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电话我爱你

刚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没有.要是同学或家里来,得先打到学校,转到宿舍的总机,再由宿舍的大爷喊一声.由于只有一部总机,为了大家都有机会能接,学校规定每个人接的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超过五分钟,在十分钟以内,每分钟一毛钱.十分钟以上,二十分钟以下,每分钟二毛钱等以此类推,每十分钟价钱就上涨一倍.一次,天津大学的同学为了追班里的一个女生,打来缠绵个没完,女生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好陪着聊.最后,一个下来,天津大学的同学不知道花了查重,女生这边的费就支出了十五元,除了手机,这是惟一听说双向收费的.

尽管接要花钱很痛苦,但更痛苦的是你连花钱的机会都没有,看的大爷那里几乎是24小时有人.一次,高中的同学打来,第一句话就是:“我今天可是拨了十几次才接通的！”

“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核计:昨天一个同学给同宿舍的老大打,拨了五十几次才接通呢！

终于等到宿舍安了！

那天兄弟几个坐在机旁边,别的事不干,就直直地盯着机.好像史前人类看着外星来客一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

本来以为的烦恼就此结束了！可怎么也没想到,旧的烦恼刚去,新的烦恼随之而来.每天到了晚上,是最忙的时候,可就是这个时候,201的怎么写作系统总是接不通,好不容易拨了一万多次,通了,对方的却一定是“在忙”！那天,小杨不服,从八点开始,就一个劲儿地拨,发出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口号.等大家十点回来,小杨躺在床上,其状奄奄一息.

“怎么了,小杨”兄弟几个忙问.

“太狠了！等”

“等”

“我一共拨了271次,只听到一个声音――‘对不起,系统正忙’！”

２

不知道老大又和大嫂闹了什么矛盾,今天一回来就嚷嚷:“有我的就说我不在！”

说他不在这个时间是大嫂打的黄金时间――有问题！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响了.

“找老大呀,他不在！”小杨手里拿着边说边看老大.

“不在不会吧！”里的声音大得全舍兄弟都能听见.

“他确实不在,要不我到隔壁去给你看看.”说完,小杨把门拉开,又关上.等了一小会儿,又把门拉开,用力关上.对着话筒和气地说:“他是不在,隔壁也没有.”

老大冲小杨点了点头.

好像事情已经了结,几天也不见大嫂打过来.终于有一天,又来,老西儿一不留神说漏了嘴,老大无奈,接了.

地动山摇.

在楼道里都能清楚地听到老大的怒吼声,甚至那头大嫂的怒吼声.最后老大以一个完美的摔动作结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战,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盛怒之下把往地上一摔了之成了宿舍里一个很经典的动作,你通常可以通过的命运来知晓最近谁和女友之间的关系如何.由于大家都年轻气盛,加之平时也不是很爱惜,在经过百般蹂躏后,罢工不干了.铃响了,拿起听筒,不是听不见对方说话,就是对方听不见我们说话.经常是拿起,先说一句:我听不见你说话,你稍等,我先弄一下；要不就是跟人家说了半天,人家什么反应也没有,然后就挂了.真是不胜其烦.不过时间久了,大家适应了,就连常打来的人也知道了.

终于出了麻烦,阿风一个重要的,人家几次来,见我们都不说话,就挂了,耽误了事.阿风第一个提出,大家出钱写,而且今后要爱惜.

响应.新安上那天,兄弟几个像刚安时一样高兴――让那个坏折腾苦了.

第一个“丁零零”地打进来,兄弟几个都热切地看着,老大离得最近,顺手拿起话筒:“喂,喂,喂等不好意思,我听不见你说话呀.”说完,老大把挂了.

不会吧,伪劣产品大家正在奇怪,老大一脸铁青:你们大嫂来的！

３

同舍的阿楠去看球,顺手就把望远镜带回了宿舍.

小杨回来后,拿起来就四处张望,刚看了几眼,就大叫一声:！用手指着对面的女生楼.兄弟几个争先恐后地朝对面看去,无奈,距离太远,实在是看不清楚.于是就疯抢望远镜,争着要一睹芳容.

第二天,正当小杨故技重演的时候,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怒喝:“别看了,狼.”不会是说我们吧不理她,继续看.一会儿,对面打出了一个很大的牌子:你们的是多少动心了,有戏！赶紧把我们的用一张大纸写了出来,悬挂出去,怕人家看不见,用黑笔描了好多遍.可等了半天,不见动静.

大约是凌晨两点,声响,一接,没人.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来.正要睡,又来了,再接还是没有.就这样,过半小时,就有打过来,可接了总是没有人,到了四点,兄弟们终于忍无可忍,把线拔了.过了一会儿,隔壁的兄弟来敲门,一脸怒气地说道:你们怎么不接,都打到我们寝室了,赶紧来接！

去了一接,还是没有.

谁干的！一想起白天的情形,准是对面的女生.大家一致谴责小杨――不管我们怎么看,都是他开了坏头,严重地败坏了宿舍的形象,要求他到女生那里去道歉.

“其实我们只能看到阳台上的人,白天屋里由于暗室效应,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这点学了大学物理,你们应该比我懂.说晚上能看见吧,可不到晚上,你们就把窗帘挂上了,所以说,其实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看不见是技术问题,看不看是性质问题！”怒斥道.

“对对,是是等”

最终,对面的宿舍终于答应,不再追究这件事.

本以为的事就此完结了,可自从小杨给人道歉后,就有事没事的老是打,而且最可气的是,他老是用闽南语――就是听起来和外语没什么区别的话.兄弟几个奇怪,这家伙肯定是在追哪个女孩子了,听不懂说话也能看出来,可怎么会这么快,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呢

经过调查,竟然是对面的女生！这小子,借道歉的机会检测公济私了,难怪他这么快就搞定了！可这么近打什么呀.和小杨一说,采纳――事后,兄弟几个为这个劝告后悔得都要跳楼了,小杨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子母机式,距离近,分机就可以听见,还不花钱.从那以后,几乎每个晚上,十二点半以前,宿舍里都是小杨在打――用闽南语.兄弟们的神经已经被锻炼得无比强健,哪怕是站着也能睡着,闽南语的听力也达到了四级水平.

从那以后也留下了强烈的后遗症:小杨逢人便说:就是好,就是好！每次有人问小杨在哪里,兄弟们的回答都是:那儿呢.

(王瑶摘自《当代青年》2003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