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美学视野下的“意境”

摘 要：禅宗作为一种宗教信仰和文化意识形态,在中国文化艺术史中占有重要地位,其以以“心”为基准的心性本体论和以“悟”为把握美的本体的方法论为基础催生了丰富而深邃的禅宗美学.“境”由“心”生,“境”由心“悟”从一定侧面阐述了意境的观照、感发、顿悟直至澄明,对于“意境说”的形成具有启发诱导作用.

关 键 词：“境”由“心”生；“境”由心“悟”；意境

意境是中国美学最重要也是最具中国特色的美学范畴.我国美学家一直推崇意境为艺术美的最高境界,王国维曾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①

1、“境”由“心”生

禅宗作为中国佛教的代表,其禅境具有深远的意味,被许多诗论家中意,开始用禅境构建诗境,使得禅境与诗境相互渗透、相互融合.中唐诗人王昌龄首次将佛学之“境”引入诗论并提出“三境说”,他指出“诗有三境”,即物镜、情境、意境.

从根本上说,意境主要是人的“心境”.“心”在禅宗中的本体地位,垫定了意境本质上是偏于主体心灵化的美学观念.禅宗与其他宗教的区别就是不单纯的依靠信仰,而是追求心灵的慧悟,直指人心.禅诗中讲“达摩西来一字无,全凭心地用功夫”.禅宗有“观境见心”之说,在他们看来,万物皆由心造.马祖道一曾说：“凡所见色,皆是见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心”.②

禅宗的心性本体论,使得中国美学出现了从经验之世界到心灵之境界的转向.禅宗主张“道由心悟”,把注意力直接转向人的内心,禅宗自性论主张“万法唯心”,“一切万法尽在自身心中”.③禅宗凸显了“心”的作用和地位,把“心”绝对化、本体化,强调用自己的内心进行体悟,从而获得精神的超越与解脱.在这种“心”的体悟中,内心与外界融为一体,人“心”对外在事物进行观照,人自身也只有处于这种心物融合为一观照之中,才能感受超然物外之境.

禅宗的心性本体论的最大特点就是对主客对立关系的泯灭,是对“观相体道”的先天主客二分的超越.从本体论的角度看,意境的本质就包含着主客一体,心境、情景与意境浑然一体,不相分割的涵义.也只有经过“心”的浸润洗涤,在心灵的领域才能解读出那份悠远超然、物我同一的境外之境,才能体悟“一切景语皆情语”的奥秘.

禅宗的心性本体论中的“心”决定了“意境”的向内、向心的走向,从根本上规定了意境是偏于主观化、心灵化的美学范畴.

2、“境”由心“悟”

意境的生成不仅仅需要“心”的观照、感发,还需要一个“顿悟”“妙悟”性的心灵式的瞬间明晰.这是一种由遮蔽到澄明的豁然开朗,瞬间明了的感化之境.

禅宗“顿悟”的思维方式与审美的思维方式有相似之处,随着“禅悟”思维方式的引入,禅宗思维逐步向审美思维渗透并影响了意境理论的形成和发展,对于意境说有着启发性的作用.

禅宗顿悟是一种人生境界的实现,禅宗顿悟的根本在自我的心灵超越世相,同时从世相中获得直观心源的禅境.因此,禅悟致力于启发人的悟性,其惯用的方法是借取日常生活中活生生的事象作暗示,通过联想的飞跃,达到直觉式的顿悟.④在获得禅境的同时,在有限之中获得无限的生命体验,引发无限的丰富想象.而艺术的构想和创作,也是如此,在澄明之后,透漏出作家的终极关怀和有限之中蕴含的无限丰富的审美意蕴,生成一种艺术之境,追求一种象外之意,象外之境的获得和体验.

除了禅宗思维与艺术思维在“悟”上的一致性对意境有启发作用外,禅悟之悟所独具的无所执着、超越差别的特征,对于意境内涵的阐发也具有重要意义.⑤

禅宗常将境界分为三种：第一境是“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这是主体尚未和客体合一,尚未超越客体的阶段；第二境是“空山无人,水流花开”,这种境界被称作“忘境”,这里主体摈弃了逻辑的二元思维,接受了“色空”观念,是主客相互融合的开始阶段,；第三境是“万古长风,一朝风月”,在这里“万古”与“一朝”已无差别,在时间上刹那已成永恒,主客相互契合,融为一体,跨越了时空的局限,获得了体验和意识的永恒.进入真正的“梵我合一”境界,这种得悟后的境界被称作“化境”.⑥修行者到达这种境界,世间的一切对立在他心中都被消解,一切矛盾全都自行协调,物我合一,梵我合一,超越了时空、因果和一切矛盾对立,进入通达无碍的无限自由的世界.

这种主客统一、动静结合、妙不可言的“意境”影响了一代代文人志士,影响了中国文论的发展历程,深化了古典诗歌抒情写意的诗情特征,加深了中国古典艺术崇尚心灵化的倾向,客观上促成了中国抒情艺术的高度发达,最终影响了中国美学发展的整体走向.

注释：

①王国维.《人间词话》,济南,齐鲁书社,1983年5月修订版,第128页.

②《祖堂集》,卷十四道一传.

③周绍良著敦煌写本《坛经》原本,北京,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年12月,第136页.

④刘春红.《论殷的“兴象”说》[D].河南大学,2010

⑤刘春红.《论殷的“兴象”说》[D].河南大学,2010.

⑥蔡洞峰.《空悟境――禅宗的美学智慧》,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2月.

（作者单位：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