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自由全面观看欧州福利国家的前景

摘 要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观是马克思主义的最高价值追求,是衡量一种理论和实践是否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标准.欧洲社会主义的福利国家模式无论是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还是人与自身的关系上看,没有也不可能创造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条件.福利国家模式不利于马克思主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这一根本价值的实现,也就使社会主义这一理论和实践是否是马克思主义的成为疑问.

关 键 词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欧洲福利国家 马克思主义

作者简介：高海龙,江西师范大学思想政治教育专业,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徐海云,宁波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当代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

中图分类号：D6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12)02-171-03

欧洲许多国家由于受社会主义影响,形成了引人注目的以社会保障制度为依托的福利国家模式.但这一模式在最近受到巨大的挑战,希腊、西班牙、葡萄牙等不少欧洲国家都出现了债务和赤字危机.欧洲的社会主义福利国家模式前景如何,是否是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正受到全球的巨大关注.然而,单就从福利国家模式是否会有利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角度看,形势是不容乐观的.

一、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观是马克思主义的最高命题

(一)马克思主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观的内涵

马克思认为,全面发展的个人――他们的社会关系作为他们自己的共同的关系,也是服从于他们自己的共同的控制的――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历史的产物.要使这种个性成为可能,能力的发展就要达到一定的程度和全面性,这正是以建立在交换价值基础上的生产为前提的,这种生产才在产生出个人同自己和同别人的普遍异化的同时,也产生出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①从这一角度看笔者比较赞同从以下五个方面来理解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内涵：一是指充分发挥人的能力；二是指人的社会关系日益丰富和发展,包括个人社会关系的普遍性发展和全面性发展；三是指人与自然关系和谐；四是指人的多样性需要得到满足；五是指人的自由个性获得充分发挥.②只有从人与自然关系,人与社会关系,人与自身能力需求以及自由发展这三个维度进行分析概括,才能对马克思主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观进行全面的理解.

(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观是马克思主义的最高价值追求

《资本论》中马克思指出,每个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共产主义的基本原则.所以马克思主义对人类社会发展的最高价值追求,实际上就是“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而马克思和恩格斯也都终其一生地在探寻人类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实践路径.因此,从这一层面上看坚持马克思主义,首先就应该坚持马克思主义这一根本价值追求.欧洲的社会主义福利国家模式是否是马克思主义的正统,这就要看福利国家模式是否会有利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需要弄清楚这一问题,我们先要弄清楚的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观需要哪些实现条件.

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实现条件

(一)人与自然关系和谐发展

1．利用自然规律积极改造自然界

从人与自然关系角度看,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过程,就是人通过不断的生产生活实践去改造自然,使物质生产极大的丰富,摆脱物对于人的束缚,从而逐步摆脱自然界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束缚的过程.而这一点的实现也必须是人与自然关系和谐发展的过程.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重要前提.马克思主义认为：“人只有充分认识和自觉利用自然规律的前提下,按照自身的需要、利益和价值来有目的的调节和控制自然界,才能通过自我能动性的发挥去摆脱单纯的偶然性和单纯的任意性由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③从这一层面上看,要获得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需要不断的认识和利用自然以及自然规律,有目的的、能动的去积极改造自然界,不断摆脱人对于物的依赖性.进而创造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条件.

2．按规律办事与自然和谐相处

马克思主义认为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人还需要尊重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恩格斯曾经提醒人们：“我们每走一步都要记住：我们统治自然界,决不像征服者统治异族人那样,决不是像站在自然界之外的人似的――相反地,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之中的”.④一方面,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以及对自然界的征服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自然对于人的束缚和奴役,获得了极大的自由和发展.但是另一方面,也对自然生态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面临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这些日益严峻的生态环境问题便是恩格斯所讲的自然界对我们进行的报复.因此,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就必须与自然和谐相处,充分协调人与资源、人与环境的相互关系,坚持走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之路.

(二)人与社会关系高度融洽

1．社会生产力需要极大进步.

人是社会人,是只有在社会中才能存在的动物.因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能脱离社会的发展.人的发展的自由度和全面性是在不断的社会实践中完成的,而其本身也是社会发展的实践.马克思曾经说过社会的“每一个进步,都是迈向自由的一步”.⑤这也即是说社会的进步是自由发展的基本前提和条件.因此,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离不开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只有在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基础上,人们的日常生活和生产资料以及基本的生活需求才能得到满足,才能摆脱物的依赖性,才能没有顾虑地进行基本的全面发展实践.此外,只有在科学技术不断进步社会生产力不断发展的情况下,人们才能更好的在完成生产任务的前提下,获得更多的业余自由时间进行自我的不断发展完善.因此,为社会每个成员创造大量自由支配的时间,才有可能促使社会成员自由全面的发展.

2．社会生产关系要求消灭奴隶般服从的社会分工

马克思恩格斯在认为造成人不能自由全面发展的原因在于社会的分工.这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可以得到印证.“当分工一出现之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动范围,这个范围是强加于他的,他不能超出这个范围：他是一个猎人、渔夫或牧人,或者是一个批判的批判者,只要他不想失去生活资料,他就始终应该是这样的人.”⑥而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要摆脱这样的人被束缚在机器上的社会分工,没有集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只有在集体中,个人才可能获得全面的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集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所以,在马克思看来,只有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基础上消灭劳动的异化现象,从而消灭社会分工,使人能够自由地选择劳动岗位时,人才可能获得自由发展的现实性.

(三)人与自身关系和谐统一

1．积极追求自我的解放

前面我们认识到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有力论证下得出,只有在自由人的联合中积极消灭社会分工才能实现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这一点的实现却离不开劳动者自身的积极努力,积极的追求自身的自我解放和全面发展.因为只有劳动自由才会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人要拥有劳动自由的条件则必须对生产资料的占有.在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相分离的前提情况下,即使劳动者的人身完全自由,也依然保证不了劳动的自由.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劳动者的劳动机会与权利并不是掌握在劳动者自己手里,因而劳动者不可能享有真正的劳动自由.而要获得对生产资料的占有,马克思认为：“只能靠个人重新驾驭这些物的力量并消灭分工的办法来消灭.”⑦马克思的目的就是要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进行摆脱资本主义的统治实现共产主义,实现无产者对生产资料的占有.而这一切的实现还需要人对自我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的积极追求.

2．积极追求自身的全面发展

但是另一方面,人的自由发展也不是随心所欲地任意发展,而是通过创造性的劳动在不断自我努力追求的前提下实现的.我们前面提到从社会的角度要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社会需要为每个成员创造大量自由支配的时间.而这个自由支配的时间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条件,因为只有将这些时间用于积极的追求自我完善的工作中,才能达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然而如果将这些自由时间用在奢侈无度的物质化的生活上,则可能逐步丧失了其自由时间的本质,从而不利于甚至危害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由于人们在自由全面发展和奢侈享乐等方面存在一定的惰性,或者说是一种对享乐的自然驱动性.致使在生活富足宽裕之后,人们不是积极的追求自我的全面发展,而是沉溺于生活的腐化和物质享乐,这就需要社会或者国家积极的引导,帮助人们摆脱低级的物质享乐,积极追求自身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三、欧洲福利国家没有也不可能创造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条件

(一)人与自然关系上,低度的生态意识,不可能创造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要获得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在与自然的关系上,既要积极的去改造自然,摆脱物对于人的束缚,又必须做到人与自然关系和谐发展,不然自然的破坏资源环境的恶化还终将会限制和约束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因而,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就必须与自然和谐相处,充分协调人与资源、人与环境的相互关系,坚持走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之路.福利国家在对自然的实践和改造方面是走在前列的,但是对于与自然和谐相处方面福利国家却是缺少对环境的高度关注和强烈保护意识的.英国著名学者吉登斯在其著作《第三条道路》中对社会主义国家中的两派进行分析比较时鲜明的指出,无论是古典社会主义（老左派）还是新自由主义（新）都是具有低度的生态意识.然而英国等新自由主义却一直坚持的理论是自由市场.其理论认为：“就像其他商品一样,如果任何其他资源逐渐变得稀缺,那么它的就会上升,它的消费销量因此就会下降.”⑧他们认为环境问题不存在任何值得担忧的原因是：“例如,全球变暖既是非偶然、同时也是一种并非由人类活动所造成的自然现象.自然所拥有的自我复原的能力远远超出了人类对环境可能施加的任何影响――例如,自然总是在创造新的物种,并且也总是在消灭它们.”⑨这个自由市场理论反对政府任何的管理和保护措施,认为应该自由放任市场发展.而这一政策必然致使政府对环境问题自由放任,保持一个低度的生态环境保护意识,抛弃可持续发展观和生态文明.从以上资料可以明显的看出,欧洲这些福利国家如吉登斯先生所说是只具有低度的生态意识的.因此,从人与自然关系的层面上看,欧洲福利国家低度的生态意识,是不可能创造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

(二)人与社会关系上,雇佣关系的存在,不可能创造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离不开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同时,只有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基础上消灭劳动的异化现象,从而消灭社会分工,使人能够自由地选择劳动岗位时,人才可能获得自由发展的现实性.

对于生产力层面,欧洲福利国家发展还是比较迅速的,但是也存在许多问题,前景也是令人堪忧的.福利国家在实践中也存在较大的问题.全球化时代,面对高额的累进税,许多欧洲福利国家企业为了追逐利润的最大化,选择将资本企业转向征税较少并拥有廉价劳动力的发展中国家.而这一转移一方面,直接就引起福利国家税收等财政收入的降低.财政税收的下降又将导致政府公共财政福利支出的减少,最终使社会福利水平面临下降的威胁.另一方面,大量企业的外流致使本国的失业率逐年升高,这就对政府的失业保障金等福利支出有所增加.在这种情况下福利国家就面临一个巨大的矛盾,一方面是财政收入的减少,另一方面是失业等福利保障资金的增加.在人民享受惯了高福利的待遇之后也就很不情愿对福利的削减,面对这种情况政府只好通过举借外债来勉强维持高福利政策.但是一旦经济受到波动,政府经济不景气难以偿还债务,政府信用度下降,就出现了最近欧洲的希腊和意大利等国出现的债务危机.此外,高额的累进税制影响了经济发展的活力,使经济衰退更加恶化,高福利致使国民依赖性增加培养了所谓的“懒汉”,使社会生产率降低,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受损.因此,从生产力层面上看,欧洲福利国家生产力发展前景不容乐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前景也就不甚明朗.

对于生产关系层面,当前福利国家制度只是资本主义为了缓和阶级矛盾对分配关系的一个新调整,不可能改变雇佣劳动关系,消灭社会分工.“在这种新调整中,资本主义工人阶级的生活情况显然得到了改善,但与此同时,资本主义私有制和工人的被雇佣地位又没有改变.所以,这种调整有只是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所允许的范围内采取的一种改良措施.”⑩因此,从这一层面上看,福利国家中工人仍然处于雇佣关系当中,还是被束缚在不同社会分工的机器上,没有自由选择岗位的自由,更没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另外徐崇温先生还论述到：“由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福利制度,是在坚持生产资料私有制这一根本前提下实行的,因而,把它说成是一种能满足包括所有人在内的“人类需要”的公平分配,就是没有什么根据的.” 因而,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前提下,人还是难以实现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理想状态.此外,根据马克思主义的论述,在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下,人类不可能形成真实的自由联合集体以消灭分工,最终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所以,从以上几方面看,欧洲福利国家没有也不可能改变雇佣劳动生产关系,消灭社会分工实现人的自由劳动,因而也不可能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三)人与自身关系上,阶级关系缓和,不可能创造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同前面自然与社会两个关系一样,人与自身关系上,欧洲福利国家在创造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条件中也存在矛盾.首先面临的困困境是,欧洲和福利国家阶级矛盾的缓和,工人阶级对追求自身的自我解放和全面发展的积极热度降低.这一点许多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都有所发现.法兰克福学派中的哈贝马斯和马尔库塞等人都认为西方国家的无产阶级已被融进资本主义社会体系当中不能肩负起资本主义制度的掘墓人的历史使命.尤其是马尔库塞,其在著作《苏联的马克思主义》一书中指出：“如果资本主义继续是一个正常运转的事物,甚至提高其工人阶级的生活水平的话,那么无产阶级就会变成完全另外一种资本主义制度的“肯定意义上的”组成部分.这是因为在稳定和繁荣时期,无产阶级本身不得不处在资本主义思想的支配下,他的直接利益代替了它的真正历史利益” 虽然全球范围内的阶级矛盾依然存在,但是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福利制度影响下的阶级矛盾缓和却也是客观存在的.而这就很大程度上阻碍和影响了欧洲福利国家中无产阶级对自身解放的积极追求,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追求.

其次面临的困境是,在获得极大的自由时间的同时,却没有积极的追求自我的全面发展,而国家层面又缺乏积极的引导.福利国家严重地滋长了人们对福利的依赖,人们由于对享乐的一种自然性驱动或天然亲近性.这就致使欧洲福利国家无论是资本家还是工人阶级越来越多的是追求休闲奢侈享乐,而不是自我的自由全面发展.而这一奢侈享乐导致的也就必将是在奢侈无度的消费中被物化,自由全面发展成为泡影.这就需要社会或者国家的积极引导,帮助人们摆脱低级的物质享乐,积极追求自身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但是这在欧洲福利国家却难以做到.虽然在古典社会主义中国家普遍的介入社会生活和经济生活,但还是在公权力不可干预私生活的基本前提下,不可能完成.更不用期望在推行市场原教旨资本主义的新自由主义执掌国家中对人们进行引导了.因此,从人与自身关系的层面上看,欧洲福利国家不可能创造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条件.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12．

②王怀超,秦刚．科学社会主义基本理论．北京：党校出版社．2003．108-109,118-120．

③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55．456．

④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83-384．

⑥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9-60．76．

⑧吉登斯．第三条道路――社会主义的复兴．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58．

⑨JulianL.Simonand Herman Kahn:The Resourceful Earth.Oxford:black-well．1984．

⑩ 徐崇温.当代资本主义新变化．重庆：重庆出版社．2005．425．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