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人生:性格缺陷症者的悲剧

摘 要：关于影片《万箭穿心》的悲剧,既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因素.主人公李宝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出性格导致的命运的悲剧.李宝莉悲剧的根源乃在其自身,是其自身性格的缺陷所造成的.李宝莉坚韧、善良、勇于担当而又暴躁易怒、强势、霸道,对待自己的家人颐指气使、蛮横、刻薄.正是这一性格的缺陷使得她和她的家庭不可避免地走向人亡家散、儿子弃她而去的悲惨结局.

关 键 词 ：李宝莉；悲剧；性格缺陷

作者简介：

第一作者：王海霞,女,出生年月：1983年6月1日,籍贯：河南省鹤壁市,河北大学艺术学院戏剧与影视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第二作者 ：司琪,女,出生年月：1987年8月3日,籍贯：河北省承德市,河北大学艺术学院戏剧与影视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3）-16-0-01

2012年11月16日,一部以武汉籍著名作家方方的同名小说《万箭穿心》改编的低成本电影悄然上映,影片以细腻逼真的笔触展示了女主人公武汉下岗工人李宝莉跌宕起伏的悲剧人生,道尽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影片对生活的真实刻画和所蕴含的复杂情感,引起了观众强烈的情感共鸣.电影入围第25届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获得第三届北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笔者认为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尤其是亚氏的“性格悲剧”不失为分析《万箭穿心》悲剧成因的重要理论基础.

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作为一个完整的有机整体,是由六个要素构成的,即情节、性格、思想、台词、扮相和音乐.其中情节和性格是最为重要的.就性格描绘而言,应当恰当、逼真、前后一致.他的悲剧观是从悲剧人物自身寻找悲剧产生的原因,悲剧的主人公应当是一些并非十全十美,亦非十恶不赦之辈,他们应当是好人,但又有些缺陷和过失,由此而给自己招致了灾祸.“一方面他要求祸不完全由自取,他说‘不应遭殃而遭殃,才能引起哀怜’；另一方面他又要求祸有几分由自取,他说悲剧主角的遭殃并不由于罪恶而是由于某种过失或弱点,所以‘在道德品质和正义上并不是好到极点’,他要求悲剧主角的性格有‘和我们自己类似’之处”. [1]从这个角度来看,主人公性格上的不足和缺陷乃其悲剧发生的根源.李宝莉的人生轨迹正是遵循了亚氏上述规则,她的悲剧人生也正是由于其性格上的不足和缺陷造成的.

影片《万箭穿心》中女主人公李宝莉言语粗俗,性格泼辣、强势、暴躁易怒,不懂得尊重和宽容.全家大大小小都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面对丈夫马学武总有一种城里人的天然优势感,对他霸道、颐指气使,没有女性的温柔与细腻.动辄呵斥、训骂,使得马学武完全失去了一个丈夫在家庭中应有的地位与尊严.对待无家可归从乡下来的婆婆,她言语刻薄、冷漠、不讲道理,婆婆被迫流落街头,老泪纵横.即便是对待她最疼爱的儿子小宝,也是简单粗暴.她爱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却不会表达,从来没有意识到精神层面的沟通和交流.对丈夫马学武长期的精神高压使得他对李宝莉的感情渐无,在遭到搬家工人的揶揄,搬进新房的第一天,忍无可忍的马学武提出离婚后,李宝莉却对自身存在的问题浑然不知,不懂得反思自我.在婚姻生活里得不到任何温情的马学武于是在婚外寻求慰藉,渐渐和厂里一个漂亮温柔的女职工产生了婚外恋.而李宝莉在发现了丈夫的私情时,急于挽回自己的家庭,不计后果、决绝地打了报警,导致丈夫声名狼藉、前程尽毁,继而跳江.搬进新房,丈夫又被厂里提为厂办主任,按说生活该是越来越好了,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朝着他们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一发而不可收.正是李宝莉的强势、专制、飞扬跋扈,最终导致了两人婚姻的悲剧.正如方方所说：“悲剧的确不总是社会的、政治的和时代的——就像伤痕文学所惯常表现的那样,特别是在平淡的日常生活当中,悲剧更多的是个人自我选择的结果”.[2]

然而李宝莉还有善良、坚韧、顽强、乐观向上的一面.虽然她在家里霸道、蛮横,但她对汉正街的朋友同事却照顾有加.就是在后来,靠她一个人做扁担,帮别人挑货物来维持生计的窘迫生活下,仍然热心肠的拿出1000元血汗钱去帮助同伴何嫂子.面对丈夫马学武跳江后遗书里竟没有一个字留给她,这样无声的怨恨,李宝莉却收干所有的眼泪,毫无怨言,毅然决然的撑起了整个家,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为了讨生活,她辞掉给私营老板卖袜子的轻松工作,到街上跟男人们拼体力——做了一名女扁担.数十年如一日,好容易盼到被她视为命根子的儿子小宝考上了名牌大学,生活好像又有了新的希望.然而,推到李宝莉面前的却是让她万箭穿心,犹如晴天霹雳般残酷的现实：童年目睹了母亲李宝莉在家中的飞扬跋扈,尤其在得知父亲的真相后对母亲积怨日重的儿子小宝在考上大学的当天要把她赶出家门,从此断绝母子关系.如果说当初马学武是在得知正是由于自己妻子的告密而被捉奸在床,从此身败名裂、前途尽毁,又在被领导通知将要下岗,完全失去了归属感的处境下,万念俱灰,绝望地选择了跳江.那么,李宝莉含辛茹苦、委曲求全、任劳任怨换来的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要与自己断绝关系的决定,至亲带来至痛.苦苦思索了一夜的李宝莉,第二天却转而选择了主动净身出户.李宝莉终究是李宝莉!“人生是自己的,不管是儿孙满堂,还是孤家寡人,我总得要走完它”.如果说之前由于李宝莉性格的强势、专制、飞扬跋扈、不懂得尊重和包容导致其人亡家散,那么也正是由于李宝莉性格中的坚韧、顽强、豁达使得她在面临丈夫跳江、儿子在考上大学当天将她扫地出门这一连串变故时没有像自己的丈夫一样选择,而是选择了直面惨淡的人生.到此,我们对于李宝莉之前那种怒其不争,渐渐转为哀其不幸,同时又生出几分对她那种经历了大苦痛后却依然能保持着如野草般坚韧、顽强、执著面对生活的巨大勇气的感佩.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李宝莉的悲剧一方面固然和丈夫马学武自身性格懦弱（不能应对社会的变革和经济大潮的冲击）,儿子小宝年少不懂事,绝情,有关；但更重要的是由于她自身的性格缺陷导致的：勤劳、善良、坚韧、顽强而又强势、刻薄、蛮横,不懂尊重和包容.正是这样的性格缺陷造成了她及她的家庭人亡家散,儿子将她扫地出门的悲惨结局.就算她的婚姻家庭生活中没有发生这些变故,她的人生也未必就一定会是幸福美满的,问题还会以其他的形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3]性格决定命运,她的性格缺陷决定了她的悲剧人生,也正是这一点增添了李宝莉这个人物形象的悲剧色彩.作为观者的我们从主人公的悲剧中,可以得到很多启迪,受到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