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普桑与他的《七件圣事》

据报道,继英国人筹款保住了马奈的名作《名媛克劳斯》之后,最近当地的博物馆再次采取公开募捐的方式,以期使尼古拉·普桑的《七件圣事》系列作品之一《终傅》不外流.该作品是为了支付早先被出售的同系列作品中的《神品》所产生的税费而将被拍卖.由此,普桑和他的艺术又一次走进了人们的视线.

尼古拉·普桑（NicolasPoussin,1594-1665）出生于法国西部的诺曼底来桑德利地区,这位从贫寒之家走出来的艺术大师曾被誉为是“法兰西绘画之父”、“艺术哲人”等.作为法国17世纪古典主义画派的代表人物,普桑在那个属于巴洛克风格的时代,完美的坚持与诠释了古典主义绘画的精神.普桑的作品基本上以古典神话题材、历史宗教故事为主题.

1630年到1640年是普桑艺术创作最旺盛的十年,也是他艺术创作的成熟时期.就是在这一时期他为我们留下了《阿卡迪亚的牧人》、《随着时间之神的音乐起舞》等杰作.虽然后来他又回到法国为宫廷作画,但短暂的停留过后,宫廷的束缚使他又一次离开了那里,回到罗马过着平静的生活,直至逝世.他在罗马创作了不朽的《七件圣事》、《有第欧根尼的风景》、《所罗门的裁决》、《将巴库斯移交给宁芙女》、《福西戎的葬礼》,以及陪伴他走向生命尽头的组画《四季》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罗马是普桑艺术创作与精神的家园.

普桑在罗马时,为著名的艺术赞助人CassianodalPozzo创作了闻名遐迩的《七件圣事》（SevenSacraments）系列作品,这组作品创作于1637-1640年间,属于普桑艺术创作的成熟时期,一组共七幅.顾名思义这七幅作品描绘了天主教教义中认可的七样礼仪,这些礼仪被固定下来作为传达恩宠的圣事.这组绘画作品分别是Bapti（洗礼）、Ordination（神品）、Confirmation（坚振礼）、Penance（告解）、Eucharist（圣餐）、Marriage（婚姻）、ExtremeUnction（终傅）,七样礼仪贯穿了一个信徒的整个一生.这些神圣的礼仪,是依据古老的典籍进行的,来自久远的事迹,因此画面中展现的神圣的场景、题材源于圣经典籍中记述的故事,但与此同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些场景又是极为真实典型的,它与每一个基督教徒息息相关,从生到死,都皈依于神圣的恩典之下.其中,这组画作中的《告解》已于19世纪损毁.

在这组作品中基本都是采用了普桑惯常使用的将人物横向排开的一字式构图,人物占据画面整体中下部的位置,这种构图方式可以将人物表现得清晰明确,整体看上去也会更加简洁庄严.

以其中较具代表性的《神品》为例,画面背景为幽静的树林,耶稣站立于画面左下角的位置,身着红色长袍,高举着手臂,色彩清亮而明快,成为画面的焦点,其右侧圣徒们横向间次有序的排列开来,人物造型神态各异,举止动作端庄.近年,这幅作品以2430万美元的被美国的KimbellArtMuseum（金贝尔美术馆）购得.

作为这组作品中的最后一幅,《终傅》描绘了一位基督教徒接受临终傅油仪式的场景.“终傅”作为一项圣事,源出于《圣经·雅各伯书》中的经文：你们中间有患病的吗?他该请教会的长老们来；他们该为他祈祷,因主的名给他傅油：出于信德的祈祷,必救那病人,主必使他起来；并且如果他犯了罪,也必得蒙赦免.其本意是要给予临终的人安慰与罪过赦免,以及希冀祈祷一种神奇的治愈,它始于12世纪末的西方天主教会,是一种历经多个世纪的传统神圣仪式.画面中普桑用古典主义的绘画创作方式展现了这个动人的场景,人物集中于画作的下半部分,留出了宽阔的上部空间,这使得整个仪式活动显得更为神圣、凝重,其中临终的信徒被安置在画面的左下部位置,形成构图和人物焦点的中心,以此将全体画面组织起来,画中人物姿态有虔诚祈祷的、有低头痛哭的、有紧张关切的、有静默注视的.画面背景多用于古典主义画作中的酱油色调子,它为整个作品奠定了略显沉郁的凝重基调.

相较于其早期作品《酒神的抚养》、《东方三博士的礼拜》、《从水中救出摩西》、《牧羊神的胜利》、《攻占耶路撒冷》等还存在着当世时代较为盛行的样式主义或巴洛克风格的痕迹,普桑成熟时期的作品,可谓慢慢走出了个人独特的道路.他在这个以装饰风格和强烈的色彩巴洛克风格占据主流的时代,坚持了古典主义的创作道路,而这种选择也是顺应了其宁静淡然的性格,普桑不是一位高产的画家,他淡泊名利的性格使他放弃了壁画,选择创作更自由的架上绘画.从他的自画像上我们可以看出,在他那略显冷峻的外表之下,是他那颗在绘画创作上不断坚持、不断探索的内心.他所创作的作品画面大气沉着而丝毫不见张扬,将一切都蕴于一种平和静谧的气氛之中,充满着理性的高贵与肃穆.普桑不同于前人之处在于,他的绘画创作不是对传统古典主义绘画创作题材的照搬,在他的作品中蕴涵着其自身特有的独到眼光,与古典主义风格绘画的前辈大师们相比,他的作品更重视主题内容的叙事性,画面场景更为朴实.

普桑在绘画创作上的画面构图无疑是最能体现出他古典主义绘画理想的地方,他的构图总是协调而稳定的,深具古典主义理性精神与独特的意境.这从某种程度上也与他所要表现传达的富有哲理性的主题相得益彰,这在其不朽的名作《阿卡迪亚的牧人》中也深有体现,画面中的人物身着古典式长袍,表情静穆而安宁,四个牧羊人围绕着一块篆刻着铭文的墓碑,上书：阿卡迪亚（古希腊神话中的乐土）也有我（死神）.其中在墓碑旁站立的是为给他们解惑而幻化的女神,她姿态坦然而潇洒,仿佛在沉思诉说着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田园牧歌式的画面背景,映衬着明丽的色彩,配合着发人深省的哲理,画家藉此暗喻了乐土亦有死亡、幸福也会有终点的古典主义理性精神.

从这些画作中我们可以看出普桑从主题、绘画手法,乃至对于绘画创作的构思都是以古典主义的精神信仰为依托的,因此,其画作中所深蕴的是一种宁静端庄的古典精神,现实生活中的烦扰琐事和晦暗不明的好似都被清除隔绝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