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一个人

那天下午,偶尔经过那条小街道.几年前新开的路,不知路名.小街清静极了,前后百米都不见行人,只有速度很快的车.我走得有点急,一路沿着高墙,墙头垂下开花的杜鹃.

注意到路边蹲着个人的时候,我已经走过他了,回头看见一个男的,年龄三十左右,紧紧蜷缩在墙角下,一身黑,头压得很低,抱着膝盖；身前斜立一个长方形的黑皮包,上面有笔写的两行字,大意是不要钱,只要一份工作.

我继续向前走,没减慢速度,甚至走得更快了.

潜意识使我感觉离陌生人越远越安全.很快,转向另一条街,汇入到逛街的漫漫人流里.这下子,不需要疾走如飞了.慢下来,我又回想刚才那个年轻人.

他的目的是什么,在那种僻静无人的街道遵守,不呼号也不尾随,不像普通的街头乞讨者.也许他确实遇到困难.我想再返回去,但是,显然,我没能力提供给他工作.真正让人不安的,不是我不能帮助他,而是当我见到他时候,首先想到了避之不及,思索就产生了对人的防范心.

不出一个月,又是下午,出门散步,一个50多岁的人犹犹豫豫走近我,问能不能手机借给他用,他找不到儿子家了,要打个.我的第一反应是他若是真跑起来,我能不能赶得上.我说：“手机可以借你用,不过,我们还是先叫一个保安员来.”保安来了,他又向保安解释.我放心多了,开始按照他摸出来的纸片拨.接的人有点急切,是他儿子,说明他们家的具体方位,保安员把他送回儿子家,临走前,他特地谢谢我.

我一点不觉得该接受感谢,不止后悔还羞愧.

人之初性本善,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对自己以外的一切形成了“我不相信”的思维定式,几乎丧失了付出善良的机会.

有一个朋友说,他现在衣食无忧了,经常独自回想他这一生的前40年,为什么想不出一个真诚帮助过他的人,他想报答,冥思苦想,找不到可供报答的对象.

人要行善、要感恩.而比这些更要紧的是,先要学会信赖,使自己的内心能通过它而得以寻求到安宁.谁都想有这个感觉,但是左右看看,两手空空.

选自《渤海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