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尊用作自我

朋友是一所大学中文系的教授,曾告诉我这么一件事：他教过的一个女生毕业后留在系里当秘书,有一次给他打是这么开头的：“某老师,我是原老师,系里通知您等”我的朋友愤然打断她的话：“你是原老师,我是谁?”很明显,那个女生不该对自己的老师自称“原老师”.这件看上去很简单的事儿,却反映出时下某些人的一个通病：把用作尊称的职务名称用作自我介绍.

这类使用不当的职务名称主要是官职名称.官职名称具有二重性.当其不和姓氏连用,用于表明职务、职责等时,具有中性的色彩,如“我是副处长,他是处长”和“我是处长,应该承担主要责任”之类.当用作称谓时,具有尊敬的色彩――称呼他人的官职这种受人尊敬的职务名称,自然就有了尊称的意义――如称他人为“师长、局长”等.尤其是“姓氏＋官职名称”连用,把职务与特定的人联系起来,其尊敬的色彩更为明显,一般只用于他称,如“王书记、章县长”等.上面说的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常识.但是,时下有相当多的人却习惯于把这类尊称用作自我介绍.笔者曾多次亲耳听到,有人打时自我介绍“我是尚院长”、“我是刘书记”、“我是欧阳部长”等等.虽然其本意可能是客观地介绍身份,但是旁人听来却多少有一点儿自负和炫耀.自称“姓氏＋官职”,说明这些官员把做官混同于一般就业,把受人尊敬的官职称谓混同于一般行业的职业称谓.

“老师”这个称谓则有些特殊.由于尊师重道的传统,“老师”一词无论是否与姓氏连用,都具有明显的尊敬色彩.因此,人们自我介绍时往往用中性的“我是教师”之类而不用“老师”.但是,教师面对学生往往难以找到恰当的名词介绍自我.自称姓名吧,似乎有失师道尊严；自称“教师”吧,又没有这样的习惯.所以,一般教师往往就模拟学生的口吻自称“某老师”了,如“小张吗?我是张老师”等等.这是无可非议的.但推而广之,很多教师对学生家长乃至所有的人都如此自称和自我介绍,这就不太妥当了.在电视屏幕上我们不难发现,一些教师面对记者的话筒,总是用“我们两位都是老师”、“我就是某老师”之类的句子作自我介绍,似乎“老师”这个称谓不是尊称了.其实,只要看看文化人中间对稍微有点成就的人都尊称“老师”的称谓泛化现象,就不难看出“老师”一词的尊称性质.因此,对自己学生以外的人自称“老师”是不可取的.（顺便说一句,量词“位”的表敬色彩也被人们淡忘而挪作自用――“我们两位”的说法比比皆是.事实上,我们只要听听店小二那“您二位要点儿什么”的询问,就不难发现其表敬的色彩意义.因此,自我介绍用“我是一位”也是不可取的,白话的“个”、文言的“介”等等才是应该使用的中性量词.）

“师傅”这个称谓是使用最广泛的尊称,兼具官职名称和“老师”的某些特点：在表明职务、职责等等时,是中性的；在徒弟面前,可以用作自称,如“我是师傅”等.但是称别人为“师傅”尤其是“姓氏＋师傅”时,其尊敬的色彩是不言而喻的.因此,在自己徒弟以外的人面前,自称或自我介绍“我是刘师傅”之类是不可取的.

中国是文明的礼仪之邦,对他人使用尊称,对自己使用谦称,是古已有之的传统.这个传统我们应该继承,不能拿尊称用作自称.自我介绍时,最好直呼其名,就像同志常常做的那样；或者使用中性的职业称谓,如“我是一个教师、我是刘木匠”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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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财经学院人文学院,作者为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