前景一定是美好的.明天的天气情况是好是坏,我们只要通过观看电视上天气预报便能知道.虽然社会冲突会不断出现,但不会影响社会的整体进步.太阳明天一定还会升起来!

鲍曼认为20世纪后期正好是应该被称作“第二次巨变”的年代.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社会的发展变化越来越快.一个有着几十年丰富经验的工人第二天就面临着失业的窘况,因为新的机器被制造出来.早上醒来在互联网上发现新的更简单的一套编程已经替代了昨天刚学会的一套计算机编程.这就是流动的现代性,一切都建立在流沙之上,很快消失又很快出现.社会的变化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因此我们对于明天把握变得更加困难甚至是根本不可能.一切都是流动的,因此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处于流动的现代性当中,就像“在薄冰上滑行时,我们的安全取决于我们的速度”.我们必须不断地做出调整来应对不断变化的社会,变化已经成为了必须和自身的目的,维持现状会招致灾难,变化越快我们越安全.

这种流动性对于政治而言,眼前的问题比长远的思考和计划更有益,不确定性成为政治抑制的首要根源.在旧的支配模式下,权力关系的双方都清楚地知道,他们注定要长期合作,因为谁也离不开谁.当前的公民危机以及对政治参与能力的不再迷恋,因为有效的行动特别是集体的有效行动,尤其是长期有效集体行动的机构正在消失,而且,人们也无法找到一个明确的方式来复兴或重新培养它们.与此同时,不受控制的全球化进程和合现存在的不确定性紧密交织,相互加强.全球化是跨地域或超地域性的,而民族一国家则是地域性的,自由贸易的实施,关税和消费税的废除,所有这些在当前足以获得军事征服政权交接和领土占领曾获得的那种支配,全球化要求传统国家大幅度地削减主权.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民族――国家的力量逐渐衰退!

对全球化的有效反应只能是全球性的,但现在缺少全球政治舞台.由控制的全球机构,具有全球约束力的法律体系和全球支持的道德准则编织而成的制度网络在总体上是缺失的.全球被分割成了没有普遍法律约束它们的众多主权民族一国家,在全球政治和全球权威缺失的情况下,暴力冲突是在所难免的.在没有殖民化的,政治上不受控制的,完全没有规则的超区域的“流动空间”内,孕育了大规模的全球无保证.而正是这种困境造成恐怖主义和难民的主要原因和解决的主要障碍.

二、生活政治

鲍曼认为,随着社会的变化,人们对于幸福的追求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在固定的现代化阶段,进步被理解成迈向既定目标的一次旅行,一条有终点的轨道,人们相信进步.有形的具体目标就是普遍的幸福,普遍的幸福就是全部人类需要的满足.然而全球化及技术的变化,使进步不再是人类控制命运的一次显现,不再是人类有能力理性地控制人类历史的方向,未来是失控的.流动的现代性使得幸福成为以个人的形式追求的目标,它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幸福时刻,而不是稳定的状态.由社会引起的风险和矛盾的主观化和个体化.个体生活变成了用个体的方案解决系统的矛盾. 电视给我们带来了深远的影响,我们所得到的很多信息大部分都是从电视上获得的,它犹如我们的第三只眼睛,而且这只眼睛比我们与生俱来的肉眼更加灵活,看的范围更加广阔.通过电视荧屏我们发现,这个世界变化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快.鲍曼将电视传播的信息比喻成速溶咖啡,为了吸引观众提高收视率,电视总是播放一些能给我们最大冲击同时让我们瞬间就可以遗忘的信息,因为新的事件正等着我们去观看,我们不得不抓紧时间去遗忘.在这种高变速节奏下,生活就像是一场接一场的,长期规划在这里失去了它的意义,所以政策制定也就失去了它生长的土壤.另一方面,电视节目的世俗化使得个人隐私公开化,允许私人情感得以公开化.然而伴随着私人问题转换成公共问题,本来的公共问题就可能被有效地遮蔽了,不能进入公共领域的舞台,这对政治而言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昨天刚写的新手机,过上一个月就可能被淘汰了,因为性能更好的手机被制造出来了,这就是消费社会的特征.目前提供的商品将不可避免地被一些未知的“新改进”的商品所取代,新的商品进一步激发起人们的,而不需要驯服和抑制,应该被设定为自由的,最好是没有受到限制的.寻求快乐和消遣的生活所特有的脆弱性和不稳定性,不再是社会秩序稳定的主要威胁因素,相反成了它的首要的支持因素.消费社会把反复无常的同社会秩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把非永久的物质视为建构持久而稳定的制度的基础原料.消费社会对于生活政治而言,使得任何一个决策都不会有不该改变的后果,没有一个决策是最终的.规范调节政治已经被灵活的政治所取代.“一切都在变,唯有变不变”,伊曼纽尔卡斯特的这句话正好说明了目前这种状况.

鲍曼指出,伴随着全球化的进展,我们的相互依存的网络变得更加紧密,但是我们行动的“非预期”后果的范围和我们有意识地减轻这种后果的行动之间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我们在全球依存的世界中成为了一个旁观者.在以前,面对其他地方的苦难我们可以用“我不知道”来为自己辩解我们不必为此负责任,然而当公共领域越来越成为展示隐私的舞台,任何信息的隐瞒都被视为一种过错,都会引起愤恨.经济力量可以自由地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活动,但是,在全球范围内具有约束力的司法体系,全球或全球范围内具有约束力,可以实施的和必须遵守的规则,至多处在萌芽之中.作为普通人可以用“我无能为力”来为自己寻找安慰,但是作为社会学家们则必须寻找“政治时刻”,不仅要努力建构处于缺失或弱小状态的机构,也要积极建构有效的公共话语.社会学家的任务就是：实事求是地找出人类困境所有可能解决的方案,然后在极其不确定的条件下,充分展现出实现某项任务的复杂性并争取完成它.

乌托邦曾经是人们对于超脱目前苦难的一个美好的未来设想,它是一个人们获得自由,实现了幸福的终极乐园.然而由于乌托邦的地域性与全球化的大背景不符,乌托邦的终极性与当前社会的流动性不符,在鲍曼这里被抛弃了.“由于局限在地域上的力量不可能是独立的,它们当然无法实现设计任何一种稳定的秩序承诺,更不用说对这种秩序的有效管理了；另一方面,任何人类共处安排的终极性观点不仅失去了自身魅力和号召力,也逝去了先前的可靠性.”鲍曼最终没有指出人类的发展方向,因为一切都在流动,同时这也就是鲍曼给我们指出的发展方向――我们在水面上冲浪,只有以更快的速度前进,我们才会更加安全,停滞不前就会沉到水底.我们所追求的幸福应该像采矿一样,当一个被开采毕,就要积极去寻找下一个.

【参考文献】

[1]丹妮斯史密斯.齐格蒙特鲍曼-后现代性的预言家[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

[2]张成岗.鲍曼现代性理论中的技术图景[J],自然辩证法通讯,2011（3）.

[3]陶日贵. 鲍曼“流动的现代性”的当代意义[J].社会科学辑刊,2007（2）.

[4]齐格蒙特鲍曼.被围困的社会[M].郇建立译.南京：凤凰传媒出版集团,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