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班”害了唐伯虎

唐寅,吴县(今苏州)人,“性颖利,与里狂生张灵纵酒,不事诸生业”,其友祝允明劝他洗心革面.他听朋友的劝,闭门学习,准备走科举之途,弘治十一年(1498)举乡试第一名.(《明史》卷286《文苑二》)

弘治十二年二月,唐寅进京参加会试.解元嘛,中状元说不定,弄个进士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考试结果还没有出来,他的霉运却来了.户科给事中华昶向皇上劾奏主考官、礼部侍郎兼学士程敏政在考前将试题卖给了唐伯虎和江阴县举人徐经,请求皇上诏令主考官、大学士李东阳协同其他考官,重新审查程敏政批阅的考卷.

皇帝诏下礼部去查.礼部回奏说华昶所奏之事有可能是道听途说,况且现在还没有开榜,他所指的考生有没有被录取尚不知道,不过还是让李东阳等人查验,“从公去取,以息物议为好”.皇帝依奏而行,并把放榜的日子推迟到了三月初二.(《明孝宗实录》卷147)

李东阳向皇上奏报复查的结果,在已经被录取的名单里,没有唐寅、徐经的名字.皇帝又让礼部研究定夺.按说,事情到这里,可以结束了,但是礼部尚书徐琼却回奏说,二人“朱卷未审”(明、清乡、会试时考生的试卷用墨笔书写,叫“墨卷”,之后由专门的誊录人用朱笔誊写,只编号,不署名,送给阅卷官批阅,叫“朱卷”),有没有是“内帘之事”(乡试和会试时,为防,考官在帘内阅卷,阅毕才允许撤帘回家,故称试官为“内帘”),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建议还是由考官们好好地解释一下,这样也许可以更好地平息物议.于是皇帝下诏,把“涉案”人员全部抓起来,逐个审问,不许徇情.

徐经惧刑,先是承认程敏政卖题给他们,之后他道出了实情:进京之后,因为敬慕程敏政的学问,徐经花钱攀上了程敏政,请他讲解学问,因为面临着会试,在讲的过程中,难免不“讨论”考试的问题,并且押了题.先前因为害怕拷打,才自诬服,而自己从未向程敏政行过贿.他和唐寅把在“辅导班”上押的题预先答了出来,并且外泄.结果,他和唐寅押中了题,就有人怀疑他们写题.

就算徐经所言为实,想想,全国的举人聚在一起,竞争是何等的惨烈,考生与主考之间如此亲近,不知避嫌,焉能不起事端

根据徐经的供词,在都御史闵的谏言下,皇帝降诏,以“临财苟得不避嫌疑,有玷文衡,遍招物议”为由,令程敏政致仕,华昶奏事不实,谪调南京,徐、唐“夤缘求进”,罚为吏.

从处理的结果看,“原告”和“被告”都受到了处分.这桩公案,史书的记载也不尽相同,除了上述《明孝宗实录》的记载以外,《明史》说徐经是从程敏政的家僮手中购的试题,等等.万历时人沈德符曾说:“唐寅、徐经等,亦以误充吏”(《野获编》卷15)误,即挂误,就是因过失或牵连而受到处分.

不过,不论哪种记载,都表明这次科场事件,实际上是官场内部斗争的产物,唐、徐二人只是受到牵连罢了,这一点从《明史程敏政传》可以察看端倪:“敏政名臣子,才高负文学,常俯视侪偶,颇为人所疾”、“或言敏政之狱,傅瀚欲夺其位,令昶奏之,事秘莫能明也.”

程敏政被气得病逝,唐寅被罚为吏,他视其为耻,坚辞不就,且从此“不登天子船”、“也不上长安眠”,绝意仕途,一生与诗文书画为伍.

应该说是那个考前“辅导班”害了唐寅,如果没有徐经攀缘程敏政,没有“考前辅导”,就不会有“押题”之事,怎么会引起物议当然,也是那个“辅导班”成就了唐寅.否则他极有可能中进士,也就进了官场,那世上还会有名扬千古的风流才子唐伯虎吗

(摘自《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