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人兄弟(小二题)

点赞:4627 浏览:16497 近期更新时间:2024-02-17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加油!加油!

华威穿着新发的瓦蓝色的新工装,头戴洁白的塑料防护帽,稳稳当当地坐在“得胜门煤矿啦啦队”的席位上了.

比赛虽然还没有开始,但整个拳击馆的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说话声、喧闹声,汇成一排一排的潮头,在偌大的空间推来涌去,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响.

谁不爱看拳击比赛呢,尤其是淌着一腔子热血的男子汉.何况这样盛大的国际性拳击邀请赛,在本城还是第一次举行.日本、泰国、韩国、香港、伊朗等的勇士,当然还有中国的好汉们,捋手捋脚要在这拳击台上一展雄风.怪不得市政府的长官如此重视,专门给一些大厂矿下了通知:组织得力的啦啦队为中国的好汉们加油、鼓劲.

于是,得胜门煤矿组织了一支百人啦啦队,从各个采煤队抽调出队员.华威属于采煤八队,队长黑着一块脸,在单人宿舍找到正在泡病检测的他,冷冷地说:“你去啦啦队报到吧.算出勤,奖金也照发.”说完就咚咚咚地走了.当时,他有了一种受辱的感觉,想跳起来骂几句娘,但马上又忍住了:去看看真格儿的拳击赛也不亏,况且算出勤,奖金还一个子儿不能少.就这么回事,这个差事我应了.

也不知道是这日子没劲,还是他自己没劲,反正他觉得一切都很无聊.

先前,他不是这样的角色,在采煤队他算得上一员响当当的虎将,一把风镐操在手上,呼吼得像打机,把个掌子面闹得天翻地覆.

他的名字时常出现在光荣榜上.于是,他有了一个蛮漂亮的在矿山医院当护士的女朋友,女朋友告诫他赶快想法子调到井上来.他七七八八地想了好多法子,到底没有成功,女朋友也就客客气气地和他“拜拜”了.也许是为了这个,不,是为了世人对待采煤工的不公正,他把一切都看淡看破了.

风镐变得好沉好沉,巷道变得好长好长,他开始泡病检测,蔫蔫地打发日子.泡病检测又有什么意思?好好的—个人,要装成病病歪歪的样子.到外面去转转吧,怕碰见熟人,只好缩在宿舍里.宿舍里空空荡荡,人家都下井去了,他就看墙壁上的一只小甲虫怎么慢慢地爬,或者,蒙着被子睡大觉.反正,他不再是一员采煤的虎将了,因为这个才派他去啦啦队充数,免得抽调真正的生产骨干.

观众席上开始骚动起来,接着扩音器里传出非常清亮的声音:“请运动员入场!”

雄壮的《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来了,整个拳击馆掌声如暴风骤雨.

华威猛然间激动起来,一块脸涨得通红,同时觉得全身的肌腱绷得铁紧,而且烧灼得很难受.因为他个子高,被选派坐在啦啦队的位置,和其它七个人坐成一排,每人手里拿着一块字牌,他拿的是一个“啦”字,另一面则是一个“中”字.如果在关键时刻举起来,正面的一行字是“得胜门煤矿啦啦队”,另一面是“得胜得胜中国得胜”.

他向四周打量了一下,除他们几个拿着字牌外,其他的人每人手上握着一面纸旗子,各种颜色的都有.他觉得喉咙口有一团热热的东西在拱动,是一句句操练得很熟的口号,他相信这一团东西一旦喷出来,定是一团通红通红的火.

一米高的拳击台,四周围着弹簧栏杆,铮亮铮亮.从各个方位投来大片大片的灯光,使得这一切都凸出遒劲的线条,变得很有力度.穿着白色裁判服的大个子裁判,很有风度地走到拳击台的,接着,穿红色拳击服和蓝色拳击服的中国运动员和韩国运动员,戴着头盔,分别从两端走到一起来,彼此握一握手表示友谊,然后拉开距离,虎视眈眈,把双拳护住面部,原地跳跃着.

啦啦队领队用铜锣一样亮的嗓子喊起来:“中国队!加油!”

所有的队员一齐呼喊:“中国队!加油!”

八块字牌一齐举起来,然后再翻过去,变成“得胜得胜中国得胜”.

许多观众对着他们欢呼.华威只觉得热血往头上冲去,分明听见一种非常雄浑的类乎潮汐的声音,在全身各个部位涌动.他张大嘴巴,拼力地呼喊着,那声音很硬挺很雄劲,在这一片口号声中拔起来,箭一般直朝空中窜去.

锣声“当”的一响,正式比赛了.

啦啦队作短暂的休息.

华威瞪大一双眼睛,屏住呼吸,看着两个精壮的男人开始腾挪跳跃,频频地出拳.他当然希望中国队赢.这一场比赛是52公斤级的,红方的叫马大力,蓝方的叫金子哲.相对而言,马大力稍高瘦些,而金子哲个子墩实,出拳非常凶猛.他突然有一种预感,中国队会输.他马上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检测如马大力被金子哲打得趴在地上,国人一块脸往哪里放?

坐在他旁边,也是拿着一个“啦”字的小伙子,用肘子碰了碰他,说:“快看!快看!”

他忙把思路挪到拳击台上,蓝方正用直拳狠命地打,身子不停地往前靠.韩国人就善于这种近距离的进攻,鬼精鬼精的.幸而马大力很清醒,不停地退却,用右拳去抵挡,然后揪准机会用左手来一勾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金子哲的面部,那击打的声响又狠又脆.

华威禁不住喊道:“中国队!加油!”

大家便一齐跟着喊.

直拳、勾拳、摆拳、组合拳等拼得好狠哟,两个人好像都不要命了,恨不得一拳就把对方打倒在地上.然后,让裁判数到十秒钟,如果再爬不起来,就旗开得胜了.

第一局终于结束了,谁也没有把谁打倒,至于在对方的面部和胸部,留下多少击打的印痕,那要到最后才计算得出来.

华威的头上、手上,冒出了滚烫滚烫的汗珠子,他觉得从来没这么亢奋过,所有的骨节都在咔叭叭地响,把劲头攥得很足很足.“有意思!有意思!”他一个人不停地叨念着.

又是呼口号.又是举字牌.

休息的那个间隙,拿“啦”字的小伙子问他:“你是几队的?”

“八队.”

“阿呀呀,老虎队了不得!”

华威的脸一红,尴尬地“嗯嗯”着.他觉得很扫兴,这时刻根本就不应该扯这样的话题.

“我是三队的.这拳击也没什么看头,不过我是个病号,派我来就来了,没劲,真的没劲!” 华威侧过脸去看他,这家伙身子骨确实不什么结实,工装的各个部位晃晃荡荡,松松垮垮,脸色也是黄黄的,真是个病号.而自己与他不同的,是在装“病号”.

华威莫名其妙地发火了,这小子真是!他低低地但却是很严厉地说: “你他妈的应该滚蛋!”

那小子—愣,再不作声了.

华威下意识地把周围的人扫了一遍,他有了一个直觉,这啦啦队的绝大多数都不是真正来自掌子面,而是一些被矿工们揶揄为“闲杂人员”的人.

他很惆怅,很委屈,觉得胸口闷得发慌.他猛地站起来,拉开喉咙喊道:“得胜得胜——中国得胜!”

大家也傻愣愣地跟着喊,好像华威就成了他们的领队.

观众席上有人打口哨,分明带有一种嘲弄,嘲弄他们的口号绝对喊得不是时候.

华威很愤怒,他想骂一声“卖国贼”,那才真正地够味.难道这口号喊得不对?难道你不希望中国队得胜?

很快,第二局开始了.

不到两分钟,马大力就被对方一记凶猛的勾拳打得身子一个趔趄,“咚”地倒下了.观众席上发出一片惊呼声,接着便是难耐的静默.华威的心一抖,好像那地方被人捅了一刀,痛得眉头一皱,同时脑门子后面像燃起了一把火,烧得烈烈腾腾.他发疯地大喊了一句:“中国队——起来!”

没有人应和他,于是这带点嘶哑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单调和软弱.

裁判员数到九秒时,马大力挣扎着站了起来.刚刚站稳,金子哲窜上去又是一记直拳,正击在马大力的面部,鼻血“呼”地流了下来,然后他又沉重地倒下了,十秒数过了还没有爬起来.

裁判宣布蓝方得胜.

观众席上又响起热烈的掌声,原来是马大力在掌声中站起来向观众致敬.“他好像是一个胜利者.”华威有些不屑地嘟哝了一声.

第二场比赛,中国队到底胜了日本队.

华威不停地领头呼口号,不停地指挥举字牌.喉咙干涩,手臂疼痛,他不在乎这个.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疯狂的漩涡里,理智的堤坝,已经被热情的骇浪所冲毁.那个真正的领队倒成了一个普通的队员,他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出头露面的机会.华威明显地感到,自己不仅成了啦啦队的核心,而且引起了许多观众的注目.

他有些得意.

小伙子忍不住说:“你的嗓子好响亮.”

华威兴奋地说,“那是的.”

“你们八队没有脓包.”

华威把脸别过去,装着没听见.

比赛进行到一半时,场上宣布休息一刻钟.华威尿憋得慌,就放下字牌,摘下塑料防护帽,离开座位去上厕所.

通向厕所的过道上,三三两两地站着吸烟的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拳击赛,一个个眼神亮得打闪,好像是刚从拳击台上下来.

立即,华威有了吸烟的,不,应该是有了想说一说什么、听一听什么的.

他决定先吸一支烟,再去厕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白沙烟”,用打火机打着了,静静地挤在一团人的旁边,尖起耳朵听他们谈拳击.

“嗨,这拳击运动有味,拳击台上一交手,不管是赢是输,哪怕打得趴在地上,也同样是英雄.”

“那是的.那是的.”旁边的人一连气地啄脑壳.

“最可笑的不过是啦啦队了,莫名其妙的一群神经质!总是站在强者的舞台之外打附和,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没意思透了!生活不也是这样,当这样的角色硬是悲哀.”

华威的手一抖,烟卷差点抖落,脸上热烫热烫,一种深重的悲凉呼呼地袭到心上来.他猛地想到了巷道和掌子面,从那个轰轰烈烈的场地退下来,去当一名啦啦队的角色,不能不说是一个男子汉的悲哀.更可悲的是,刚才他还为自己是这个啦啦队的角色而得意忘形,其实,又有谁注意到啦啦队呢?屁!

幸而没有人认识我.华威心里说.他赶快溜开,颓丧地到厕所去.

回到座位上后,华威觉得自己镇静多了,虽然还是跟着喊口号、举字牌,但在心里激荡的却是另一种庄重的情绪.真正的英雄并不在于你怎么为他喝彩为他惋惜,他的价值在于一种真正的拼搏.

他忽然想起那分手了的女朋友,就很厌恶地“哼”了一声.

散场后,华威对领队说,他明天不来了.“你另外吧,我要到掌子面上采煤去.”

我的工人兄弟(小二题)参考属性评定
有关论文范文主题研究: 关于机械加工的论文范文资料 大学生适用: 高校毕业论文、专升本论文
相关参考文献下载数量: 25 写作解决问题: 写作资料
毕业论文开题报告: 标准论文格式、论文小结 职称论文适用: 期刊发表、初级职称
所属大学生专业类别: 写作资料 论文题目推荐度: 免费选题

说这话的时候,华威喉头哽哽的,显得有些悲壮.

弄 潮 儿

一、

也许,我性格的基因里,潜藏着太多的好动因子.我不喜欢平静和安闲,热诚地企求那种具有动感的氛围和场景.我总是渴望去冲击趋于平板的生活,然后让激腾起来的生活冲击我的整个身心.

我姓秦,名叫澜子.名字是父亲取的,他是湘江大轮船上的水手,还是诗歌爱好者.他说我应该是波涛的儿子,波涛的儿子就应该去弄潮,古诗中称作弄潮儿.

二、

信号从裁判员的手中昂起了头,鲜艳的红绫子在初夏的热风里飘拂着,像一束火苗.

宽阔而平静的游泳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一片凝固的翡翠.白色的浮筒,勾勒出每一条清晰的泳道.矮矮的跳台上,站着各车间精选出来的健儿,赤膊、短裤,肌腱鼓暴着青春和力.

这是厂工会举行的一次游泳比赛,我只是一个热心的旁观者,因为游泳技能拙劣决定了我的角色位置.

我们车间的选手是余飘.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精瘦精瘦的,皮肤黑得发亮,像涂了层漆.

他满不在乎地站在跳台上,左顾右盼.我知道他把比赛看得很淡,当然不仅仅是比赛,他对什么都无所谓.“何必呢.”冷冷的三个字,常在他的两唇间弹跳.

真为他捏一把汗,我对他喊道:“别开小差了,争取第一名!”

“何必呢.”

我见识过他的体力和技艺,完全可以独占鳌头.大伙推荐他来时,他推辞了好一阵,才勉强答应下来.

信号响了,“叭!”站在跳台上的选手们仿佛听觉神经系在头上.“嚓!”“嚓!”争先跳下水去,浪花四射.余飘不知发什么愣,竟没有跳下去. “跳!你的耳朵打苍蝇去了?”我大声地吼着.

“人家已经游了那么远,何必呢!”他晃了晃脑壳,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望着这一条平静的泳道,热血冲上了我的脑门.我从余飘背后冲到泳池边,顾不得脱下外面的衣服,顾不得讲究姿式,“咚”地跃起来,跳下水去.

“叭哒!”我是横着摔下去的,腹部针刺一样的痛.但一切都顾不得了,我拼命地挥动双臂,扑打着,追赶着.

我是最后一个到达目的地的,爬上岸,抖得水珠子乱滚.我输了,但不后悔.

余飘得意洋洋地走过来,说:“老兄,何必呢?你的损失跟你的‘流水线’一样,惨!”

我捏紧拳头,恨不得给他一家伙.

记得一年前,我还是组装车间的装配钳工,同锤子、扳手、螺旋刀厮混在一块.晚上,灯下,我画着一张关于“组装流水线”的草图.组装线、组装台、成品出口处等点和线编织着我的梦幻.

车间主任是一位看得起我的“伯乐”,他马上把图纸报到了厂部.

在答辩会上,我不停地抽着烟、喝着茶,滔滔不停地讲解着“流水线”将带来的福音:可以节余三十个劳动力,可以减少几名管理干部,可以把产量翻一番等

“重造一条流水线,你计算过该多少钱?一百万!眼下机械行业不景气,钱从哪里来?”设备科科长慢条斯理地提问.

“产量翻一番,客户在哪里?”销售科科长问道.

“请问等”

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他们害怕打破原有的格局,这就是国营企业的痼疾.我的嘴唇哆嗦着,蓦地站起来,拿起图纸,冲出了会议室.

我纸上的“流水线”,就这么终结了它的生命!

许多工友对我侧目而视,说我是异想天开.一时间,我跌进了一个陌生的深谷,这个车间我没法呆了.

厂长理解我,设法把我调到了机械加工车间,好在我在中专技校读过书,车、钳、刨、铣都懂一些,便安排在车工班等

余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后仰天喷了一口长气,他从心眼里看不起我.

“余飘,你算什么!我毕竟还击起了几朵浪花,尽管是倒数第一.”

“几朵浪花有什么用?生活原本就是这样.”他把洁白的太阳帽挥了挥,走了.

“别着了凉,快披上这件风衣,不过,太小了.”

猛回头,身后站着她——我们车工班的晋沫.她甜甜地笑着,两个酒窝很深,手里拿着一件女式风衣.

晋沫说:“幸亏有你,要不我们车间就算弃权了.游,总比不游好.”

我没有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风衣,但我谢谢她的理解.我轻松说:“这风衣太小了,检测如穿上去,就把我箍住了.”

晋沫听了,格格地笑起来.

三、

转眼到了年底,大雪纷飞.我们机械加工车间的车工班,接到了全市“赛刀会”的邀请书.按规定,班里要派一个技术精良的选手去参加比赛.班务会开了两个小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不吭声.

余飘咕哝着说:“赛刀,有什意思?得了第一名又怎么样,何必呢?”

那段日子,班长的手被坯件砸伤了,缠着洁白的纱布.他脸上的皱纹像一道道深沟,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挚烈而焦躁.

“没人去?我去!”

我莫明其妙地大喊了一声,大伙松了口气,笑起来.那笑声含着赞赏,也含着讥讽.论技术,论工龄,轮得上我吗?可我不习惯这种冷寂.

晋沫脸上红红的,望了望我,眸子闪着亮光.

余飘拍拍我的肩,说:“老兄,祝你中个头彩!”

那场比赛,是全市车工行业的精英大亮相,是技艺和体力的比拼.在指定的外厂的那个大型车间里,我的手抖着,心也抖着,汗水把工装浸得透湿.猛一回头,我发现晋沫站在人群里,凝神地望着我.

我开动车床,摇摇把、进刀、退刀、上工件和下工件等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稳定.

比赛的最后结果,我以倒数第二而败北.

在宣布评审结果的现场,我垂下了头.晋沫把一条洁白的手帕递过来,我迟疑了一会,在她目光的催促下,接过手帕使劲地擦着汗.

散会后,我们并排走着.

“晋沫,你爱看划龙船吗?”我问.

“爱看.所有看船的人都很兴奋.”

“因为,在竞赛中,造成了竞争者之间的距离!有了距离,就有了追求的空间.”我兴奋地说.

“生活也应该是这样的!”

我点点头,说:“端午节快到了,我家临江的窗前最好看龙船,你来吧.”

“好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谈起了划龙船的话题,而且心有所感地进行了引伸:“生活中似乎缺少这种‘距离’和‘空间’,大家的步子都是按照同一速度前进着,于是这种相对的等速运动,造成了一种惬意的平静,生活会在平静中老化.可惜,很多人都没想到这一点.”

也许是“赛刀会”给我带来了巨大的震动,也许是在赛场见识了许多高手的绝技,我对车工技术钻研的狠劲达到了,并乐此不疲.

一眨眼,几个月过去了.

黄昏的夕光,漂满了整个车间.我抓着一把油棉纱,使劲地擦着车床.下班了,班里的人都相继离开了车间.车床上,忽地一个影子渐渐变得清晰:短辫,圆脸,深深的酒窝等是晋沫,她还没有走.

“这几天,你产量怎么这样高?”她问.

我笑了笑,说:“看了几本‘车工工艺’,钻研了一下华罗庚的‘优选法’,我的刀选择了一个最佳角度.”

“准备在班里造成‘距离’吗?”

“是的.最好因距离而造成一个很大的‘空间’.”

她点点头,眸子里透出淡淡的忧郁.说:“造成这个‘空间’,要付出代价,摩擦力会不断产生的.”

她转过身,轻轻地走了,像消失在一个梦中. 我发现我和全班同事之间,渐渐地拉开了“距离”.我的车床开得飞快,卡盘呼啸,车刀狠狠地切削,工件摆满了平台.我使用着强力车刀,尝试着快速切削,手掌把摇把磨得滚烫,汗水在全身畅快地涌流.

车工班再不能按人头分发工件了.因为我力图创造一个全新的定额,而这个定额又变成全班每个人必须完成的指标.

我看见老班长脸上,时时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听见厂广播室,不断传出表扬我的声音.但整个车工班,失去了往日平和轻松的节奏.

余飘一天到晚板着张脸,他常常踱到我的床子边,不冷不热地说:“老兄,何必呢?谁也没跟你拼命!”我甩一把汗珠子,得意地对他一笑.我不想回答他,我有点可怜他.

班里有名的“凤辣子”王凤珊,先前按规定去厂托儿所给孩子喂奶,一去就是两个小时,如今得雷急火急地赶回来.要不,同旁人一比,产量差得太远,脸没处搁.她常会用喷火的眼睛盯着我,想发作又找不到借口.我用管筒扳手敲一敲车床,真想哼一支小调,让音符透出我的矜持和沉着.

我在开拓一个引人注目的“空间”.我和班里的同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感情上,由“距离”而形成了一个可怕的“空间”.那种往日的融洽和亲密,似乎突然之间不复存在了.古人所训导的“树大招风”,实在很有道理.


就连我们这个空间——十二平方米的单人宿舍,也充满了难堪和烦恼.

往常这个“王国”,由我和余飘亲热地“治理”着.我们一起上班,然后一同下班回到宿舍,面对面各端一杯茶,扯“四季谈”;头挨头,床铺上“杀”几盘棋.谁没有饭菜票了,抽开对方的抽屉去拿,也不用“禀报”.谁没有肥皂了,大大方方用对方的,哪个也不会计较.如今,这个空间充满着“味”.

我桌上的墨水瓶,无缘无故会倒翻,墨水濡湿了书本.下班回来,热水瓶里倒出来的是浑黄的泥巴水.晚上想看几页书,余飘把收录机开到最大音量,我只好钻到被子里,蒙着头,企望去寻找一个甜美的梦.余飘竟摸出一把京胡,作古正经地拉起来,边唱边拉(好久没听人唱这些东西了,偏偏他还记得):

几天来摸敌情收获不小,

细分析把作战计划反复推敲等

猛地掀开被子,我跳下床,双手叉腰,怒视着他.

他满不在乎,说:“要打架吗?我保证不还手,你想当标兵,就得忍着点!而且,这个空间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脸上肌肉抽搐,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想出风头,全班跟着你累,定额搞得这样高,何必呢?”

“嘭咚”,我一拳砸下去,把书桌上的东西震得跳起来,瓷茶杯掉到地下,碎了.

余飘停住了拉京胡,冷冷地说:“你吓唬谁?你去听班里人的议论,连晋沫都哭了好几场,哼!”

他放下京胡,一甩手走出了宿舍,留下一屋子冷清和发呆的我.

这些日子,我居然成了舆论的中心,走到哪里都有人指背脊.余飘说晋沫哭了好几场,我一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消瘦了.上班时,她只是埋着头操作车床,紧咬着嘴唇.

她是不是在为那些不着边际的流言苦脑着?

有人说,我和晋沫在恋爱,还在江边的柳树下亲嘴,响声很大.还有人说,有一次发现我的房门关得死紧,喊了半天房内没人答白等

“凤辣子”的想象力丰富得使人惊叹,这些话只有她捏得出、说得出!

想当强者是一种痛苦,况且这种痛苦还牵扯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共同担承.也许,余飘说的“何必呢”有些道理,人们已经习惯了某种生存方式,不需要“距离”,也不需要“空间”,彼此一样,亲亲热热.当你力图去打破这种生存方式时,人们会自觉或不自觉去维护它,给你造成重压和痛苦.我不能犯众怒,应该随大流与大家共进退,为了自已,也为了别人等

四、

我“病”了.离六月底还差七天,我想让产量直线下落,在这即将评选上半年生产标兵的关键时刻.

谁都不相信我病了,滚壮高大的身坯子,嗓门响起来像打雷,怎么也会病?怪!厂医务室的大夫,只凭我按着胃部的动作,只凭我几声哼哼,就慷慨地给了我一张检测条.

老班长坐到我的床前,默默地抽着烟,额上的皱纹又深又密,一句话也不说.我发现他变得这样苍老.终于叹了口长气,说:“你好好地歇着.”走了.

这一声叹气,像重锤砸在我的心上,痛得双眉蹙紧,痛得心尖像要出血.

“凤辣子”笑吟吟地来看我,提着一网袋苹果.“好好休息吧.等你病好了,凤姐给你做个介绍,找个漂亮妹子给你做堂客.”

我感到蒙受了奇耻大辱,使劲地闭住眼,把脸扭到一边去.

余飘忽然对我热情起来,殷勤得叫我消受不了.他给我去写各种食品,馄饨、油饼、米粉等仿佛我真的病了.洗脸水、洗脚水,也给我送到床前.

“何必呢?老兄,生活原本就这样.”他说.

由于我的“病”,我们感情上的“空间”缩小了,因为生活中的另一种“空间”在缩小!

只有晋沫没有来.

当我休息到第五天时,床头忽然出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行潦草得不能再潦草的字.啊,是她!她分明不想和我见面,趁我去食堂写饭时留下来的.

秦澜子同志:

我相信你休检测时所产生的痛苦,一定比那种冲击生活时带来和痛苦还要深重.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痛苦!你是懦夫,你并不懂得后一种痛苦的价值.它使平静的生活掀起了波澜,你没看到大多数同志那种久蓄后释放的潜能!

我不需要你怜悯,我并不害怕.

你曾邀我端阳节到你家临江的窗前去看龙船竞赛,我不想去,那会刺痛我的心.

离六月底还有两天,你还准备“病”下去吗?

晋 沫

我的手指痉挛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五天的“病休”,使我明白了许多先前并不完全明白的东西.老班长的叹息,“凤辣子”的笑脸,余飘的殷勤,晋沫的忠告等在我的脑海里,形成了两组十分鲜明的信号.是的,想当强者所承受的痛苦,是有价值的:生活冲出了旧的轨道,有了新的声响,有了新的力度,无论如何是值得的.可惜,我几乎放弃了这份痛苦(其实是一种自豪)的权利. 我用拳头猛地擂打胸膛,嘭!嘭!嘭!像震响一面鼓.

离六月底还有四十八个小时,还有两个工班!明早,我就去上班,让那几乎弥合的“空间”,再一次扩展开来,而且,决不再让它缩小以至消失.

我把那件油腻的工装,小心地放在床前的椅子上,这是我的习惯.

五、

端午节到了.满江的波涛翻滚着、呼啸着,浪尖上飞驰着彩色的龙舟,桡子搅动,伴着锣鼓紧迫的节奏,两岸的欢呼声此起彼落.我和晋沫并肩坐在我家临江的窗前.

“澜子,看!它们之间的距离.”

“那是一个催人奋发的空间!”

客厅里,爸爸拿着一本诗集轻声吟唱,妈妈在看电视的直播龙舟赛.他们不时地含笑打量着我们等

我醒了,是一个梦,但我相信它是真实的,真实得像我自已.端午节快来了,我一定要邀请晋沫到家里去,一起在窗前看龙舟大赛.她不会不来的.

我看见对面床上的余飘,睁着眼,左右翻滚着.他没有睡着,大概在想什么吧.

我一看手表,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大拇指

——说说肖正滔

□文/安 敏·图/吕金辉

九龙集团邀请省、市作家做客.说实话,这客做得很是辛苦,这娄底城区好像四面八方都是“九龙”,有农业科技产业园有大蔬菜生产基地,有小商品市场有商业大广场,有新农村山庄有大酒店,还有时尚的“财智公馆”,还有集团麾下所经营的各类公司等所到之处,新色彩缤纷,新气息飞扬,新形象时尚,作家们虽是辛苦,但在这初夏的阳光里感受着九龙的蓬勃朝气,赏心悦目中自然也各有收获.

参观之后是座谈会,九龙的头肖正滔,从参观到座谈都未谋面,然而大家谈得最多的,还是这位董事长.

汇报中说他,这是必然,有肖正滔才有九龙;作家们的感觉中也都在淡他——想想,是因为大家所到之处,都能感觉到肖正滔的一种精气神在流动.我发言时先说了一句:如果说到对肖正滔的了解,今天在座的包括九龙的中高层“官员”,恐怕我最有发言权.

这句话是否无意中道出了我对九龙、对肖正滔的潜在情感呢?我没多想.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吧,我在娄底电视台工作时就结识了正滔.那时在现在的万豪城市广场下边,有一排临时的棚户式小门面,现在说起来,就想起娄底的历史.外面的人一叫娄底,不就笑话为“楼底下”么,很久很久以前的确如此(大凡说故事都是这么开头的,所以读者不要追究我不说具体时间),这个地方因地处湘乡至新化、至宁乡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东奔西跑的客商中午和夜间一般在这儿歇宿,因此就有了一片简易小楼房,都是两层,楼下吃饭营业,楼上住宿,“楼底”就这么喊出来了.而在娄底一九七七年从邵阳地区分家独立门户后,最早街区上也都是一排一排的小棚户,并且大多只有一层,那时街面还没有硬化,顾客们脚底下的黄泥巴还常常带进店里.肖正滔,就是从这样的门面里开始他的惨淡经营,开始他走出乡间的梦想.

最早他就卖皮鞋,卖皮衣,他的店名叫“大拇指”.现在他的麾下还有“大拇指”,这是起家之本,当然丢不得.生长在涟源小山村的肖正滔,只身进城租了个小门面,自己对自己伸出了大拇指.我想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自信,对自己第一步的夸奖,应该还有一层含义,就是对这个容纳了自己的城市的夸奖.那时他当然是守在自己的小店子里,很谦恭的一个小伙子,很爽朗的一种笑容,笑的时候嘴唇厚厚的,脸色红红的,手喜欢往前面动作着,让人感觉有一种被推动的力量,而厚厚的嘴唇是一种憨实,红红的脸是一种谦逊.最初认识他时,感觉的是这个小老板的豁达与大度,那钱赚多赚少并不看重,讨价还价中他就红着脸笑笑,厚嘴唇说:“好好好,喜欢就拿去吧.”手掌就往前斜斜地一推.

后来我跟正滔接触多了,就从他那厚嘴唇里听出了思想.为了推动娄底的商业建设,让过去的小镇商业走向城市商业,我们电视台想从最早起步的商业街区和网点里做点文章,就盯住了“大拇指”.那是我自己做的采访,采访中就和肖正滔有了深交.好几回我们俩都站在“大拇指”的门口,面对着清泉广场,做着娄底商业的“畅想”.

当时的清泉广场虽然已经建起了湘中大厦,但依然冷清,娄底就是人太少,做生意的就喜欢人多,有人才有市,人多才活市呢.所以就经常有人对比着形容娄底新城和新化老县城,“娄底有路没人走,新化有人没路走”的调侃便时常流传.那时候的新化县城不大,几条老青石板街上真的是人山人海;那时候的娄底新城其实也不大,开车时踩一脚油门就出了城,但街道设计得宽敞,又基本都是党政机关,街上的行人也基本是党政干部,楼盘啊、豪宅啊,那当然是以后以后的事了,所以街上就人烟稀少.有一回聊着娄底市民太少流动人口也少很难把生意做活的话题时,我说:“的确是有人才有市,但可不可以通过市场把人引过来?”

正滔看着我,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眼光就很执著地投射在湘中大厦对面的娄底商业大楼.那是娄底市的国营商场,是当时娄底城区的商业中心,有“工贸”和“农贸”两个区域,分属商业和供销,几次改革几次内部承包都没有成功,日见萧条.

说到这些十四五年前的往事,我忍不住跟座谈会上的作家们说了这么一句话:娄底市区的市场和商业,今天有如此繁华,肖正滔立下了第一功!

他的“第一功”就立在清泉广场.

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日子,我突然看到这商业大楼前人头攒头,走近一看,见这大门前摆了几张办公桌,肖正滔就坐在那,很多人在他面前登记着什么.正滔看到我,忙过来搭讪.一听,才知他竟然把这儿全部租下来了,他要把这建成小商品零售市场.现在,他是在招租啦!

“你一下从哪弄来那么多钱啊,把这么大一个场地说租就租了?”我不无惊讶地问.

他笑笑,对着那一溜桌子和络绎的人流,还是把手往前斜刺里那么一推,心下又颇有几分得意地说:“我这不就在收钱嘛!”

我明白了,不由向他伸出了大拇指.他说这还是你启发的啊.我有点心虚,我们书生么,不过说说而已,这正滔的动作竟如此之快,真让我刮目相看!我于是又来神了,指着对面的湘中大厦说:“我倒是希望有一天,这栋大厦都是你的.我就等着看你的小门面变成大公司.”在当时来说,那湘中大厦可是娄底第一厦啊! 我并不是开玩笑,我是从肖正滔的胆识里看出了他的潜质!如今,他那“特邦鞋业”的招牌不就挂上了湘中大厦么!而他的九龙,远远不是我口里的“公司”,而是他那大拇指上的“集团”了!

那一年,肖正滔的小商品市场,也就是同时闪亮登场的“九龙”,立马让清泉广场火爆起来.人流,就这么被他的小商品引来了,娄底,活市了!

说起来,娄底建区后,城区从最初的“百花商场”到九十年代也形成了“商业五虎闹娄底”的局面,百花商场、工贸大厦、农贸大厦、农资大厦、湘中大厦,都以其各据一方有过曾经的红火,相继沉寂之后,其中除“百花”之外的“四虎”,而今都已归到九龙麾下,而“百花”,其实已不复存在.

正滔的眼光当然不仅于此,二○○一年我到北京学习时,参观了昌平的现代农业种植基地,很兴奋,回来时也告诉了正滔.这以后,凡到娄底来的客人,都会经各方面介绍到九龙的科技农业园去参观——那里边的蔬菜、水果、花木,那工业生产车间一样的全机械化种植模式,那些专心致志的农学专业的大学生,都是一道特别新美的风景线.

“正滔就是善于发现,善于超前,而且他想到就做,以第一时间抓住先机.”我曾在很多场合这样侃过正滔,他就像一位棋奕高手,总是能往前看几步,当然就往前走了几步,这里边,是有智慧的灵气在召引的.

回想这些年九龙摆的那些棋,我尤其佩服他在市场撑控中的“起死回生”之术!

一夜之间,他把关门闭户的“工贸”和“农贸”搞活了,把个清泉广场搞活了,把整个娄底城区的人流带活了,把娄底的市场,带得风生水起!

眼下我们坐在九龙华天酒店座谈.这栋大楼原是一家企业的,可是有点历史了,开过各种商场搞过各种酒店,一律的都没有活起来,闲置关闭了八年之久,都说是位置偏了,“风水”不好.不知道肖正滔怎么偏偏盯上了这个“偏”地方,看出了这片风水里有宝,一句话就把它要下来办酒店了,就让“九龙华天酒店”的招牌活色生香了,使得这娄底市区的西大门,不再冷清了.就像当年他把清泉广场带活一样,这个叫“关家垴”的广场,也人流如织了!娄底的酒店业一直没有品牌,一直让客人遗憾,这一下也让新形象出炉了!

这不也是死棋变活棋么!

今天的参观,最让我注意的是那员工培训的大课堂.

想想当年的“大拇指”小店铺到如今的大集团,想想最初的一两个小员工到现在的大团队,很是感慨肖正滔的“团队意识”.九龙的团队应该起步于老“工贸”的小商品流通市场,到今天的九龙集团,队伍当然浩浩荡荡了!现在的企业都讲究员工培训,一般都有培训教室,在九龙的办公大楼里,管理层的办公室并不宽裕,而用于员工培训的却是一个大会场,一个很讲究的大会场.从乡下走出来小打小拼起步的创业者,有时难免露出小家子气,肖正滔不然,他像国有企业一样把员工打扮得鲜鲜亮亮,不管是他的直接员工还是承租场地的小商家,他都让你体验着一种职业的快乐,一种劳动的光荣,一种创业的骄傲.他每年都评选自己团队的劳动模范,而且要租下那经常开党代会、开人大会的大剧院来进行轰轰烈烈的表彰;他让各种先进分子出去旅游,去享受劳动之后的身心休闲与陶冶;他举办各种晚会,让分散在四面八方的员工们能经常欢聚一堂;他创办自己企业的报纸,让企业文化的芬芳花朵开遍九龙事业的广阔原野等

我想,这一切所为都来自他的一种理念,那就是要让所有九龙的劳动者,都能成为最体面的劳动者,都能成为有尊严的劳动者!都能为九龙而自豪!

肖正滔创造各种条件培育着团队的力量,他自己呢?我和正滔都是市人大常委会连续两届的委员(他还是省人大代表),因此我在很多场合总能听到他的发言.我一方面从九龙的兴旺里看到了他企业的成长,一方面又从他的言辞中感受一个企业家思想的成长.我明白了,他之所以有成功的市场经营之智,有其超前的企业发展思维,更有“笔走偏锋”的功力,全在于他这些年来的学习!

我们时下追求的是现代企业,现代企业必然需要有现代经营能力的创业者与管理者,这种“现代”的能力,靠守着那点“传统”是能以成事的.肖正滔伸着“大拇指”走出乡村后,就知道支撑这个“大拇指”的绝不仅仅是勇气,必须要有底气,这底气就是知识,就是学养,就是时代新气息的吸收,时代新潮流的追踪;就是面对风云变幻的市场之操控本领!所以,九龙起步伊始他就开始了自己的学习,他报名参加各种培训,他报考了多种学历教育,他手上现在有了好几个文凭.有湖南师范大学的研究生书,有澳门城市大学(国家教育部认定的港、澳五所大学之一)的工商管理专业硕士学位.凭直觉,我不怀疑他这些文凭的真伪,因为肖正滔不需要文凭的装饰!他所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把握时代驾驭市场的本领,是一个企业家应对大千世界风云变幻的操控能力!而这些,都需要不断的知识积累与更新、思想与观念的不断追随与突破!

我是从“大拇指”开始认识肖正滔的,今天,面对他的九龙集团,我当然是由衷地为他伸出大拇指了!

其实,肖正滔就是九龙的“大拇指”!这个大拇指,有力量,有神韵,有精气,有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