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实习(上)

点赞:9265 浏览:41706 近期更新时间:2024-02-09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只要哪里有邪恶,哪里就会有正义的力量!为了探明卧底神秘失踪的真相,揪出隐藏在城市里的贩毒团伙,警校学生陆浩秘密潜入了敌方内部,等待他的将是怎样残酷的挑战?

楔子

景城内潜藏着一个制毒贩毒团伙,景城局先后组织了七次专项打击行动,想端掉这个团伙,但每一次都因为行动计划泄密,以失败而告终.省厅不得不怀疑,景城局内部出现了败类,有人为黑团伙通风报信.

为了彻底铲除毒瘤,省厅特意撇开景城局,秘密派遣一名叫叶子杰的省厅干警,潜入景城制毒贩毒团伙内部卧底.叶子杰只与省厅刑侦处的张处长单线联系.

两个月后,张处长突然收到了叶子杰用手机发来的短信:“我已暴露,速派人到3号地取.”取什么,叶子杰没有说,而且之后他再无消息.很显然,这是一条没有编写完就匆匆发出的短信,叶子杰很可能已遭不测.

“3号地”是叶子杰和张处长约定的方位代码,指叶子杰在景城租住的房间.无疑,叶子杰在他租住的房子里放有重要情报.派谁去取?张处长经过深思熟虑,将目光转向了省学校.警校的学生有刑侦能力,而省厅又没有他们的个人资料,派学生去,最为隐蔽,更何况,现阶段正是警校大四学生要赴各地实习的时候呢.张处长暗中物色了两名大四学生来执行任务.被挑中的两名学生,男的叫陆浩,警校高材生;女的叫安韵,老家就在景城.

陆浩和安韵接受任务后,很快赶往景城.陆浩去“3号地”偷偷寻找叶子杰留下的东西.而安韵则是以实习的身份,去景城局实习.一旦陆浩失手,安韵就以实习的身份,动用警力来接应.

1.出师不利

陆浩接受了这一特殊任务,激动不已,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个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安韵是他的同学,更是他心仪的女孩子,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向她表白,现在两个人一起执行任务,是个机会,他不能将任务弄砸了,让安韵瞧不起.

陆浩是晚上赶到景城的,故意比安韵迟到了8个小时,好让安韵到景城局报到,取得合法的身份.他一到景城,就径直去了人民大道163号.3号地就是这里的一单元三楼,叶子杰过去就是租住在这里.张处长告诉过他,房东在外地,这套房子里现在没有人.

他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才上楼.来到三楼,捅开门,返身关上门后,陆浩进了东边叶子杰的卧室.卧室内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一衣柜,这么简陋的地方要找个东西应该不难,难就难在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

他站在房间里考虑该从哪里下手,忽然听到楼道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拼命敲门,大喊:“里面的人听着,赶快开门,我们是!”

陆浩一惊,透过猫眼往外望,门外果然站着三个身穿警服的.这事蹊跷,陆浩没敢应声.为首的发话了:“你们两个,破门!小偷就在屋内.”

将他当小偷了?怎么知道他进了这间房子?陆浩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他立即去阳台,想从阳台上跳下楼去,但一上阳台,傻了眼,整个阳台都被防盗窗封死了.就在他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时,“咚”的一声,门开了,三个一拥而入,不由分说,架住他的胳膊,给他戴上了.

陆浩被带到了东城派出所,为首的那个亲自他,他这才知道,这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叫郭峰,是一名巡警.郭峰称,他们是接到有人报案,说有小偷潜进人民大道163号一家住户,他们才赶去的.

从陆浩进入3号地,到郭峰他们赶到,这中间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陆浩一进门,就有人报案了.陆浩自信自己进门时没被人看见,这么说,郭峰的话根本不可信.郭峰将自己当小偷抓起来的目的就可想而知,一想到张处长说景城局内部有败类的话,他就不寒而栗.

郭峰一直逼问陆浩到那户人家想偷什么.陆浩坚称,他是租住在那里的房客,不是小偷.但他的情绪已经低落到极点.他雄心勃勃地想将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哪知道出师不利,刚到地方就栽了跟头.他怎么跟张处长交代,又哪有脸见安韵?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正害怕与安韵见面,安韵的来了,问他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郭峰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问安韵:“你是谁,你和陆浩什么关系?”郭峰足足与安韵通了十分钟的话,才转身再次问陆浩:“你真的是那户人家的房客?而且与我们新来的实习安韵是高中同学?”

十分钟后,一身警服的安韵赶到,她进门就与郭峰握手,又掏出给郭峰看,笑着说:“陆浩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朋友,就租住在人民大道那块.郭警官怎么将我的朋友当小偷了?这误会也太大了.”郭峰有点尴尬,但握着安韵的手就舍不得放开,一身警服的安韵英姿飒爽,的确魅力四射.

有安韵的担保,陆浩终于被放了出来.郭峰一直将他俩送到派出所门口,说了许多客气话,大意是说让陆浩受委屈了.但陆浩看到,郭峰的目光几乎从安韵出现后就没离开过她.他真正的目的是在讨好安韵,这让陆浩心里很不舒服.

出了派出所,走到没人的地方,安韵才站住了,气愤地问陆浩:“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当小偷抓起来了?”陆浩有口难言,叹了一口气,说:“这事有点儿蹊跷.”“蹊跷?我看是你这人行事蹊跷!”安韵不悦道,“张处长是让我们俩合作执行任务,不是让你一个人来执行任务.你那边出了状况,应该立即跟我联系,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我打找你,你明天在派出所里还出不来呢.”

安韵哪里知道陆浩内心的想法,出师受挫,他最怕让安韵知道,哪还敢让安韵来帮他解围?现在听安韵这副教训人的腔调,他也来了气,这是自尊心在作祟呢,他一直喜欢安韵,可安韵总是那么冷傲,一副瞧他不起的样子.他叫起来:“是的,就你能耐,你帮我解了围,是我将任务搞砸了,行了吧?”

两个人正争吵着,一辆警车从后面开过来,“嘎”的一声在他们身边停住了.郭峰从车里探出头来,冲他们大喊:“安韵,快上车,你同学的租住房出事了.”安韵一惊,陆浩也是一惊,大声问:“出什么事了?”郭峰说:“你租住的那间房子起火了,消防队正在那里救火呢.”

陆浩心一沉,那间房子起火了?那么,叶子杰留下的东西是不是被烧了?他惶急地钻上了车,安韵也跟了上来.

2.心理打击

几个人赶到时,“3号地”的那间房子烧得正旺,窗口里的火光在跳跃,浓烟滚滚.整栋楼的居民都被疏散到楼下,消防队正在全力救火.

这间房子被烧了,那我还怎么找叶子杰留下的东西?陆浩惦记着自己的任务,就要往楼上跑,却被负责警戒的拦住了.说,任何人都不准上楼.陆浩连忙解释,说自己是那间房子的房客,得上楼看看.直摇头,说:“能烧的,几乎全烧了,没什么好看的了.”陆浩一下子就蔫了.安韵躲到人群外面打去了,她得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告诉张处长.

陆浩一直盯着楼上的火光发呆,安韵走过来,将他拉到了人群外面,将手机递给他,只说了三个字:“张处长.”张处长在里说:“我现在不想责怪你,这毕竟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没有经验.只能怪我没安排好.我现在派杜一鸣去景城负责这个案子.你还是隐蔽身份,接受杜一鸣的指挥,希望有杜警官的介入,你们办起案子来会顺利一些.”张处长没有责怪他,但话里的意思比任何责怪都让他难受.重新派杜一鸣来负责案子,无疑就是对他的能力有怀疑,担心他不能完成任务.

陆浩十分失落.安韵看了不忍心,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同他说话.陆浩努力想显得轻松,说:“让杜一鸣警官来也好,我们有个学习的机会.”

他说的是真心话,杜一鸣是他的偶像.杜一鸣在省厅的名气很大,是省厅重案组的干将,许多重大案件都是经他手破获的,省警校经常请他到学校办讲座,传授破案的经验技巧,警校的学生对他崇拜得不得了,陆浩就是他的粉丝之一.陆浩暗暗发誓,今后也要成为像杜一鸣这样威名远播的好,现在,自己有机会与杜一鸣合作共同破案,这是一次学习的好机会.

大火一直烧了一个多小时才被扑灭,又在上面勘察现场,调查起火原因,直到天亮,陆浩才被允许进入那个房间.他一进去心就灰了,屋内能烧的东西全烧了,到处一片焦黑,叶子杰留下的东西,不可能找得到了.但他还是带着侥幸的心理,在焦黑的屋子里翻找,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奇迹终究没能出现,两个小时过去了,陆浩什么也没找到.这时安韵打来,说杜一鸣到了,要见他.他这才无精打采地下楼.到楼下,楼梯口正蜷缩着一个乞丐,蓬头垢面,脏兮兮的一条腿伸在外面.陆浩心不在焉,没有留意,一脚绊在乞丐的脏腿上,摔了个跟头.乞丐立即伸出脏手往他怀里摸.陆浩火了,叫起来:“你干吗?”乞丐笑起来,可怜巴巴地说:“给点钱吧,行行好.”陆浩扔下十块钱,走了.

在宾馆里,陆浩见到了杜一鸣和安韵.安韵说,局和消防队已经查明了火灾原因,确定是人为纵火,有人在那间房子里淋了汽油点了火.

杜一鸣看看陆浩,说:“很显然,有人故意打报警,让带走你,然后趁机进入3号地纵火,目的就是销毁叶子杰留下的东西.那个打的人,就是在暗中监视你的人,你一到景城,就被人盯上了.”

陆浩摇摇头:“我自信没有被人盯上.我觉得,是东城派出所的那个郭峰有问题,他来得太快了,莫名其妙地就带走我.他会不会与黑团伙有牵连?”

“证据呢?”杜一鸣问.陆浩一下子就哑了.杜一鸣不悦地说:“我们办案讲的是证据,不能想当然.”安韵见陆浩尴尬,忙岔开了话题,问:“杜警官,我们现在怎么办?”杜一鸣想了想,说:“找到叶子杰留下的东西已经不可能了.叶子杰的东西放在3号地,很可能他的手机落入了黑团伙手里,黑团伙看到了他发给张处长的短信,才让人对3号地纵火的.”

杜一鸣的话还没说完,陆浩接了口:“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个主意,我发个短信到叶子杰的手机上,说我已经取到了那件东西.黑团伙看了短信,一定会派人来抢的,到时我们就可以抓住他们.”

杜一鸣当即就笑起来,问:“你说你取到了东西人家就会相信?你也太低估对手了.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我们还是从局内部入手吧,先查出内奸再说.”

3.引蛇出洞

从宾馆里出来,陆浩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得出来,杜一鸣比较忽视他.这也难怪,自己一出马就栽了跟头,谁还相信自己的能力?他很受打击,特别想干出一点轰轰烈烈的业绩出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觉得,自己那个发短信到叶子杰手机上的主意,其实是可行的,最起码在现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能引蛇出洞争取主动.既然杜一鸣不重视这意见,我何不自己来干呢?干成了,最起码能扭转杜一鸣对自己的印象,也改变安韵对自己的看法.没干成,对自己,对案子都无丝毫影响啊.

陆浩打定了主意,掏出手机,编了个短信:“货已取到,放心,我即回省城复命.”然后输入叶子杰的手机号,发了出去.他想,既然自己说回省城复命,就得做出一个回省城的样子,说不定黑团伙看到短信,真会派人来拦截.

他当即往长途汽车站赶,做出回省城的样子.一路上,心里充满了戒备.可直到来到长途汽车站,也没事情发生.陆浩的心里也犯了嘀咕,只得硬着头皮将戏演下去.他写好车票,刚一转身,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朝他走过来讨钱.陆浩掏出钱包找零钱.乞丐忽然伸出脏兮兮的手,一把就抢过钱包,转身就跑.等他回过神来时,乞丐已经跑出售票厅.陆浩拔腿就追.

乞丐一出门就钻了巷子,七弯八拐,陆浩紧追不舍.连钻几条巷子后,乞丐跑到一栋正在修建的楼上.这栋楼已经停工,里面并没有工人作业.乞丐钻进楼里,沿着楼梯往上爬.陆浩也跟着上楼.上了三楼,他已看得到乞丐的身影,正想扑过去,忽然,一根钢管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他顿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等陆浩醒过来时,手脚都已经被反绑了,捆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那个乞丐脏兮兮的双手正在他的身上不停地乱摸,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因为挨得近,陆浩这才看清了乞丐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想起来了,在3号地的楼下,绊了自己一跤的那个乞丐,不就是这人吗?

乞丐在陆浩身上摸索了一阵,这才扭头对身后道:“组长,他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陆浩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这才发现,在离自己五六步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子,二十五六的年纪,模样妖艳.女子走过来,伸手抓住陆浩的头发,冷冷地问:“你不是已经取到货了吗?货在哪儿?”


陆浩苦笑着想:自己的计策果然成功了,可惜的是,蛇是出了洞,自己却也落入了蛇口.女子见陆浩不说话,不耐烦地打了他一耳光,厉声逼问:“货藏在哪了?”陆浩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头顶上有人接了茬,淡淡道:“不用问了.他根本就没取到货,那货,早就成了灰烬了.”

猛然听到有人说话,三个人同时一惊,抬头望去,就见一男子从四楼的楼梯上慢慢踱了下来,这人身材高挑,穿着一件风衣,只是,一张脸却被一块布蒙了个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女子一见来人,吓得站了起来,紧张地问:“你是谁?”来人冷冷地说:“你的同事.第二销售部送货组组长.”一听这话,女子将信将疑,说:“不可能.如果你真是送货组组长,你就应该懂规矩,我在这里,你就不能到这里来.”

那人也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了过来.女子伸手接住,是一个金灿灿的金属片,圆形的,大小如大衣的纽扣,像是一枚佩饰.她将那枚金属片放在掌心端详了一番,这才将东西重新扔给来人,不满道:“按规定,我们俩是不能见面的.你怎么跑来见我?”来人并不回答,而是指了指那名乞丐,道:“这里不需要你的下线了,让他离开.”

女子这才对乞丐说:“你走吧,回自己的岗位去.”乞丐顺从地一弯腰,就往楼下走.直到听不见乞丐的脚步声了,来人才说:“部长让我来的.”女子不满道:“部长让你见我,也应该事先通知我做准备,现在你看到了我的长相,这是违反安全规定的.”

那人冷冷地笑了两声,伸手将自己脸上蒙着的布揭掉了.陆浩看到,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漠.那人道:“现在你也看清了我的脸,咱俩扯平了.”

哪知那女子一见来人扯掉蒙面布,脸上的表情就极其恐惧,连连后退,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某种潜在的危险.果然,陆浩看到来人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手一抬,口直直地指向了女子,道:“我这是执行部长的命令,你别怪我.”

“这不可能!我犯了什么错?部长要下这样的命令?”女子慌张地掏出手机,“我得问问部长,是他让我将这人引到这里来夺货的,他为什么要杀我?”她拨了号,将手机贴近耳边,但半天没有动静.显然,没人接.

拿的中年人摇了摇头:“他的身上没有货,你们中计了.财会组长,这人用这个计策引你上钩,就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你一中计,很可能被其他条子给盯上了.哪怕只有这种可能,你就得死,部里的规矩你懂,不留一点隐患.”

女子脸色一片死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一声娇喝:“不准动,举起手来,不然,我可要开了!”中年人一听,浑身一震,僵在了那里.陆浩不由一阵欣喜,那是安韵的声音.安韵了解陆浩的脾气,知道他不会放弃那个引蛇出洞的主意,担心他的安危,就一路偷偷跟了过来.

陆浩就地打了个滚,滚向安韵那边,等他抬起头来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安韵的手上根本没有,她只是双手握在一起,做了一个持的动作.她只是一个实习,没有资格佩.那位女财会组长也是面对着安韵,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趁着中年人举起双手不敢乱动的机会,她迅速转过身去,往另一侧的楼梯走.

安韵大叫:“你,站住!”女子充耳不闻,反而加快了步伐.安韵再次大叫:“站住!”那女子跑了起来.她这一跑,中年人也醒悟过来,举着双手,慢慢地回头.

“不准回头!”安韵大叫,她已经有些慌乱了.但中年人还是回过头来,看到了安韵空空的双手.他骂了一句:“妈的!”立即冲安韵那边就是一.“砰”的一声,擦着安韵的衣袖呼啸而过.安韵一闪身,躲到了立柱后面.那人并不追击,而是返回身来,跑到楼台的前沿,对着已经跑到二楼的女子举起了.“砰砰”两声响,女子应声倒地.

中年人回过身来,指向陆浩,陆浩手脚被绑,躺在地上,连站立起来都无法办到,哪里躲闪得了?他绝望了.就在这时,立柱后面一个人影飞出,迎着口扑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响了,而安韵也扑到了中年人的身上.中年人正站在楼台的前沿,前沿还没有建护栏,无遮无挡,这一扑,两个人一起向楼下坠落.

陆浩听到人体落地发出的沉闷响声,吓得大叫安韵的名字,但没有回应.不祥的感觉紧紧地钳住了陆浩的心.他想看看楼下的情况,但手脚被绑,不能行走,只有一点一点地往楼梯口滚,他要看看安韵是否安全.

陆浩从三楼滚到二楼,二楼滚到一楼.还没装修的水泥板铸成的楼梯尖锐地硌在他的身上.滚到一楼时,他的背上、胳膊上、膝盖上到处都被磕破了,伤痕累累,浑身鲜血淋漓,但让他欣喜的是,安韵是伏在那个中年人的身上,身体并没直接撞击地面,陆浩滚到她身边时,发现安韵的身体还在动弹.他用头将安韵从那中年人的身上顶下来时才发现,中年人脑浆迸裂,已气绝身亡.而安韵的肚子上有一弹孔,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陆浩急迫地呼唤着安韵的名字,安韵睁开了眼,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说:“我没事,你,你身上,怎么了?”

安韵伤成这样,却还牵挂着他身上的伤,陆浩感动得只觉得喉咙口被什么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呼救,不然,安韵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他问安韵:“你手机在身上吗?我的手机,我抽不出来.”安韵艰难地掏出手机拨了110.但她没有力气将手机举到陆浩的耳边,陆浩将脸贴过去,慌忙报告这边的情况.就在这时,安韵看到,自己身边有一枚金灿灿的东西,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它攥在了手里.

打完,陆浩又慌忙来看安韵的伤势,她的腹部还在流血,得想办法止住血!他的手脚已不能动弹,只得将自己的脸贴了过去,紧紧地压住了安韵的伤口.安韵了一声,接着,她似乎轻轻地笑了,有气无力地问:“陆浩,有一句话,我等我一直等想问你.”“什么话?问吧.”陆浩轻声答.但是,安韵再也没有动静,她,昏迷了.

4.迷影重重

郭峰带着110的巡警赶来时,安韵已经.郭峰一边让人给陆浩松绑,一边让人将安韵抬到警车上去.稍后,杜一鸣也闻讯赶到,他察看了安韵的伤势,大惊失色,一边命令赶快将安韵送到医院抢救,一边与张处长取得了联系,张处长很快打到景城局,指示这是一起特案,景城局不要插手,一切由杜一鸣全权处理.

安韵被送到医院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陆浩心急如焚,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踱过来踱过去.就在这时,郭峰赶来了,他已经处理完现场.他一看到在走廊里徘徊的陆浩,就上前抓住陆浩的衣领,将陆浩顶到了墙上,吼起来:“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到景城来才两天,就惹出两宗大案!要是安韵有个好歹,我等”陆浩冷冷地看着他,没吱声.

这时,杜一鸣打来了.陆浩双掌一错,卸了郭峰抓住他衣领的双手,挣脱了开来,用的正是警校里学来的正宗反擒拿手,弄得郭峰一愣怔.陆浩也不理睬他,去接.杜一鸣询问安韵在医院里抢救的情况怎么样,一边嘱咐陆浩好好照顾安韵,一边打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浩的情绪已经低落到极点,他本想这次行动会有所收获,哪知收获没有,反而害得安韵受了伤.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早晨,安韵才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看到陆浩,脸上就有了浅浅的笑意,问:“你没事了吧?”陆浩拼命地点头,心里却阵阵酸楚,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自己,这让他又感动又愧疚.医生说,没有伤及安韵内脏,她不会有生命危险.陆浩总算放了心,这才想起该去向杜一鸣汇报工作了.

杜一鸣听说安韵已经苏醒过来,十分高兴,但接着,他对陆浩进行了严肃批评,说安韵的受伤,都是陆浩目无纪律,擅自行动造成的.他语重心长地说:“这是血的教训!一个连自己和同事生命都不珍视的,只是个逞匹夫之勇的不称职的!”

杜一鸣的批评一针见血,训得陆浩心悦诚服.他诚恳地检讨了自己的过失,并将头一天发生的事情点点滴滴向杜一鸣作了汇报.

听到陆浩说,那个中年人有一枚类似佩饰的金属片,交给那女子后,女子就能断定是她的同伙,杜一鸣也惊讶了,说:“这么说,那金属片就是那中年人身份的标志,这东西应该会在现场的,可我们怎么没发现那个东西?”陆浩吃惊地问:“那么,在现场有没有别的什么收获?”杜一鸣说:“我们赶到时,两名歹徒都已经死了,我们在现场除了搜到那两人的手机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陆浩记得,那女子当时给他们部长打过,查她的手机,应该就能查得到黑团伙部长的.他将这个情况告诉了杜一鸣,杜一鸣却直摇头,说:“我查过了,在现场搜查过来的两部手机,里面都没有任何,而且,两部手机里都没有卡号.”陆浩急了:“这怎么可能?我在现场还看到她拨打呢.”杜一鸣拿出那两部手机,陆浩拆开手机后盖,里面的确没有卡.杜一鸣的脸色十分凝重,他说:“这两部手机,在到我手以前,无疑被人做了手脚!”

陆浩咬着嘴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很明显,的内部出了问题,现场的那六个中,有人跟制毒团伙是一伙的,他们乘机拿走了中年人身上的金属片,并删除了两部手机里的,卸掉了两部手机的卡.

杜一鸣说:“这个问题由我来查.查这些要深入内部,我的身份是公开的,方便一些.这几天,你还是多抽些时间照顾安韵吧.”

“不!我也有事可做.”陆浩猛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那女子的下线,他见过两次面的乞丐,这人还在景城,找到这人,说不定找得到突破口.杜一鸣也兴奋不已,当即指示陆浩去寻找那名乞丐.

要在偌大的城市寻找一名乞丐,绝非易事.陆浩首先去了人民大道163号,他记得与这乞丐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他现在明白了,那乞丐当时绊倒自己,并将手伸到自己怀里摸索,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想看看自己从那屋里带走什么东西没有.这样想来,杜一鸣当初说自己一到景城就被人盯上了可能是真的.也许就是被乞丐盯上了.

但是,在人民大道并没有发现乞丐的行踪.陆浩又扩大寻找的范围,直到中午,仍是一无所获.想想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他不放心安韵,就先回了医院.

到病房,见安韵正挣扎着在病床上找什么东西,陆浩赶紧奔过去制止她,叫她不要乱动,免得扯动伤口.安韵说:“你还记得昨天那个中年人手上拿的金属片吗?我们掉下楼去的时候,那东西就落在我旁边,我记得在昏迷以前,将那东西抓在了手里,可现在,那东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陆浩一听,惊喜交加.他立即在病床上寻找起来,但找遍了,也没发现那金属片的踪影.他不死心,又将安韵抱到旁边床铺上,重新找一遍,仍然没有发现.陆浩只得去找为安韵做手术的大夫,大夫说,他当时只关心安韵的生命,一直在紧张地为安韵做手术,倒没注意她的手上是不是拿着什么.陆浩又去找护士,几乎当时接触过安韵的医生和护士他全问了个遍,谁也不知道那个金属片.

陆浩问安韵,还有谁来过这间病房,安韵想了想,说:“郭峰.他向单位请了检测,今天整个上午都在这里陪着我,照顾我.”

陆浩一怔,郭峰和安韵才刚刚认识呢,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新同事,郭峰就请检测来照顾安韵,这种做法从感情上来说很难说得通,莫非他另有图谋?陆浩说了自己的看法,安韵却笑起来,问:“你没看出来吗,郭峰有些喜欢上我了.他请检测来照顾我,我理解.”

听到这话,陆浩心里真不是滋味.他只得打给杜一鸣,说了这边的情况.这立即引起杜一鸣极大的兴趣,因为,在当天赶赴现场的110人员中,郭峰就是带队的人,而且从死者身上搜出的两部手机,也是由郭峰交给杜一鸣的.

杜一鸣是老江湖,他这一分析,安韵也不吱声了,她心里也隐隐有了疑虑.

5.初现端倪

一连好些天,陆浩白天出去找那个乞丐,夜晚则回医院里陪安韵.他问安韵:“那天受伤,你说有句话要问我,是什么话?”安韵愣了一下,接着就抿嘴一笑,说:“有这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这弄得陆浩挺疑惑,一个人在生死关头要问的问题,必然十分重要,她怎么会不记得呢?而且安韵的表情,明显是在搪塞.

这时候,杜一鸣来了,告诉他,那个死去的女歹徒身份已经确认了,她的真名叫唐娟,是江西省九江市人.唐娟的父母已前来认领尸体,证实死者正是他们的女儿.唐娟身份的确定,对侦破黑团伙案件并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杜一鸣又交给陆浩一个新的任务,说叶子杰的妹妹叶子青在景城一家广告公司打工,叫陆浩去找叶子青,看叶子杰在景城期间有没有与她联系.

陆浩找到了那家公司,但老板告诉他,一周以前,叶子青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公司,没辞职也没请检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一直没消息.

杜一鸣得知后,立即向张处长汇报.张处长指示:“因为叶子杰的关系,黑团伙会不会对叶子青下手?你们要关注她的情况,一有消息,立即汇报.”

没找到叶子青,陆浩只得继续找那乞丐,希望能打破僵局.这天晚上,陆浩经过天桥时,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迎面走来,那人一见他,竟转身就跑.这一反常举动引起了陆浩警觉,他拔腿就追,抓到那人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乞丐.怪不得找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找不到这人,谁会想到这家伙竟是一身正常人打扮.

陆浩将抓获的中年人带到杜一鸣下榻的宾馆.张处长亲自从省城赶过来审问这乞丐.中年人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他叫孙老三,外乡人,三年前来景城打工,因为好吃懒做,什么工作都干不长,最后就干上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一天,他在一个水果摊行窃时,被路过那里的唐娟盯上了,唐娟问他愿不愿意帮她做事,工作很轻松,就是收收钱,待遇却高得吓人,每月工资三千块.他哪有不干的道理?唐娟给了他一部手机,算是正式吸收他为工作人员了.唐娟让他干的,就是当乞丐,不过不是真正的乞丐,而是装扮成乞丐的模样去收钱.说是收钱,其实是到垃圾桶里翻找.唐娟会发短信通知他,几点几分赶到哪个位置的哪个垃圾桶,那个垃圾桶里会有查重.他按照唐娟的吩咐去做,必能在垃圾桶里找到她所说的钱.拿到钱后,唐娟再通知他,让他将这些钱裹在黑塑料袋里,傍晚时赶到中山路老城区的一幢老房子前,将这些钱扔进老房子的院子里.

十天前,他突然收到唐娟的指令,要他赶到人民大道163号,盯住二单元三楼,如果有人进入那套房子,立即报告.他按照唐娟的指令办了,看到陆浩进入那套房子后,他立即向唐娟报告了,唐娟指示他,等她想办法让陆浩离开那房子,让他溜进去,放火将房子烧了.房子烧掉后,当陆浩再次进入那套房子时,唐娟下令,让他等陆浩下楼时设法摸摸陆浩的身上,看带没带什么东西出来.所以他才故意绊了陆浩一跤,趁机检查.后来,他再次收到唐娟的指令,让他到长途汽车站去,将陆浩引到那栋还没完工的建筑楼上去,他就以讨钱的方式抢走了陆浩的钱包.再后来,他再也没收到唐娟的任何指令.

在孙老三过程中,陆浩他们从孙老三的身上搜出了一部手机,查到唐娟的手机.张处长让杜一鸣赶到移动公司去调出唐娟的.杜一鸣去了,很快就拿着长长的单回来,唐娟使用这个以来,所有的都在里面.但所有的记录里,只有与孙老三的往来,也就是说,三年里,这个手机号只与孙老三联系,再没有任何一个陌生.大家不得不叹服唐娟的狡诈,她一定是同时使用几张手机卡,一张,专门用来与孙老三联系,一张,专门用来与上级联系,这样,无论是上级还是下级,哪一方出了问题,被抓获了,也无法顺藤摸瓜.

三个人都不甘心,连夜押着孙老三,去他每天交钱的老宅子,希望在那里有所发现.他们通过景城局,查到房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年夫妇,因为四年前他们搬到儿子那边去住了,所以这套房子租给了一个叫唐娟的外乡女孩.

他们对房子进行全面搜查,但除了找到一个账本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有价值的发现.账本里记的是当月收到的钱款数目,从当月1日记到17日,这以后就没有了.陆浩记起来,18日,就是唐娟毙命的日子,后面当然也就无账可记了.

再看账本里,每一日都记着三笔账,注明1号查重,2号查重,3号查重.这是什么意思?张处长将孙老三押过来,让他看账本.孙老三看了半天,指着最后一行,说:“我记得,17日那天,我往院子里扔了一笔钱,12700块,不错,这钱是我交的.那1号和2号我就不懂了,那两笔钱不是我交的.”

这么说,孙老三就是3号.为唐娟工作的,还有一个1号和一个2号!孙老三记起来了,说:“对,我就是3号.组长跟我说过,要是与上面的人联系,就说我是财务三.”“怎么?你们组长还让你与上面的人联系?”大家本来是陷入失望之中,猛然听到这话,无异于柳暗花明.

孙老三这才交代:唐娟曾告诉他,如果她三天没和他联系,就说明他将接受新的领导,过去的手机卡作废,让他到中山路天桥下去取新的手机卡,到时,新的组长会利用新手机卡向他布置任务.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如果到第十天他在天桥下还是取不到手机卡的话,就在天桥下等待上级来人联系,联系的暗号就是冲人傻笑三声,再说一声:“财务三.”然后再傻笑一声,对方自然会将手机卡交给他.

怪不得孙老三会去天桥,原来是在等上线.

无疑,这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团伙,他们居然搞出什么部什么组来,等级森严.唐娟是第二销售部的财务组长,她的手下有三个下线,而那个蒙面人是第二销售部送货组长,那么他的手下最少也有三个人.他们这个部还有没有别的组?而且,他们这个部叫第二销售部,那就会有第一销售部,说不定还会有第三、第四销售部等第二销售部财务组的人就专管收钱,那么,送货组的人自然就是专管送货了.这样,哪一个组的哪一个成员都无法了解整个团伙的内幕,即使其中一人出了问题,对他们的整个网络构不成任何威胁.更何况,组员与组长,组长与部长之间,都是单线联系,即使中间有一人被抓获,也能保证其他人员不受牵连.

既然他们团伙内部是单线联系,那么,所谓的第二销售部的部长,也一定无法掌握像孙老三之类的底层人员的情况,这就像孙老三无法知道部长是谁一样的道理.不然的话,唐娟死后,部长就可以直接与孙老三联系,而不用搞出什么接头之类的约定来.现在,第二销售部的财务组长唐娟死了,送货组长也死了,那么,部长就与唐娟的手下以及送货组长的手下断了联系,这样一来,有很大一块销售网络瘫痪了,吸毒者的毒资无法上传,黑团伙的毒品也无法送到吸毒者手里.黑团伙自然要急于恢复销售网络,自然就要派人与孙老三他们这些底层人员取得联系.三个人这么一分析,张处长和杜一鸣的目光就同时落到陆浩身上.

陆浩立即明白了这目光的含义,他站了起来,将胸脯高高挺起,说:“要检测扮孙老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景城方面没人知道我的底细.”

6.踏破铁鞋

陆浩装扮成乞丐,在天桥底下一连等了五天,只要有人从身边经过,不管对方是乞丐模样还是正常装扮,他都会冲对方傻笑三声,说一句:“财务三.”再傻笑一声.但是,所有的人都当他是疯子,吓得匆匆逃走.怎么回事?是孙老三说了谎?抑或是黑团伙已放弃了与孙老三的联系?陆浩在天桥下呆不住了,他觉得守株待兔不是事,看来只有自己主动出击.想到黑团伙的人爱装扮成乞丐,所以他主动去找乞丐,留意乞丐的举动.这一留意,还真有了发现.

4月5号这天晚上,陆浩注意到,一个乞丐斜靠在街边的电线杆上,一只手伸在破旧的衣襟里,似乎在抓痒痒.他的衣襟里,隐隐透出一缕淡淡的蓝光,这蓝光,与手机屏幕的光亮是如此地相像.

这乞丐不是在抓痒痒,而是将手机藏在衣襟里,正在摆弄手机.一般的乞丐是不会有手机的,只会是等

陆浩的兴奋可想而知,但他不动声色,歪在街角的一个垃圾桶边,密切注视着乞丐的一举一动.他相信,就要有收获了.

没多久,那乞丐站了起来,离开了那根电线杆,慢悠悠地往北走去.陆浩悄悄地跟在后面.这一跟就跟了两个多小时,乞丐一路向北,一直走出了城区,来到了郊外,朝着梅岭山的方向而行.郊外没有路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陆浩生怕跟丢了目标,跟得更紧,乞丐呢,一到郊外步子就大起来,径直往梅岭山而去.

梅岭山的山脚下,就是景城的火葬场.乞丐一直走到火葬场的围墙边才停下来,然后斜靠着围墙,坐在了地上,东张西望.陆浩生怕被乞丐发现,忙隐身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

火葬场周围的环境,到了晚上是异常冷清和阴森的,没有人会在晚上到这里来,所以方圆几里之内,鬼影子都没一个,只是偶尔听得到山上传来不知名的鸟儿的古怪叫声,这让人更加觉得氛围的可怖.但这乞丐一坐下来,就没有再赶路的意思,先是靠着围墙东张西望,接着,干脆躺到地上,睡起觉来.

陆浩藏身在离乞丐不到十米的距离,他大气也不敢出,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任何轻微的响声,都有可能引起乞丐的注意.乞丐在地上大约躺了二十来分钟,又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顺着火葬场的围墙继续往前走,径直上了通往梅岭山的小路.

这一次,陆浩不敢跟得太紧,等乞丐走出了三十多米远,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得到一点人影,这才蹑手蹑脚地跟了上来.乞丐的行为如此怪异和诡秘,他意识到,自己今晚的跟踪,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上了山路,乞丐就变得敏捷起来,与刚才慢腾腾的模样大相径庭.在山路上走不多远,他就离开了山路,钻进了树丛里,攀着树木和岩石,往一处山坡上爬.夜色本来就重,树丛里更是漆黑一团,陆浩跟进树丛不大一会儿就丢了目标.他茫然四顾,却哪里也看不到乞丐的人影.他正自责呢,就听前面似乎传来轻微的响声,凝目望去,就见不远处,有一线光亮在晃动.他心中不由一喜,立即迎着光亮摸了过去.

亮光离他不过百来米的距离,似乎是有人拿着手电筒在晃动.陆浩小心翼翼地靠近,终于看清了,在山腰的一小块空地上,码着一堆石头,石头堆上,搁着一副棺材,自己跟踪的那个乞丐就站在棺材边,拿着一支小电筒,正围着棺材照过来照过去.

景城这地方,对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都有停棺待葬的习俗,将死者的尸体放进棺材,搁在今后要安葬的地方,搁上三五个月,等死者的灵魂认出了自己的肉身,重新依附到肉身上去,再将棺材埋入地下.即使现在提倡火葬,但当地人对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还是要写一副棺材,将尸体火化后,将骨灰盒放在棺材里,置于露天的地方搁置几个月,也是对那种传统习惯的延续.但景城人对非正常死亡的人的魂灵是敬畏的,即使白天,也不敢到棺材边去惊扰,更别说是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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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浩正在胡乱猜测,就见乞丐已经绕着棺材转了一圈,然后双手抱住棺材盖,用力地往旁边挪动,棺材盖“咿咿呀呀”地被掀开了,乞丐用手电筒往棺材里照了一通,然后,伸手从棺材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衣服来,将手电筒搁在棺材盖上,就开始脱身上那件又脏又破的衣服,然后将那件白色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陆浩藏身在低处,无法看到棺材里的情形,但看到乞丐从棺材里拿衣服,他就猜得到,棺材里的尸体还没有火化,不然,哪会有衣服?只是他不明白了,这乞丐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偷死者身上的衣服吗?他睁大眼睛,注视着乞丐的举动.

乞丐将衣服穿好了,顿时变成穿着白色孝服的孝子打扮.他收拾停当,将双手伸进棺材里用力拉扯,将棺材里的尸体扯了出来.手电筒的光柱照在尸体的头上,陆浩没看到尸体的脸,只看到一头披肩的长发,是具女尸.乞丐盖回棺材盖,就将女尸背在背上,然后下山.

陆浩真的看不懂这乞丐的举动,他就是为了偷尸体?陆浩意识到问题绝非这么简单,他悄无声息地在后面跟着,要弄个究竟出来.

乞丐走了一程,将女尸放下来,歇了一会儿,再背起来,继续往山下走.如此歇了又走,走了又歇,不久就来到山脚下,他将女尸放在路边的草丛里,这才从身上掏出一部手机来,打起了:“部长,货我已送到了,您可以让四组的人来取了.什么?您让我和四组的人一起去部里?好,好,我知道了,我等着.”

陆浩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果然,这家伙是制毒团伙的人,但显然,他比孙老三的级别高,很可能是和唐娟同一个级别,是组长,因为只有组长才可以与部长直接联系.陆浩悄悄往乞丐身边靠近,近了,纵身一跃,扑了上去.对方毫无防备,正在拿一块白布往脸上蒙呢,这一扑,扑个正着,被陆浩压倒在地上.那歹徒张嘴就叫了起来:“有等”

陆浩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硬生生地将他张开的嘴打闭了,低声而威严地说道:“!”随后,陆浩顺手捡起身边那块歹徒刚才用来蒙脸的布,揉成一团,将布团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扯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乞丐服,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陆浩刚将这家伙收拾妥当,就觉眼前一亮,有两道雪白的光柱扫过来.陆浩望去,就见一辆汽车正朝这边缓缓驶来.他立即弓下腰,抓住歹徒的双脚,将歹徒拖进一块巨石后.接着挥起拳头,一拳砸在歹徒的太阳穴上,将他打晕了.

此时汽车已停在小路边,车门慢慢打开,离陆浩不过三十米的距离.借着车灯的光亮,他发现,这是一辆中巴车,车里连同司机一共四人,两人已下车,往这边走来.陆浩一下子就急了,他本来以为来接头的只会是一个人,自己完全可以制服,可现在对方是四个人,这样动起手来,自己占不了半点便宜,很可能连已经抓住的这个歹徒也会被对方救走,怎么办?他的目光扫过地上躺着的歹徒,立即有了主意,自己何不装扮成这个歹徒呢,说不定能蒙混过关.

他立即为歹徒松了绑,将那套白色的孝服脱了下来,再重新将这家伙的手脚捆住.陆浩拿着孝服还来不及穿,就听身旁有动静,他忙拿着孝服从巨石后面转了出来,迎着那两个来人站着.

那两人也都是一身白色的孝服,而且都用白布蒙着脸,蓦然见巨石后面转出个人来,其中一个人就拧亮了手中的电筒,向陆浩照过来,电筒的光正好落在陆浩的脸上.拿着电筒的人似乎也有点意外,“咦”了一声,忙将光柱从陆浩的脸上移开.这一下陆浩算是逮到了先发制人的机会,他清楚地记得,那次唐娟和送货组组长见面时说过,同伙见面不能以脸示人.陆浩立即声音低沉地冲那两人吼了起来:“谁让你们拿着电筒乱照的,你们懂不懂规矩?”

他这一吼,那两人都慌了,拿手电筒的人匆匆将电筒关了,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车上的人听到叫声,有一个人很快下车,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问:“怎么回事?”拿手电筒的人低声下气地答:“我,我没注意,用电筒,照到了他的脸.”

这人一检讨,陆浩的底气就足了,知道该如何应付.果然后来的那人就骂起来:“你不想活了?怎么做事的,毛毛糙糙!”接着就对陆浩说:“五组长吧,对不起,都是我没管理好手下.我是四组的.”说着话,那人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来,递了过来,说:“请你验牌.”

离得近,借着车灯映过来的光,陆浩看到,这人也是一身孝服打扮,脸上蒙了一块白布,而他递过来的,正是和当初那个送货组长一样的金属饰片.陆浩清楚,这饰片就是身份的标志,面前的这人就是四组长了.只是,对方让自己验看他的饰片,那对方也一定要验看自己的,而自己没有哇,不用说,那金属片一定还在刚才被自己打晕的家伙身上,得去找出来.

陆浩并没接那个金属片,而是装出十分生气的样子,咄咄逼人地问:“四组长,你的手下是怎么回事,我正在换衣服呢,他们不声不响地就闯过来了,还用手电筒照我的脸,这可是违反安全规定的!”这一套说词,他是从唐娟那里学来的.

他这样一质问,果然有效果,四组长收回了手,并没急着与陆浩交换金属片,而是低声骂起他那两个手下来.那两个手下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陆浩得理不饶人,仍是生气道:“什么东西,竟大大咧咧地拿电筒来照我的脸,这不是存心吗?”一边说,一边生气地背过身去,往巨石后走,走到石头后面,他愤愤地说:“我衣服还没穿呢,要不,你们干脆过来,拿电筒照照我的!”

他这样一说,那三个人哪敢跟过来,都站在原地没动,四组长反而赔起小心来.陆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立即蹲下去,在那个真正的五组长身上摸索,不一会儿,他就在那家伙的胸口摸到了那块金属片,那家伙将金属片挂在脖子上呢.

陆浩一把将那金属片扯过来,这才开始动手穿那件孝服,蒙好脸,重新从巨石后面转出来,气呼呼地将那个金属片递了过去,说:“验吧,脸你们已经验过了,现在验牌!”

四组长赔着小心:“五兄弟别生气,都是我管教不严,我向你赔礼.至于我这手下,看到了五兄弟的尊容,我们按规矩办就是了.”他的话音刚落,那个拿手电筒的年轻人就吓慌了,“扑通”一声就给四组长跪下了,声音颤抖地哀求:“组长,我只是无意地将电筒扫了那么一下,我真的没有看清楚五组长的脸.你就饶了我吧.”一边说又转过身来冲陆浩磕头,哀求:“五组长,我真的没看清你的脸,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陆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规矩,竟吓得这家伙如此胆战心惊.想想自己也是个冒牌货,不能逼人家太紧,这才装出不情愿的样子,说:“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计较也没意思,我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那年轻人千恩万谢.

当下,陆浩便和四组长互换了金属片,四组长拧亮手中的电筒,察看起金属片来.陆浩便也学着他的样子,从那年轻人手中接过电筒,也察看起金属片来,只见这是一枚镀金的金属片,黄灿灿的,正面,有一幅图案,图案上,是一个拄着打狗棍的乞丐的画像,再看反面,刻着两个字:“P4”.

四组长将金属片看了一通,这才双手捧着金属片,奉还给陆浩,说:“七公牌也看过了,五兄弟,货呢?”七公牌?陆浩也来不及多想,就用手指了不远处的草丛,说:“货就在那里呢.”说着,将四组长的七公牌递了过去,也拿回了自己的牌子.

几个人一起往刚才停放女尸的地方走,四组长用手电筒往草丛里照,照见了女尸,于是,让手下去背那女尸.刚才挨了训斥的那个年轻人就卖力地弯下腰去,将那女尸扶得坐了起来,女尸软绵绵的,耷拉着头,任凭年轻人摆布.

陆浩一见,不由惊疑,尸体往往是僵硬的,这女尸怎么软绵绵的?再用手电筒照女尸的脸,那脸上竟是红润的,这哪里是死人的脸?他趁年轻人去背女尸的时候,装作去帮助一把,悄悄地伸手到女尸的鼻子底下探了一探,这一探,他更是吃惊不小,因为,他探到了气息.

这根本不是女尸,而是活人!只是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任人摆布.

陆浩看这女子的脸,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龄,而且,竟有熟识之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搜遍记忆,却想不起来.四组长的两个手下将女子小心地放入一个木匣子里,周身用棉被裹着,这才将木匣子装入车后一个小门内,锁上小门.四组长这才压低声音对陆浩说:“大概你也知道这趟货的重要了,这是经理亲自要的货,所以不得有任何闪失,部长的意思,是要我们俩共同押货.”

“知道了.”陆浩淡淡地答.随大家上车.上了车,才发现车头的挡风玻璃上有几个醒目的大字:“殡葬专用车”.怪不得这些人都穿着孝服,而且车后有个木匣子呢,原来,这车就是专门用来拉死人用的.而这些人,也是扮成死者的亲属.

7.错误短信

陆浩坐在车上,一直不说话,他对黑团伙的了解不多,怕言多有失,露出破绽.而车上的其他人,也是表情木讷,沉默无语,这倒与殡葬车里送葬人的悲伤氛围不谋而合.

陆浩见大家都是目视前方,沉默不语,并没有人刻意注意他,他便悄悄将挂在脖子上的七公牌取了下来,偷偷端详.他发现,自己的这块牌子,与刚才查验过的四组长的牌子正面完全一样,也是一个拄着打狗棍的乞丐肖像.

“七公牌?莫非,这牌子上那乞丐就是金庸笔下的人物洪七公,丐帮的帮主?”这牌子的反面刻着两个字:“P5”.他忽然就有些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五组长,反面刻着P5,四组长的牌子,则刻着P4,这么说,这5和4,就是组别了,只是,那P,是什么意思呢?

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只得将牌子重新挂在脖子上.这时,就见殡葬车已由火葬场的围墙边经过,驶上了通往景城市区的公路.四组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里拿了三个头套,分别给了他的两个手下和陆浩每人一个,那两个手下乖乖地将头套套在头上,将身子蜷缩在座位上.

陆浩看向四组长,就见四组长反向坐在座位上,面向着车后,似乎是在监视他们三人的举动.他虽客气,却是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陆浩说:“五兄弟,还得委屈你将头套戴上,你是知道的,这是规矩,这条路线,归我负责,除了我和开车的兄弟,别人是要等”陆浩忙将头套套在头上,一边套,一边说:“知道,知道.这还用四兄弟说么?”

头套套在头上,眼前顿时陷入黑暗,车外的一切都无法看到.照这样下去,自己无法判断要去的地方的方位.不行,得先将这些情报递出去,以防万一.他当即就将手伸进孝服里,摸到手机.打是不可能的,别说四组长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就是不监视,自己也不能开口说这些情况呀,只能发短信了.

陆浩只能将手机藏在衣服里,开始偷偷地编写短信,向杜一鸣通报信息.他尽量使自己手指的动作幅度减小,以免面对自己的四组长看出破绽.

编写短信的时候,陆浩才发现,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眼睛看不到手机屏,自己很难将要编写的字准确地打出来.他费了不少的时间,才用拼音输入法编出了要写的内容:“我已入敌内,并擒获一成员,绑于梅岭.”

编完,他输入杜一鸣的手机,将这条短信发了出去.他想,只要杜一鸣收到短信,就一定会赶到梅岭山去,将那个五组长押回去进行,这样,杜一鸣很有可能从那个五组长嘴里得到有价值的情报,派人来接应自己.但是,他绝没料到,自己盲打所输入的汉字,与他想要输入的大相径庭.此时,在景城的杜一鸣接到的却是这样一条短信:

“我一入地内,并亲和一成员,绑于美陵.”

杜一鸣接到陆浩发来的这条短信,怎么看也不明白,说是短信吧,他们间并没约定,正常短信吧,又词不成词句不成句,他连夜就赶到医院,去找安韵.他掏出手机,让安韵看那条短信,问:“你和陆浩是同学,你对他的了解应该比我多,你看看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不明白.”

安韵将短信认真地看了一遍,也没懂得短信的意思.杜一鸣分析说:“这无疑是陆浩给我通报信息,但看这内容,也不是使用什么,我们怎么看不懂呢,只有一种解释,他遇到了危急的情况,不敢明着发短信,所以是将手机藏在口袋里偷偷发的,这样,在输入汉字时,发生了笔误.”

听说陆浩可能遇到危急情况,安韵从床上爬了起来:“那怎么办?我们得赶快去找他.”

“要找他也要知道到哪里去找呀.所以,我们首先要弄清楚这短信的意思.你知不知道,他平时编短信时是用什么输入法,只要知道他用的是什么输入法,我们就能找得出,他笔误在哪里.”安韵一个劲地摇头.

“那么,我们只能一种输入法,一种输入法地来试了.”

两人折腾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我已入敌内,并擒获一成员,绑于美陵!”

得出这个结论,杜一鸣惊喜地叫起来:“陆浩抓住了一个制毒团伙的成员,绑在美陵!可是,美陵是哪?你是景城人,知道什么地方叫美陵?”

安韵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会不会是烈士陵园?我记得,我读高一那一年,有位领导到景城来视察,专程去烈士陵园悼念先烈,看到我市的烈士陵园建得那么美,当时就题了‘美陵’的字,后来市里将这两个字刻成碑,就树在陵园里.这事电视台反复报道过,我们那年祭扫烈士墓,还看到那块碑呢.”

“就是它了!”杜一鸣立即站起来,就要出门.安韵也挣扎着爬起来,要跟去.杜一鸣劝她:“你伤还没好呢,别去了,有我呢.”但安韵哪里会同意,执意跟了去.

两个人开车直奔市烈士陵园,一进大门,他们就看到那块题有“美陵”两个字的石碑,但围着石碑转了两圈,也没发现有人绑在那里.再将陵园内外搜了个遍,一样一无所获.

杜一鸣的眉毛拧成了结,安韵更是心神不宁,她焦急地说:“找不到被绑的那个人,就找不到陆浩,陆浩一个人进入敌人内部,会不会有危险?”

杜一鸣沉默许久,若有所思地道:“会不会美陵两个字,陆浩也编错了?”

“那么,与美陵同音的,会有什么地方?”安韵像是在问杜一鸣,又像是在问自己,突然,她叫了起来,“梅岭!梅岭山!市火葬场!”

杜一鸣和安韵匆匆赶往梅岭,可怎么找,也没见到陆浩短信中所说的黑团伙成员.那名被陆浩打昏并绑在那里的五组长,去哪儿了?

山太大,两个人搜不过来,又担心时间耽搁久了出什么意外,没办法,杜一鸣打到景城局,调来二十名警员一起搜山,但整座山搜遍了,一无所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