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和导师外的老师

9导师和导师以外的老师

按照鲁院的安排,聘请杂志社的著名编辑和京城文学界德高望重的老师作我们的导师.

有一天下午课完后,导师们鱼贯而入,他们是李敬泽(《人民文学》)、雷达(中国作协创研部)、王占君(《十月》)、冯敏(《小说选刊》)、张陵(《文艺报》)、艾克拜尔•,吉米提(《中国作家》)、李师东(《中国青年出版社》),《当代》杂志的潘凯雄、《诗刊》的李小雨因事未到.鲁院准备了一个写着学员名字的小箱,老师们伸手去抓小纸条时,学员们有些紧张.

我的导师是中国青年出版社副总编辑、原《青年文学》主编李师东.说来我和师东老师有缘,《人民文学》曾组织过一次作家看江油活动,李师东老师来过江油,我们见过.

因师生缘份,我们和李老师便有了很多交往.李教师邀请我们去他的办公室,在旁边一处古色古香的茶馆里边喝茶边交流.5月下旬,经山东的周习同学联系,李老师邀请《中国作家》社长助理程绍武、《作家通讯》主编高伟同行去延安,周习、周小影、欧逸舟和我陪同前往.火车上,除欧逸舟外,我们六个人玩,用两副牌打“敲三家”,打法上类似于成都的“双抠”.李老师精湛,牌风认真,始终领先.在延安安塞,热情的延安人和山东干部轮番劝酒,我不胜酒力,喝得大醉,一人回房休息,服了小欧准备的解酒药仍在云雾上飘浮,世声飘渺,如灵魂出窍,死去活来.其余人去K歌,我没能欣赏到三位男士美妙的歌声.

第二天早饭后,驱车一个多小时,在黄土高原穿行,到达王家湾乡.当年转战陕北,与胡宗南大军捉起了迷藏,曾在王家湾住过五十八天.这里的窑洞比延安枣园的小得多,一孔窑洞的内间住着、,外间住着周恩来、朱德等五、六人,条件比枣园差得多.午饭后到延安参观枣园、杨家岭、宝塔山,然后去火车站,下午三点登上回北京的火车,第二天上午九点四十赶回鲁院,洗把脸便去听课,那天是国家宗教局局长叶小文的课.

师东老师还要我们每一个人交作品给他,他看后又耐心地同我们交换自己的看法.

雷达老师来鲁院召集弟子们研讨作品时,我有幸旁听.雷达老师的弟子有补丁、敖超等.雷达老师对交给他的作品一一进行分析,并提出自己的意见.雷达曾对西藏的敖超说,可以拉萨为观察对象,反映这个高原城市的变迁.补丁的长篇小说《末代紧皮手》,雷老师也提出了意见,后来《芳草》杂志发表了补丁的这部小说.

艾克拜尔虽未作我的导师,但我隔壁的凌洁将我的作品交给了艾克主编,我和柳岸去东土城路中国作协的大楼拜见他.艾克谈了对小说的一些看法,他说,新写实也好,底层写作也罢,都是写得太实而让人难以卒读,难道我们在现实中所经历的“实”还不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来吗小说又得让我们吃第二遍苦.我很赞同艾克主编的观点.艾克还说,去年金融风暴经济危机之后,美国和西方重新审视中国.中国作家要有足够的文化自信,要为世界提供新的价值.

与冯敏相见,是跟河南同学麦启和柳岸一起.冯敏个头高而瘦,几杯酒下肚,侃劲十足.说到小说,冯敏显出专业的老到和成熟.冯敏说,小说创作要善于潜入中国历史,他列举了河南建国后的诸多历史事件,值得河南作家关注.某一条街道、某一个村庄,总有自己的历史.在作品中展现历史才厚重,不致于轻飘.他说,很多写现实的作品太实,阿来能把现实写虚.作家写作的现实不是实在的现实,而是想象中的现实.写现实要虚,写历史要实.因为写历史容易虚,要多做实,不要犯一些历史硬伤.谈到短篇小说的写作,冯敏说,往往有一个中心细节,这个核心细节首先冲击作家,让作家有写作的冲动,然后逆推或下推后面的情节.冯骥才在写作《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之前,一直想写反映特定时期知识分子的小说,但一直无法下笔.有一天他和太太一起在北京逛街,从商场出来后下雨了,他的太太死劲为他撑着伞,这个细节一下触动了他.小说中,矮丈夫一直为高女人撑着伞,高女人死了,矮丈夫仍然这样.又比如迟子建《世界上所有漆黑的夜晚》,因停电而漆黑的夜晚,由遇难矿工的女人怕黑这个中心细节,而推出她为什么怕停电,再写出矿难男人的遗体这一系列情节.冯敏老师对短篇小说的认识相当精到,并有极强的操作性.

《北京文学》主编杨晓升老师是我多年就熟悉的恩师,到和平里的北京文联大楼拜见了他.后来,他约请了著名作家刘庆邦老师一起吃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庆邦老师,他朴素得像一个和霭的老农民,一点也没有大作家的架子.他是河南人.这些年,河南籍作家十分活跃,刘震云、周大新、刘庆邦等一批豫军闪闪发亮.

我和柳岸还拜访了北大女评论家邵燕君.那是在北京大学中文系长满常青藤的小楼,环境十分优雅.邵老师身著一件中式立领衣服,气度典雅,面色滋润.正巧《人民文学》的徐则臣也来找邵老师,还有一位从新加坡回来的女学生.五人在北大一处食堂进餐,邵老师重保养,多吃素菜避油腻.那是初夏的一个黄昏,夕阳给朗润园旁的湖泊撒下瑰丽的残红,我们在见到邵老师之前,在北大校园闲逛漫步.

《十月》原副主编张守仁老师已退休多年,但一直为散文和翻译忙碌,因编选我的作品这一缘份,也邀请我们几位同学到他家做客.

《十月》副主编王占君带领编辑部老师邀请全班同学一起聚餐.那天我们见到了在散文界赫赫有名的周晓枫.

艾克拜尔带领《中国作家》的编辑队伍宴请鲁十一学员.

《当代》副主编洪清波邀请了范稳等十余名同学,周昌义、脚印等在座.

饭间的联络还有一些编辑和作家,如宁肯、马季、郭文斌等.

北京文学界的老师都很平易近人,绝没什么架子,让我们这些来自基层的后生消除了忐忑不安的心理.在二十国峰会期间,中美两国领导人的亮相让北京人有了空前的民族自信.

在每一刻的生活都得靠金钱维持的大都市,要生活下去实属不易,文艺界的人也得承受生活的压力,写房、上学和医疗,在单位的升迁,无不纠结于心.要想保持理想的纯粹和人格、学术的尊严,需要很强的意志力,很大的定力.我敬重很多多专家和学者,包括给我们讲课的很多老师,他们的白发和身影的沉重让我深叹为人和为文的艰辛.但就因为负重前行,我们才现出难得的亮色.中国知识分子一直在权力和金钱的夹缝中,艰难地维系着几千年的文化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