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诗歌民刊主编――《核诗歌》主编王西平答诗人安琪

点赞:6784 浏览:19191 近期更新时间:2024-02-18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安琪:西平你好!许多人对你的认识从你的“诗人诗生活系列访谈”开始,怎么萌生这个创意?做这个访谈最大难度在哪?未来走向如何?

王西平:是的,许多人对我的认识从“诗人诗生活系列访谈”开始,当然所谓的认识只是一种渠道或方式而已,因为访谈就意味着“面对面”,你不想认识也没办法.但看在诗歌的面子上,我倒是认为结识一个人远远不及结识他的诗歌来得纯粹.事实上有不少诗人在采访之前,就已经“认识”了我,而访谈的开展,无疑是一个“再认识”的过程.其实做这样的访谈,也谈不上什么创意,许多人都干过,包括您.

我最初的想法,就是为了工作本身,我们报纸有一个副刊,我就是在那上面干点大事,于是做中国的诗人访谈.为什么是“诗人诗生活”呢?我当时只是从报纸本身的定位和特点出发,试图从诗人的生活切入,最好能挖掘点隐秘什么的.可后来发现这样做有难度,理由是,你想得到的有些诗人根本不会告诉你.大片大片的理论阐述又缺乏生气,读者也看不懂,但做着做着,我就摸出了一条路子,那就是沿着过去、现在、未来这三条线,或生活,或诗歌,如此而已.

访谈工作自2010年1月启动以来,一年的时间里,我接触过王家新、陈东东、李亚伟、默默、邰筐、郁葱、孙文波、苏历铭、潘洗尘、朵渔、李少君、伊沙、梁平、安琪、余怒、周瑟瑟、老巢、阎安、杨小滨、杨克、桑克、严力、蔡天新、翟永明等40多位当代诗人,目前还有一些我想要采的却始终没有采到的诗人,包括一些自荐的诗人,所以这个工作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我觉得最大的难度就在于前期的接洽上,有些诗人本身就不好接触,我得找关系啊,李少君和苏历铭帮我联系了不少,他们都很热情.有不少是我自己联系的,找,找,有博客的在博客里留言,发纸条等至于对话的能力,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多大的困难,我有过写文学评论的经历,底子还是有点.

目前书稿结集出版的工作已经正式启动,如果一本书装不下这么多人,就做两本或三本,50、60、70后诗人分开来整,这样也有气势.但需要寻求赞助.80后还没有考虑,我个人认为这个群体里还没有人以足够的资历与那些大诗人肩并肩地站在一本书里.书名还没有想好,安姐也可以帮我想想.

安琪:依我的经验,访谈就是收获,你呢?

王西平:呵呵,在这一点上,安姐比我更有发言权.我的个人体验是,采访一个人,是一次走进诗人内部世界的过程.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甚至你会走弯路,走岔路,从而导致你在理解上出现偏差.但没办法.我采访朱朱时,朱朱告诉我对他了解有点少.我也很无奈,我们压根就没见过面.采访陈东东时,陈东东的“火气”很大,他埋怨我“道听途说”.为此我还写了个手记,表达了我的敬意和歉意.可后来陈先生给我回信说,他的一个朋友为他接受我采访时的“莫明其妙”而将他教训了一顿,他向我也道了歉.陈先生是一个率真的人,他的人和诗我都喜欢.也有一些诗人,问题发去后,就放了鸽子,要不回来了.可能都太忙吧.回答问题最快的是严力先生,几天不到,他就给我回复得满满当当的.最好玩的是周瑟瑟、杨小滨、默默、李亚伟,跟他们打交道你没有压力.最认真的是余怒,一个很受我尊敬的诗人等干过这种活的人,都知道很累的,前期的准备,就够让你头疼了,而且采访这么多人,问题又不能重复,提问方式还不能单调,要完全显示你的水准和博览.否则,你连十个诗人的访谈都做不下去,反而会砸了你的牌子和场子.


采访的过程中,什么人都能碰到,但大多数很配合,也很尊重我的劳动.比如有个诗人不是这样,当我发出热情的邀请时,他认为我在访一些三流诗人,不屑于参与.我就想,我采访的都是三流诗人么?说到收获,很大.尤其对于一个80后诗人来讲,这是一次很值得纪念和珍惜的机会,我不会放过这一学习的机会――从50后诗人到70后,我穿越了一次拥有30年诗歌史的诗人丛林,我想这就是财富.

安琪:其实你的诗歌在80后里很成熟的,我读过你的《纸草书》系列,整个的构想和语言非常犀利,请你自己细说一下此系列.

王西平:谢谢安姐.我们多年前在银川见过,那时候我基本上不写诗的.写评论,写小说.真正写诗是2008年年底,到现在也就两年的时间.我是一个很勤奋的人,两年时间写了近千首诗.如果要给我的诗找出一个所谓成熟的理由,我想数量可以说明一切.从真正写,到现在,我的诗风经历了多种变革与震荡.我始终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人,表面上很安静,可骨子里也是一个不遵守规矩的人.所以我学会了思考,以及在思考中求新求变求异常.我基本上阅读外国的诗,北欧、北美或拉美的偏多一些.中国的也有少量部分,但只读个别我喜欢的.我还涉猎其它艺术,喜欢长时间地盯着一幅画或装置艺术(后现代的那种)眩想,目的是为了开阔思维.最近我又迷上了摇滚乐和爵士乐,迷上了平克、花、戴夫莱帕德,尤其喜欢SoulAsylum(灵魂庇难所)乐队的runawaytrain(迷失列车),我每天凌晨都要听的,因此写了不少关于音乐的诗歌,长期下去也会成为系列.至于纸草诗系列,西峡诗会上您提到了,谢谢您能记得它们.但您可能有所误解,那不是一个成系列的系列,博客里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是为了玩,但每首诗之间基本上都是很独立的.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我认为我还没有创作长诗或系列组诗的能力.如果音乐这个做得好,就另当别论.至于具体到构想与语言,一下两下也说不清,文本已经告诉了一切,我也不想多说了.大家批评吧.

安琪:纸草,一种自谦?一种自信?纸,自然是你文字的自喻,草,则有不起眼和旺盛生命力等含义,你用纸草的寓意?

王西平:纸草,学名为CyperusPapyrus,是一种喜欢生活在沼泽中的植物,曾经广泛的分布于尼罗河的两岸,但现在已经濒临灭绝.纸草可以做绳、筐、鞋子等,甚至还可以制造小船.纸草的根则是美食.古代埃及曾经盛产纸草.当然,纸草独特的用途是用来制作纸张.至于您提到的自谦、自信,我没有深想.不过您倒提醒了我,现在突然一想,纸草就是自贱.草,本身就是卑贱的,而纸,又是草的另一种存在方式,是草的生命的一种延续.纸又在草那里获得了新生,而诗又在纸那里获得了新生等生命就是这样,如此一来,纸草好像与诗沾上了边.我当时可没这么想,呵呵,如果将来出诗集,我想“纸草诗”是个不错的书名――我一直想把这三个字放在一本书的封面上.

安琪:你说你基本阅读西方的诗,我倒觉得纸草很有古意,中国古典名著哪部对你影响较大,或者根本没有?

王西平:您觉得纸草有古意,可能跟那种古尼罗河的感觉有关吧.应该说古诗对我的影响,还是有限的.现在我手头也有不少古典书,但我基本上很少去读,不是不愿读,是没时间读.很费时间的.古典名著,我想想,《红楼梦》肯定也是,当学生时读过,但读了一半,没读下去,那种感觉就跟读《飘》一样,没有彼岸没有出头之日的感觉.哦,对了,我现在的厕所里有一本庄子,有一本易经的书,蹲闲时间我会翻翻,但不是为了诗歌,而是为了生活.其它的,以后补吧,现在好多人在号称回归,我想如果精力和兴趣允许,我也会回归一把.仅此而已,我不想让自己累.顺其自然,还是读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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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介绍一下你主编的《核诗歌》,这份全新刊物80后应该很熟悉了,但其他诗人可能就比较陌生.

王西平:《核诗歌》创刊于2008年,也快三年了.最初刊名被叫为《聊斋》,很奇怪的一个名字,理由是与一个叫聊斋茶楼的老板合作,人家出了1000元的印刷费,作为交换的条件,刊物得改成《聊斋》,我只能委屈求全了,心里却不舒服,有点逼良为娼的感觉.出第二期的时候,我们自己筹钱就摆脱了“聊斋”,把《核诗歌》赎回来了.第三期是1978―1989年出生诗人大展,从构想到内容以及版式设计,我下了很大功夫,欣慰的是,从目前来看大家都比较关注.第四期我正在思考中,打算做一期“准大师”特刊,专门找那些长期被遮蔽的优秀诗人.现在的《核诗歌》是一位广东的老大哥朋友帮我出印刷费,印刷也在深圳,所以印刷质量上问题不大.

《核诗歌》的确以80后诗人群体为主,但我们的路子基本上是排斥口语诗的,因此更加倾向于诗歌的探索性、技术性,所以好多写口语诗的80后,面对《核诗歌》只能说抱歉.还有那些所谓名气较大的80后诗人,我们也不想在他们身上多下功夫,意义不大,他们老在一些刊物上亮相,也不稀罕《核诗歌》.《核诗歌》更加专注于那些低调的民间高手,他们才是真正的诗人.当然了,我对《核诗歌》的作者要求越来越高(可能是对自己要求越来越高的原因吧),包括那些关系很好的朋友,诗歌写得不到位或不长进,我也不给“面子”,呵呵.但也有连续中标的诗人,对此我庆幸自己,也庆幸他们.

安琪:2005年在银川第一次见到你,好像是张涛引荐的,说你是80后优秀诗人、批评家,后果然见你迅猛成长.说说你的经历,你诗歌的营养更多来自你所置身其中的宁夏,还是书本?

王西平:与同龄人相比,我的经历比较丰富,当然也意味着坎坷.出生于宁夏南部山区,13岁之前的时光,基本在一个很偏远的山村里度过,吃土豆长大,我们那里的土豆很出名的.干过最繁重的农活,从山顶往下背过粮食,从几里路远的河里挑过水,放驴,喂猪,还耕过地,好多人不相信这一点.

以山野作教室,以大地作黑板.我那时候上学的条件也很差,当大城市的孩子玩超级玛丽、坦克、魂斗罗、沙罗曼蛇的时候等我们的祖辈老师却给我教唱“东方红,太阳升等”几乎每个夜晚我都在煤油灯下度过,跟电有关的玩意都很稀奇,就连蜡烛都认为是洋货.我父亲是那个村子里第一个吃公粮的人,每次从县城回来,手里拎个能发出声音的黑色匣子,人们称它为收录机.全村的人围着我们家转.现在想想,那就是我们村最早的现代化娱乐.

小时候没什么书可读,课内课外都是课本书.小学毕业以后,我被父亲带到县城上学,我的天赋显现出来了,作文每次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来读.我有十年日记史,别人日记里写隐私,我在日记里写散文,写诗歌.最初我迷恋古体诗,现代诗是自接触海子以后,才慢慢去写的,但始终没当作正事去经营.

走向社会后,孤独、茫然、无助,绝望,这些词都可以给我用.好在我喜欢文学,喜欢诗歌,才让我有力量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就诗歌而言,宁夏跟我关系不大,我讨厌总拿乡土、地域说事的人.我的诗歌养分大多来自于书本,五六年前我的工资一个月才六、七百元,我只给自己留一百元生活费,其它的全部用来写书,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购书成瘾,拿自己都没办法了.

如果非要说宁夏对我有什么影响,或宁夏跟我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倒是认为,在我诗歌的内部,有一种精神气质是与这片土地相近的.其它的,我自己还没有发现.也许您可以告诉我一个更好的答案.呵呵.

安琪:精神气质?能给个稍微具体的词吗?

王西平:外在内敛,安静,寂寞,这一点体现在我的遣词造句上,我对万物的理解是,每一个平面都有一个立体的镜面,每一个点上都悬挂着一个锥体物,我一直尝试着将这种理解引入到诗歌中.与之相反,内在却是粗犷的,裹挟着沙尘暴.这就好比我的诗歌,喜欢一种紧密的气势,排场.

安琪:读你的诗,哪怕是很短的20来行,也能感受到那种紧张的互相牵扯着的力量,哪一行都缺失不得.最后请给一首你迄今最满意的短诗结束此访谈如何?

王西平:迄今没有什么最满意的,就附一首最新创作的,跟音乐有关的诗吧.谢谢安姐,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