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班”文化

中国是名副其实的戏剧大国,东西南北各式剧种令人眼花缭乱.戏剧不仅丰富了国人的娱乐生活,而且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不,“票友”、“科班”之类的“术语”也变成了“熟语”.

在如今的“专业化”社会中,“专家”们都是香饽饽,是“精英”.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一名“光荣”的专家,得有“绿卡”.“绿卡”者何“科班”出身,专业学位！至于“票友”、“半路出家”、“自学成才”者,思想再深刻、学识再渊博,也要被贴上“业余”、“草根”之类的标签,低“专家”一等.何以为见有言为证.

去年,北京满学会会长、《百家讲坛》的偶像派学者阎崇年先生在回应“巴掌门”时称,只有符合“三大条件”的人才有资格和他争论.其中第一条就是“清史专业”,即要科班出身.

阎先生一言既出,语惊四座.而我等无名小辈纵是“敢言”也“不得言”了.不过我倒想起了几则掌故.

“”期间,红卫兵小将说陈寅恪是“不学无术的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这个多少年来被当作笑谈的“论断”,按“科班主义”者的观点来看是字字在理.理由很简单:陈寅恪连个学士学位都没有,更不要说专业的硕士、博士学位了.如是观之,“不学无术”这个词真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那么,陈寅恪是怎么摸进清华园、取得与诸“专家”进行学术对话的资格的据说是同样非“科班”出身的梁某某为其开了后门.既然这样,此二人都应该滚出“学术圈”(不但非“科班”,而且连基本的“学术规则”都不“遵守”).

不止这两个人,所有非史学“科班”出身的,像陈垣、郭沫若这些“半路出家”的,吕思勉、钱穆这样“自学成才”的,都歇歇吧,先去混个“硕士”、“博士”再说.

推而广之,周树人这个非文学“科班”出身的医生,凭什么位列“中国现代六大作家”之首这个非军事“科班”出身的中专生,有什么资格指挥百万大军又有什么资格把正牌军校的高材生蒋委员长打得落花流水费马这个律师,貌似也没读过什么“数学“专业,算什么大数学家还提出什么大定理,让这么多数学“科班”者绞尽脑汁等

看来,“专家”不是“术业专攻”,而是“独家专断”的意思,即只有“科班”出身的人才能指点江山、侃侃而谈,才能“制造文章”、混职称,才能上电视,才能与“权威”、“泰斗”、“大师”进行平等的“学术对话”.

对此,我等人微言轻,就算说了也白搭.只得捧出“古圣先贤”的灵位――

王阳明说:“夫道,天下之公道也,学,天下之公学也,非朱子可得而私也,非孔子可得而私也.”言下之意,学术乃天下之公器,不是孔子、朱子能够“独家专断”的,当然也不是“阎子”与广大“科班分子”们所能“独家专断”的.不过,他们只要说一句话就能让我等的“阴谋”流产――“王阳明也不是专业出身的！”

题图/发言权/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