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隐喻视角下的经济新闻标题解读

摘 要：论文首先简短回顾隐喻发展历史,从“结构隐喻”、“方位隐喻”、“实体隐喻”三个角度详述概念隐喻定义,并借用莱考夫和约翰逊的概念隐喻理论,具体分类、细致讨论、逐个分析概念隐喻下经济类新闻标题使用状况.通过对此类新闻标题的分析,论文旨在达成以下两个目标：（1）获知更为详尽的概念隐喻在经济新闻标题中之表现.（2）获知更为清晰的概念隐喻在经济新闻标题中之应用状况.

关 键 词：经济新闻标题；概念隐喻；投射；隐喻应用

一、引言

隐喻是人类凭借其在某一特定领域的经验,借以含蓄、婉转、映射的表达方式,建立该领域与另一领域间的联系,以此获取目标域经验的认知活动.早在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就从美学的角度对隐喻进行系统的论述.亚氏认为,隐喻是称谓替代的修辞手段,是诗篇装饰的修辞现象.这一阐述深远地影响隐喻的研究.在其后的百年间,学者多从文学修辞角度,遣词造句层面对隐喻进行探讨.不同于古典隐喻研究,现代隐喻研究者莱考夫和约翰逊在认知层面架构隐喻,明确指出隐喻是认知、思维之过程,并以“概念隐喻”命名.

作为位列新闻正文之前,对新闻内容加以简短评价、综述的文字,新闻标题一直起着揭示新闻主旨、评价新闻内容、吸引读者眼球的作用.不同于文学作品等其它体裁,新闻标题短小、精悍的特点要求作者对即将阐释的内容进行精炼、准确的概括；尤其在抽象度极高的经济报道中,更需要化抽象为具象,以熟悉的概念置换未知的概念,以生动形象置换复杂形象.例如：“条款太霸道缘于维权太无力”.通过将条款隐喻为“人”,条款之强迫、不合理特征跃然纸上.

本文借以相关概念详述概念隐喻,配合具体语料加以分析,旨在化解经济新闻标题下,经济现象描述中遣词造句之繁冗,获取抽象概念背后之简洁具体内容.

二、概念隐喻

莱考夫和约翰逊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中首次提出“概念隐喻”这一称谓,并表明其运行方式.两位学者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更是一种认知现象,是人类抽象思维的重要特征,是人们认知,思维,语言甚至行为的基础.概念隐喻涉及两个不同范畴的概念域,即始源域(sourcedomain)和目标域(targetdomain).隐喻的过程即把具体的始源域中的概念“映射”(mapping)到抽象的目标域中的概念,以熟悉具体的经验理解陌生抽象的经验.根据始源域的不同,概念隐喻可划分为三种类型,即“结构隐喻(structuralmetaphor)”、“方位隐喻(orientationalmetaphor)”和“实体隐喻(ontologicalmetaphor)”.

结构隐喻即以一种概念的结构来构造另一种概念,使两种概念相叠加,将谈论一种概念的各方面的词语用于谈论另一概念.在“时间就是生命”中,“时间”概念是依靠“生命”概念来缔造构建.在映射的过程中,用于描述“生命”之“美好”、“珍贵”、“短暂”、“浪费”“消耗”等词语也被用于描述“时间”上.

方位隐喻以空间为始源域,通过将空间结构投射到非空间概念上,赋予该非空间概念一个空间位置.如“上下浮动,摇摆不定”,即是以空间概念赋予数字抽象变化一个具体的方位.

实体隐喻是人们将抽象和模糊的思想、感情、心理活动、事件、状态等无形的概念看作是具体的有形的实体,因而可以对其进行谈论,量化,识别其特征及原因等的一种隐喻.例如,苏渝：三千点不是天堑.此处说话人将实体“天堑”之清晰具象投射到抽象、含混、模糊的事实“股票走势”,以表达“股票大涨”不会如“大壕沟”一样难以逾越.

莱考夫和约翰逊的阐述将隐喻从语言层面扩展到到认知层面,从认识论提升到存在论的高度,从言语行为扩大到事物的认知历程和思维方式,并由此奠定当代隐喻认知理论,宣告人们对隐喻认知特征研究的全面开始,为当代隐喻认知理论奠定基础.正是借助于隐喻中“始源域”经验映射至“目标域”经验,以获取该域经验这一过程,我们得以快速而效率地理解未知,复杂,尚不为我们所熟悉的目标经验.尤其在充满抽象,复杂,繁冗文字描述的经济新闻中,隐喻的应用化繁为简,使经济新闻标题一目了然.

三、经济新闻标题中的隐喻

经济新闻是对经济现象客观、直观的反应；是关于生产、分配、流通、消费等新近经济活动的报道,具有反映、指导经济工作和人民生活之功效.本着精准的要求,经济新闻标题不可避免地使用复杂、抽象之名词,使报道内容读起来晦涩、难懂.隐喻,以其形象,生动的表述功能,大大降低了经济类新闻标题的抽象度,使得人们能够借助于生活中习以为常的经历和对物理世界的真实体验来认识、解释抽象复杂的概念,故在经济新闻标题中被大量使用.通过分析近两年来的经济新闻标题,相关语料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四个种类：

(一)自然人的状态,感受,动作职业

没出息,高烧,恶化,喜忧参半,忐忑,信心不足,复苏,失约等

(二)动物及其动作

领头羊,一飞冲天,龙,虎,蚂蚁,蛇,白马,黑马,铁公鸡等

(三)物质及其状态

井喷,生死劫,发动机,黑洞,提款机,冰山,昙花一现,梅开二度,扑朔迷离,破冰,颗粒无收等

(四)天气

阴云密布,连阳,晴转多云,晴空万里,浓云密布,雨过天晴,天气晴好等

四、经济新闻标题的隐喻认知

概念隐喻是人类了解世界的主要认知方式,重要思维手段.人们借助事物间的映射关系,依靠已知经验获取未知经验,凭借已知事物感知未知世界,并以此开拓眼界、指引行动.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往往参照熟悉的、有形的、界定分明的具体概念来认识、思维陌生的、无形的、界定模糊的概念,以此搭建不同概念间互为相关的认知框架.束定芳认为现代隐喻学研究应该有两个目标：一是对隐喻现象的描述,二是对这一现象进行解释,即解释现象背后的认知基础,包括物理、生理、社会和文化等方面的因素.新闻标题,作为一个高度浓缩的文学现象,大量运用隐喻以精简读者阅读、理解新闻内容时间.还原“加工后”的文字、解读新闻直观面目,是作者关心的问题.以此,作者运用莱考夫和约翰逊之“概念隐喻”理念,对经济新闻标题进行分析.

(一)“自然人的状态,感受,动作”的概念隐喻

作为生物体,自然人对世间现象拥有最为直观,切身、深刻的感受.根据莱考夫和约翰逊本体隐喻中物理物体的进一步细化延伸,“自然人”自身的行为、感受、状态,职业,经验等特征均可用以隐喻经济目标域中所涵盖的概念和现象,并体现经济目标域自身的特点,给人形同身受之感.譬如居高不下,让人难以维持,即用“高烧”之带给人身体的不舒服隐喻走高引起内心不安、艰难之感受.

试看下例：

（1）“周期”快跑“消费”掉队

（2）宏观经济周报:发达经济体喜忧参半,中国调控已未雨绸缪

（3）券商空翻多助力地产股复苏

在（1）例中,借以“快跑”“掉队”两个赛跑中时常出现的现象,隐喻“周期”与“消费”在一周内发展的状态与速率.

（2）例中,通过“喜忧参半”这一直观表明自然人内心感受的词语,隐喻发达经济体在危机中的心理状态,以及当前应对措施所引起的成效.

（3）例中,运用“复苏”这一病患康复常用语,直观表达地产股在经历低迷后开始上扬,出现转机.

对自然人而言,所有描述切身感受之经验能够直观地用于理解目标域之经验,因此,根据自然人的状态,感受,动作进行映射,以理解经济域中复杂冗长之言语、现象,有着其它始源域所无可比拟之优势.

(二)“动物及其动作”的概念隐喻

中国文化中,动物历来被赋予各种意义.人们用“鼠”来指称一个人畏畏缩缩,如“贼眉鼠眼”；用“龙”来象征权力尊贵,如“龙行虎步”；用“羊”来代表吉祥如意,如“三羊开泰”；用“马”表达忠诚可靠,如“老马识途”.动物认知域和经济认知域映射关系的认知基础集中表现在动物所代表的认知意义与经济认知域紧密相连.试看下例：

（1）近四成A股跑赢一季度大盘五行业成领头羊

（2）经济实力称霸中印龙虎相争

（3）“蚂蚁经济”筑起“世界超市”

动物认知域中,人们称队伍最前列的羊为“领头羊”.在（1）例中,以领头羊隐喻在经济认知域中涨势最好的股票,表明这些行业涨势大好,在A股中拔得头筹.

“龙”“虎”在中国文化中象征权力与权势,“龙虎之争”常用于指权力顶峰之争.（2）例中,以“龙虎象征”喻指中印经济实体之争,说明双方经济体实力之雄厚,竞争过程之残酷,竞争影响之深远.

蚂蚁体积小,数量多,行动灵活,勤劳无惧,合作紧密.（3）例中,以“蚂蚁”指代“浙商”,以“蚂蚁经济”指代“浙商经济现象”,表明浙商凭借其数量之多,行动之迅捷,头脑之灵活,合作之紧密,构筑起浙商王国,世界超市.

(三)“物质及其状态”的概念隐喻

物质是我们所熟悉的,客观存在的事物.对自然人而言,物质自身性质,存在状态及应用范围已形成深刻经验.经济新闻标题中,“物质及其状态”的概念隐喻能够凭借其自身特质,更直观,深刻地表达出其背后代表的经验.试看下例：

（1）三大板块连续井喷引领8月平稳收官

（2）明星股东套现近8亿华谊兄弟成股东“提款机”

（3）期货创新业务破冰期货投资咨询业务可“收费”

（1）例中,井喷原指地层中流体喷出地面或流入井内其他地层的现象.在此借井喷之形象,喻指股市暴涨.

（2）例中,提款机原有方便、且储有数额量大,随到随取,源源不断之特点.此处将提款机之特点映射至目标域“华谊股票”上,借指明星股东依此套现,且数额量大,套现频率高.

（3）例中,破冰原指“打破坚冰”,以使船（等）前行.此处,以破冰喻指打破先前牢固条理、规章,期货投资咨询业务有新的转机与发展.

“天气”不同于其它始源域,有自己独特的表现形式.通过颜色,温度,湿度等次范畴的转变,天气直观地表现出形象的变化,并直接作用于自然人的内在体验.

从认知的角度看,自然现象的隐喻用法是从气候这个源域向社会生活目标域的映射.经济生活中,各种气候现象的隐喻都借用了其原始义素特征,如：“风暴”,原义是指风雨雷电的恶劣天气现象,比喻规模大而气势猛烈的现象或事件.隐喻义为“影响力强劲,具有较强的摧毁力”.“天气晴朗”,原指阳光灿烂,隐喻意为经济势头良好；当“阴云密布”,人们感觉内心彷徨,似无所依,喻指经济不景气,人们内心压力大.因此,“天气”的概念隐喻不仅表现经济目标域中各类现象,同时传达出人们在时下经济现象中所拥有的直观感受.“如下例：

（1）华讯投资：一片乌云笼罩A股上空

（2）宏观经济"晴间多云"调控政策需保持经济平稳增长

（3）经济上半年晴空万里下半年浓云密布

上述四例中,“乌云笼罩”喻指A股走势疲软,无上扬趋势.“晴间多云”常作为天气预报用语出现,以描述天气状况,此处隐喻宏观经济总体态势良好,间或下挫.例（3）中以“晴空万里”“浓云密布”分别隐喻上半年,下半年经济走势,即上半年事态良好,下半年走势低迷.

五、结语

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作为基本的认知方式,使得我们能够借助结构相对丰富的始源域经验,理解结构相对欠缺的目标域经验.这种映射并非随意及偶然的,相反,它借助了始源域与目标域的相吻合的特征病保留了始源域的意向图式结构和特征.经济新闻标题正是借助隐喻这一特征及投射方式,使读者能够一目了然地读懂专业、抽象、复杂的经济现象.如此,概念隐喻为经济类新闻标题的理解提供新视角,使人们对新闻标题的认识更加丰富与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