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学术著式的报告文学集

陆汉洲同志继长篇小说《沙暴》之后又推出长篇报告文学《聚焦中国民工》,这是我市文学创作上的新收获.这部报告文学集将对社会的发展起良好的作用,促使全社会重视民工问题,善待民工,从而加快城乡建设的步伐,加快我国从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现代化电子信息社会发展的进程.同时在写法上也有突破.它不同于我们过去习见的新闻通讯式的报告文学,而是一部关于中国民工研究而成的学术论著式的报告文学集.

我国是农业大国,农村人口占百分之九十.解放前生产力十分低下.因此,中国的问题主要为农业、农村、农民的问题.历史上农民对革命作出了重大贡献,革命时期,在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斗争中,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新四军、八路军、中国人民解放军,绝大多数为穿了军装的农民.由于有了这支力量,取得了一次次的胜利,直至建立新中国.解放之后,农民在土改中获得了土地,可是不久,经过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1955年合作化,1958年大跃进,1966年文化大革命,本来就未富裕的农民,又遭遇“割资本主义尾巴”,使之依然贫困.农村落后,整个国民经济水平低下.如何解决三农问题,成为社会发展的重大课题.直到改革开放之后,党和政府才顺应历史潮流,从实际出发,寻求解决的途径和方法.由于积重难返,积弊难除,三农民问题仍是个老大难问题.2004年1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陈桂棣、春桃著的34万字的《中国农民调查》.此书一出,引起各方面的关注.近年来已就三农问题颁发数个一号文件,目前农村已出现了新面貌.我国社会正处于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快速转型时期.这期间出现了种种新的事物,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加快,党和政府各方面政策作了重大调整,城市和工矿企业迅猛发展,渴求大量青壮年劳动力；农民由于千百年束缚在土地上开始松动,农村也需要劳动力输出.这样,农村劳动力便大量向城市流动,这便形成了汹涌澎湃的民工潮,成为上世纪末期我国社会上一道壮丽的景观.陆汉洲《聚焦中国民工》正是反映了这道景观.

本书称之为“报告文学”,可是它不同于我们通常概念中的报告文学,有别于像江苏1993-2003报告文学获奖的《法与“法”的较量》（周洞淦）、《生命九章》（杨守松）,以及本市蒋琏、张贵驰的《海安老师》,不重在写人物和事件,而是更重于理性.作者是在掌握大量事实的基础上予以分析提炼,在理性罩控下,辅证以人物与事例.是犹如以“中国民工”为课题的一部学术论著.只是以具体事例为论据.因此,可以说本书是以论为纲、以事为目的别具一格的专著.这就使它既不流于纯理论的讲说,又不沦为只有具象而缺乏理论的叙述,而是有理有据,纲目清晰,眉目了然.使人既感到血肉丰满,又觉得骨络分明.其理使人信服,其例令人感动,观点从实际中出,论点统率事例,理论和实际相结合.本书写出了民工杰出的业绩,为现代化建设作出的贡献,也反映了民工所面临的问题.全方位列述了民工的衣食住行性诸方面的民工之怨、之忧、之憾、之劫,以及民工之为、之梦.甚至延及民工之子.概及中国各类、各地的民工,尤其是建筑业方面的民工的生存状态、生活状况.最为可贵的是,本书聚焦政府工程款拖欠问题,分析深入,例证有力,发怒人深省.作者首先列出“惊人的数字”让人震惊.到2001年底,全国累计拖欠工程款2787亿元,比1996年翻了一番还多.2002年底,这一数字又急剧攀升至3366亿元,相当于当年全国建筑业总产值的19.6%.2003年累计拖欠工程款3660亿元.工程款拖欠,直接影响到施工企业和民工的切身利益,处理不好,极易影响建设事业的发展、企业的存活,也极易引发社会问题.作者接着摆出了“拖欠链迷宫”：民工→包工头→分承包商→总承包商→开发商或政府有关部门.政府具有极大的责任.由承包商垫资也是一大问题.作者缘此提出了为拖欠工程款将付出沉重的代价的警示：“政府拖欠的是人民的期望和企盼,失却的是几分民心.”“一个没有诚信的政府,老百姓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作为?”“国无信则衰,业无信则败,人无信则不立.信,中华民族五千年灿烂文明的精华和灵魂.”政府只有在中立信,重塑政府形象,政府必须自觉接受监督.作者列举了“政府拖欠包袱如山”的大量事实和数据,说明这问题的普遍性和严重性.像海南省海口市琼山区某镇政府投资一个只有70万元的小工程,拖欠款竟达42.5万元.如按其还款承诺,竟然要1000年后才能还清；而且,这一承诺能否兑现还很难说.由于政府拖欠,演绎出种种尴尬,引发无穷隐患.政府拖欠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久而久之,便会导致民怨沸腾,影响社会稳定.于是作者向有拖欠工程款问题的政府提出忠告：莫将当作一根橡皮筋；莫将当游戏；莫将霸王条款强加于人；政府要在中践行“三个代表”思想,要为下属单位、开发商带好头.为了攻坚,抓住本质,作者研究了导致政府拖欠的原因,从而对症下药,针锋相对地解决问题.作者极为准确且鲜明地大声疾呼：“政绩工程是祸首”.一些领导干部被一种浮躁之风薰染,患上了“浮躁症”,脱离实际地为个人出政绩、树形象,热衷于搞政绩工程形象工程,往往有许多严重的后遗症.再一个原因,是城市建设欠帐多,超过财力搞建设,结果大量资金没着落,只有拖欠工程款,还不上钱就耍赖皮,玩大爷作风,甚至自恃强权,“死猪不怕烫”,耍无赖,不顾民工死活.作者分析中肯,例证贴切,使人信服.工作虽然中南海作出了英明决策,但仍是一场攻坚战,仍是一条艰难曲折的“路”.作者分析了解决问题的途径,首先政府首长要以三个代表思想为指导,消除浮躁情绪,杜绝空头政绩工程形象工程,城市建设要尊重客观,尊重科学,尊重民意,要量力而行、量体裁衣,防止随意性、盲目性、虚夸病.作者还为治理拖欠工程款顽症开了一帖“药方”.

从上述可见,《聚焦中国民工》不同于一般报告文学,它如同一部关于民工研究的学术论著,论点鲜明,论据贴切,逻辑严密,论证充分,加之语言流畅,叙写自然,因而,它又比一般学术论著更具社会性、现实性、文学性、可读性.陈辽同志作为江苏1993-2003江苏报告文学奖评委,在其发表的《感言》中说：“当前的报告文学还缺少一有大家气度,能振聋发聩、敢于提出有关国家和人民命运大问题的高质量、高水平之作（《江苏作家》2005年第1期）.”陆汉洲的《聚焦中国民工》就是勇敢地、科学地提出了这个关系着国家和人民命运和生活、生存的大问题的高质量、高水平之作,这正好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

中国民工是个关系国计民生的大课题,今后一段历史时期民工群体还会存在.但随着农民的逐步变富,城市劳务文化、科技水平逐步提高,民工群体素质也随之逐步变化,又会出现新的问题,经过党和政府的不断努力,各种法规、政策的完善和实施,日后拖欠工程款不应该仍成为焦点.我们坚信陆汉洲在写《聚焦中国民工》的基础上,研究新情况,探讨新问题,肯定会生产出新篇章.而且就陆汉洲熟稔民工情况,尤其以启东、南通为基点的全国建筑业的情况,凭他的理性思维、思辩能力,也可能写出一部《中国民工研究》或《中国民工史》.

（作者系南通大学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资深文艺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