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笔记

追忆邓丽君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夜里,我拨弄着借来的收音机,突然.一阵软软的、绵绵的歌声传来：“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等”像空气轻微地颤抖等那年我是人民军队的一名班长,在我的潜意识里,这是收听“敌台”！

这首三十多年前由“敌台”播出的歌曲,20多年后上了主办的CCTV春节晚会.

《甜蜜蜜》、《小城故事》、《海韵》、《姑娘十八一朵花》、《溜溜的她》、《走过咖啡屋》、《何日君再来》等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上百首这样的歌曲从宝岛、从世界各地传到中国内地.这些歌从收音机里传出来,从磁带里飘出来,这些曾经偷偷流行的被称作靡靡之音、被视为洪水猛兽的精神被一个名叫邓丽君的女孩子唱得绕梁三日、余味无穷.毫不夸张的说,邓丽君的歌声感染、影响着几代人的情感世界和精神生活.整个内地的人都在纳闷,整个内地的年轻人都在惊讶,原来还有这样的情歌！原来还有这样的唱腔！原来还有这样的嗓音！原来还有如此这般缠绵的情歌！

1992年的冬天,有位朋友送我一套十二盒装录像带,设计精美,包装华丽,盒上印着《邓丽君亿万歌迷演唱会》字样.以前听邓小姐的歌属偶然,片片断断,也不大清楚邓丽君小姐相貌如何,年龄几许,就觉得这个台湾歌手唱歌好听、耐听、听着舒坦,其他也就没有特别的印象.然而当我一口气看完十二盒录像带后,就感觉邓丽君这小女子非同一般了.其实邓小姐长相并不出众,只能算得上清纯可爱.但她平平的相貌透出一种天然的质朴,不娇、不躁、不做派,那时候,邓丽君已经是一代华人巨星了,却总是那样云淡风轻！

半个世纪了.她的歌始终牢牢占据着歌坛,她的名字始终是歌迷们最爱,她是一棵常青树.

邓丽君的歌独具魅力,美得无法形容,无以言表.它是山涧清泉,它是天上行云,它是天籁之声,她把用声、用气、用嗓、用情达到了完美的结合,天衣无缝.无可挑剔.

邓丽君的歌可以使烦躁的人变得恬静,可以使暴烈的人变得温顺,可以使思想上结疙瘩的人变得畅达,可以使体力疲惫的人得到恢复.美丽动听的歌声,使多少人的精神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然而,有一天有人告诉我,1995年的5月8日,邓丽君因哮喘病逝于泰国清迈.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听她那婉转如莺的歌喉,品她那余味无穷的天籁之音,潸然泪下.邓丽君,你不该死,你怎么能死呢,普通的哮喘病怎么能夺走你宝贵的生命呢！你活着,创造了数百首好听的歌曲,你唱过的歌曲,至今在我们的耳边萦绕！

邓丽君不仅有一幅好嗓子,能唱国语、粤语、闽南语、日语、英语等多语种歌曲,且尊师长、重孝道,为人谦和,注重礼数,是一个聪慧、善良、温顺的女歌手.

邓丽君唱情歌最多,却终生未嫁.有过六次恋爱.每次真情付出却总是无疾而终.邓丽君生前最大愿望就是在北京开一次演唱会,但没有实现.邓丽君,一个凄美而孤独的中国女孩.

落叶

一片落叶知秋意.

秋风起,落叶片片,这秋天就来了.

一年有四季,树木春天发芽,夏天生长,秋天叶儿枯黄了,就飘落在地上,冬季里,叶儿落尽,树枝赤条条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城里人,对空调的依赖已经使得自己对季节的变化变得漠然和迟钝了.人们每天都忙碌着,重复着春夏秋冬,对树木在季节中多姿多彩的感知同样漠然和迟钝了.

机关的院子里长有很多樟树,这樟树树干粗硕而且枝繁叶茂.樟树应该属常青树,一年到头,始终绿意盎然.阳春三月,正是大地泛绿,杨柳吐絮,一抬头满眼绿意,心情特别爽的季节.那一天我独自走在樟树下,感受着香樟树独特的芳香.忽一阵风儿刮过,许多的樟叶儿就飘飘往下落.地面,也早已散落了潇潇一层的樟叶儿.落叶并不枯萎,只是有点泛黄.这么多年了.我居然没有发现这一自然现象.驻足,抬头,伸手牵住较低的一枝,细看,便发现在每片老叶儿的根部,都有一个小花生米大小的、毛茸茸的、鹅的嫩芽,这嫩芽过不了几天就将被和煦的春风催成一片新的绿叶.这嫩芽是新的生命,也是新的希望.

树有千万种,落叶季不同,可我天天与樟树为邻,怎么就不知道它春天落叶的习性呢俯身抓了一把落叶,捡两片放在手上端详,再牵过树枝去寻觅刚刚落叶留下的疤痕,我想起了一首歌,歌名叫《绿叶对根的情意》.

一缕莫名的情绪悄然飘至心头,怅然起来,生出颇多感慨.再看那空中的落叶,它离开了给予它生命的树干和枝,在空中缓缓地、悄然地、恋恋不舍地飘落等

方向问题

方向,指的是东西南北的方位.

北方和南方不一样,平原和山区不一样.北方多为平原,在平原建城,城市多方方正正,马路也南来北往,东西有序.北京、西安、石家庄、郑州.这些北方平原都市从地图上看,街道规划得横平竖直,像棋盘一样.南方多山区、多湖泊、多河流,在山区建城,城市就不那么规矩,多依山傍水,街道也顺了山水的走势而行,弯弯曲曲.在北方的城市问路,当地人会说你先向东走,过两个十字路口再向南云云.在南方的城市问路,当地人会说沿某某路朝前走,过两个十字路口再向右云云.

我的老家那是展展的平原,平原跃马.几百里不见山呀,多旷达呀.从娃娃起,清晨站在家门口,除了阴天雨天,几乎天天都能观一轮红日从东方地平线喷薄而出,又几乎天天都能目睹夕阳西下时半天的晚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过了童年、少年、青年时代,方向感就这样形成了.

19岁那年,一趟军列把我从华中平原拖到了华中腹地、九省通衢的大武汉,之后又被带上轮船,溯江而上,航行了三天三夜.穿山越岭,七拐八弯,这方向感就变得一塌糊涂了.时下调侃某人被弄迷糊了,说他找不着北了.实事求是地说,在长江三峡上岸的时候,我就真的找不着北了.

找不着北了,用老家的话说就是迷方向了.小时候有感觉,迷方向了非常痛苦.太阳从东边升起,总是有个固定的参照物,或者一栋老宅,或者一棵古树,或者一片坟丘,或者一座烧砖瓦的土窑子.可是有一天迷失了方向,那个火球般的太阳不是打东边升起,也不是打西边落下.你确信无疑的西边,可太阳偏偏从那里升起.大脑忽地就愚钝起来,脚底下的大地也不如过去坚实,走路似乎腾云驾雾,睡觉像睡在水面漂泊的小船里,那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这种感觉有一两天就已经很痛苦了,这次打三峡上岸迷失方向之后,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我正确的方向感一直就未能恢复.

后来,部队时有换防,工作常有调动,换了几个城市,也都是南方的山城居多.就拿现在定居的宜昌来说吧,这城市处在长江西陵峡出口的一片地势平缓的地带,典型的依山傍水.依的是东山山系,傍的是长江之水.宜昌是一座“带状”城市,沿江狭长宛如一条丝带,上下算起来足有三十余公里,中心城区也有十余公里.这座城市的主城区座落在长江北岸,按说江南江北,方向应该是很明确的,然而长江却在城区这里转了大弯,从空中看,长江像弯弯的月亮,这长江两岸的方向也就变得扑朔迷离了.站在城市的上游说江南,实际方向是朝西,站在城市的下游说江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江南.城区的马路条条都奇怪,一条直的都找不到.主干道东山大道,蜿蜒在东山脚下,路随山转；沿江大道紧贴长江一路东行,路随水转.这些道路都很难说清楚它是南北走向或东西走向,或许开头是南北走向.继而变成东西走向,后来又成了南北走向.这一点都不奇怪.若在宜昌这样的南方山城走路,当地人是不会用向东向西或向南向北这种语言来表述的.这座美丽的山城又座落在群山环抱之中,早上看不到日出,傍晚观不上日落,加上城市高楼林立,上午九、十点钟了,才发现天空的太阳,自然也就不知它是从哪个方向升起来的了.

三十多年了,我一直迷失着方向,我感觉的东方始终不出太阳,我心目中的西方,却始终不见落日.

(责任编辑　金　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