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的发行监管部

12月1日,中国证监会消息称,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局长李量涉嫌违法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由于公开调查证监会官员一事在中国资本市场极为罕见,这一消息引发市场震动.

李量在任职投资者保护局局长之前,曾任职创业板发行部副主任一职,长期参与发行监管工作.业内人士称,李量被调查之后,行业内很有可能会引发“地震”.

由于证监会没有公布李量涉嫌违法违纪的细节,所以市场上出现了各种猜测,其中之一就是李量案发可能与他在创业板发行审核期间的工作经历有关.李量的落马,可能只是证监会的开端,股票发行审核环节的“清算”是不是也该拉开帷幕了.

何为投资者保护局

1965年出生的李量是重庆人,1986年本科毕业于四川大学经济系,后获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硕士、中国社科院经济学博士等学位.上个世纪90年代,李量供职于国家计委（现在的国家发改委）综合司工作,官至副处,分管企业集团,后以访问学者身份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深造,在求学期间转成研究生就读,取得哥大国际关系学院的硕士学位后,在世界银行中蒙局和金融局任职了半年,1999年回国后,即调入中国证监会工作.

2009年,李量在担任创业板发行部副主任之前,曾任证监会非上市公众公司监管部副主任、证监会发行部助理巡视员、重庆证监局副局长等职.2013年10月,李量就任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局长,接替原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局长季向宇.

资料显示,证监会于2011年11月设立投资者保护局,首任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局长为熊伟.作为证监会内设机构,投资者保护局负责证券期货市场投资者保护工作的统筹规划、组织指导、监督检查和考核评估.

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这一机构其实早就有了,其前身就是证监会投资者教育办公室.证监会公开信息显示,2007年6月,证监会成立投资者教育办公室,该办公室由机构部、基金部、期货部、协调部、证券业协会、期货业协会相关人员组成,办公地点设在派出机构工作协调部.投教办主要职责包括,负责投资者教育的专项检查、督促以及有关事宜的落实工作.

事实上,在李量担任投资者保护局局长之前,曾经担任证监会发行监管部一处处长,同时担任国际业务处及国际业务部境外上市处负责人.2009年,在创业板推出之时出任创业板发行部副主任,分管创业板企业的法律审核工作.目前市场推测,李量被调查一事或许跟其任职于创业板副主任期间的这段经历有关.

曾任职创业板发行部

Wind资讯统计显示,从2009年创业板推出至2012年9月份证监会暂停IPO（首次公开发行）审批,国内共有355家创业板公司发行上市.其中,创业板查重上市第一股万福生科（300268.SZ）,以及新大地因查重被终止审查IPO,都曾暴露出发审委审核上市的种种弊端.

近日,被查处的山西令氏家族令完成与其控制的私募股权基金汇金立方,投资的7家公司均很快在A股上市.

自2008至2010年,汇金立方先后入股乐视网（300104.SZ）、神州泰岳（300002.SZ）、东方日升（300118.SZ） 、东富龙（300171.SZ）、海南瑞泽（002596.SZ）、光一科技（300356.SZ）以及腾信股份（300392.SZ）,这7家公司全部于2009至2012年间上市.其中,除了海南瑞泽是在深圳中小板上市外,其余6家均在创业板上市.

在这一系列投资中,最引人关注的是汇金立方入股乐视网.一直有资本市场人士质疑,乐视网于2010年的上市疑点重重,其收入及利润数据均有大量水分.然而,乐视网和东方日升这些被汇金立方入股后的公司,都在2010年6月顺利通过了发审委审核.神州泰岳在2008年第一次未通过发行,在汇金立方入股后不久于2009年9月第二次顺利通过了发行审核.更为巧合的是,对乐视网、东方日升和神州泰岳进行审核通过的五位发审委员都是相同的人.

在乐视网、神州泰岳等公司在创业板上市的阶段,李量正好任职证监会创业板发行部副主任.

2012年3月,时任证监会主席的郭树清,掀起证监会系统内轮岗,将前后台人员大对调.李量从创业板副主任的职位上,被轮换到了机关党委担任副书记,同时担任工会副主席,虽然级别转成正厅,但仍被认为有“明升暗降”、大权旁落之意.2013年10月,李量就任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局长.

2014年5月10日,李量在“清华五道口全球金融论坛”发表演讲称,证监会在推进市场的转型、监管转型中更多地注重投资和融资的平衡,注重投资者和市场经营者的平衡,注重投资怎么写作、投资需求和多元化的市场怎么写作提供的平衡,就是所谓的三大平衡.

李量最近一次公开发言是在11月12日,证监会在上海举办“沪港通投资及风险教育专题培训会”,李量当时还就沪港通跨境投资的风险教育和投资者保护问题作了讲解.

缺乏监督的监管者

中国证券市场是一个敏感度很高的场所.毕竟在证券市场中聚集了巨额的财富,而其中牵涉的利益链条也是相当惊人的.所以,李量的“落马事件”也许只是证监会工作开始的冰山一角.

虽然并未公布李量落马的真实原因,但市场认为,李量的落马并非事出投资者保护局,而是李量当年“叱咤风云”的证监会发行监管部和创业板发行监管部,李量出事或因权力寻租,经由与他有特殊关系的掮客,与拟上市公司接触,为公司IPO获得批文提供便利.

毕竟,IPO审核过程涉及诸多利益关系,因此这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其实,证监会此前涉案官员,大多集中在发行部和上市部两个部门,之所以这两个部门案件高发,就是这个环节拥有对IPO公司的生杀大权.据统计,自证监会成立以来,已有包括李量在内的7名曾任职于发审委主任或上市部主任的官员先后落马.

最早,证监会王小石案充分暴露了不受监督的发审制度与腐败之间的必然联系.王小石当年向申请公司兜售发审委成员名单,让IPO申请公司可以按图索骥地去敲开他们的门.

如今,尽管发审委成员的名单已经公开,“王小石”们的财路被断,但发审委的绝对权力没有改变,甚至由于新股发行定价的“市场化”,公司上市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其收写发审委成员的心情一定更为火烧火燎.

因此,相关部门有必要从中吸取教训,接受来自多方面的监督.只有建立起对监管者的监管通道,消灭了产生腐败分子的天然温床,让类似王小石、肖时庆、李量这样的人失去“用武之地”,资本市场的监管质量才能提高一步.

但是,要铲除股市上滋生腐败的温床,仅有呼之欲出的注册制、强制退市等制度还是不够完善的.如果注册制下的IPO发行也是需要审核的,只不过审核权力会下放,审核内容会有所不同而已,那么谁又能保证注册制下的审核就不会滋生腐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