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吉的三支箭

两年前,安倍晋三当选日本首相,启动了被称为“安倍经济学”的三管齐下计划,试图让日本经济走出停滞和通缩的困局.根据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的最新讲话来看,欧洲央行也为欧元区准备了类似的计划.

“德拉吉经济学”的第一个要素是加速必要的结构性改革,以提振欧元区潜在产出增长.这些关键改革方面的进展一直令人失望,有些国家做了较大努力,比如西班牙和爱尔兰；其他国家则没做什么努力,比如意大利和法国.

但德拉吉现在认识到,欧元区复苏之所以缓慢、不平衡且乏力,其原因不只限于结构性问题,还有周期性因素,而对于周期性因素,更重要的是总需求而非总供给约束.因此,增加需求的措施也必不可少.

德拉吉的第二支箭是减少财政整合对增长的拖累,同时维持更低的赤字,以及更高的债务可持续性.对于财政目标多快能实现,可以有回旋余地,特别是眼下已经发生了大量前期紧缩、市场对公共债务的可持续性不再那么担忧.

此外,尽管欧元区国可能需要更多整合,但核心国――如德国――可以进行临时性财政扩张（降低税收、增加公共投资）以刺激内需和增长,而泛欧元区的基础设施投资计划可在减轻供给端瓶颈的同时提振需求.

德拉吉经济学的第三个要素,是以购写公共债券和提振私营部门信用增长的措施为形式的量化和信贷宽松.信贷宽松将很快通过定向长期再融资操作开始（向欧元区银行提供补贴流动性,以换取流向私营部门的贷款加速增长）.克服监管障碍后,欧洲央行还将开始购写私人资产（实际上是银行新贷款的证券化包）.

德拉吉已经放出信号,眼下欧元区距离通缩仅一步之遥,出现通胀的可能性极低,同美联储、日本央行和英国央行一样实施量化宽松（QE）政策――大规模购写欧元区成员国的主权债务可能很快被证明乃明智之举.事实上,QE可能从2015年初开始实施.

量化和信贷宽松可以通过数条传导渠道影响欧元区的通胀和增长前景.核心国和国的短期和长期债券收益率以及国利差,可能进一步下降,从而降低公共和私营部门的资本成本.欧元可能贬值,从而提振竞争力和净出口.欧元区股市可能上涨,带来积极的财富效应.事实上,随着今年以来进行QE的可能性提高,资产已开始如预料那样上涨.

资产的变化加上提高私营部门信贷增长的措施,可以提振总需求、提高通胀预期.此外,不应低估欧洲央行承诺应对低增长和低通胀可能对“活力”（消费者、企业和投资者信心）造成的影响.

一些立场更加“鹰派”的欧洲央行官员担心,QE将弱化政府对紧缩和结构性改革的承诺,从而导致道德风险.但在接近通缩和衰退的状态下,欧洲央行应该做一切必要之事,不能因为风险而瞻前顾后.

此外,QE实际上可能降低道德风险.如果QE和更宽松的短期财政政策提振了需求、增长和就业,那么政府就更有可能实施政治上较困难的结构性改革和长期财政整合.事实上,在收入和就业增长停滞时,紧缩和改革所面临的社会和政治阻力更大.

德拉吉说得很对,除非政府加快实施供给端结构性改革,并在短期财政灵活性和中期紧缩间取得平衡,否则QE就无法起到效果.在日本,尽管质化量化宽松政策和短期财政刺激提振了短期增长和通胀,但第三支箭（结构性改革）进展缓慢加上当前财政整合的效果,已经拖累了增长.

和日本一样,德拉吉经济学的三支箭必须全部射出,以确保欧元区逐渐恢复竞争力、增长、就业创造和公私部门中期债务可持续性.希望到今年底,欧洲央行能开始行动,实施量化和信贷宽松.

作者为鲁比尼全球经济学主席、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