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中保罗.D的心理

点赞:5098 浏览:18303 近期更新时间:2024-03-01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摘 要 托尼莫里森是是当代美国著名的黑人作家之一.《宠儿》作为托尼莫里森代表作之一,深受文学批评家们瞩目.本文应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分析了《宠儿》中重要人物保罗D的心理历程,阐述了他在蓝石路124号经历了本我的实现、自我的迷失后,自我回归的过程.保罗D自我的回归预示着黑人开始正视自己的种族史.

关 键 词 :保罗D心路历程 迷失 回归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当代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是一位个性女作家,她的作品很多,都收到读者很好的反馈.1993年她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成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非洲裔美国女作家.女作家艾丽丝沃克赞美她:

“没有人比托尼莫里森写得更美,她始终不懈地探索非洲裔美国人的复杂性、恐惧和生活中的爱.无理的批评没有阻止她,过分的赞美也没有使她跌倒,她是配得上这一荣誉的作家.”

《宠儿》是在1987年完成的,是莫里森的第五部作品.莫里森曾经说过:

“我本以为这将会是我所有小说中最不为人问津的书,因为这部小说写的事情,小说人物不愿回忆,我不愿回忆,黑人不愿回忆,白人不愿回忆.我是说,这是全民记忆缺失症.”

然而《宠儿》的出版却在读者群和评论界引起极大反响,他们被这部叙述手法独特,内容深沉,魔幻般的小说所深深打动.《宠儿》在获美国书评界奖提名后,又获普利策奖.发表至今20多年来,仍为读者所津津乐道.

莫里森出身于南方阿拉巴马州的穷苦的黑人家庭.家庭的遭遇和有关黑人遭受歧视压迫的代代相传的历史故事给她童年的心灵与成年后的文学创作以极大的影响.她的艺术视角总是投向黑人的生活与文化,特别是黑人妇女的生活与心灵.基于这个原因,托尼莫里森的作品大多是女性主义作品,描写的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黑人妇女的生活.

虽然莫里森的多数作品中都对男性角色着墨较少,但很多男性角色却在她的作品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宠儿》一书中的保罗D就是这样一个角色.这一角色贯穿作品始终,是作者在小说中设置的中心人物之一.他的行为、与故事中人物的关系,以及他心理的变化贯穿整部作品,因此,对保罗D的心理历程的分析对进一步理解《宠儿》的主题至关重要.笔者将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分析保罗D的行为,揭示保罗D的心理变化.

一、初到124号――本我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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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石路124号尘封了18年的记忆随着保罗D的出现被揭开了.保罗D,这个“女人见了他就想流泪,向他述说胸口和膝头的创伤”的男人的到来,使封沉在记忆深处的对于“甜蜜之家”的回忆被一层一层地掀揭开来:贝比奶奶、保罗诸兄弟、希克索、黑尔、波动的玉米穗等.这所有人物和场景的复苏,再现了废奴运动前黑人奴隶的悲惨生活和他们所遭受的非人待遇.这里蕴含着黑人的血和泪,这是一部黑人、白人都不愿回顾的历史,如果不是保罗D的出现,蓝石路124号的居住者永远也不会诉说这部历史.


保罗D也不愿诉说这部黑人的血泪史.但历史是无法磨灭的,它总是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使人们在生活中看到它不可磨灭的影子.饱受牢狱之灾和长期颠沛流离生活之苦的保罗D在开启124号房门后,找到了自己的栖息地.看到塞丝,保罗D业已麻木的感情神经复活了.早在塞丝初到“甜蜜之家”之时,她就成为“甜蜜之家”五个男子汉瞩目的对象,包括保罗D.塞丝最后选择了黑尔,其他几个男子汉对她的爱慕之情被掩藏起来,然而保罗D对她的感情却一往情深.几年后,塞丝由于认识到了“甜蜜之家”并不甜蜜的本质,并不堪“学校老师”的迫害逃离后,保罗D也因无妄的牢狱之灾与塞丝长期分离,释放后一直流浪,无法安定下来.保罗D长期受压抑的自我在与塞丝重逢后自然流露.为了留下与塞丝过上平静的生活,他赶走了124号长期纠缠不去的鬼魂.

根据弗洛伊德的三层人格结构理论,本我是一个原始的、与生俱来的、无意识的结构,主要由性的冲动构成,遵循的是“快乐原则”.自我是社会的产物,是本我与外部世界、和满足之间的居中间者.自我的功能是在超我的指导下控制本我,促进人格的协调发展.自我遵循的是“现实原则”.人的行为受本我的驱使,同时又受制于自我.与塞丝的相遇,令保罗D压抑的本我亟欲得到满足,在力比多的驱使下,他粗鲁地赶走了鬼魂,当晚与塞丝结合.力比多得到释放的保罗D,本我得到极大的满足.然而,第二天早上,过后的保罗D回到现实世界,自我取代了本我:看到躺在身边的塞丝“在一起一伏,觉得不舒服”.“那两个松弛的、又扁又圆的东西他绝对不需要,尽管在楼下他那样捧着它们,仿佛它们是他最珍贵的部分.还有他在厨房里好像淘金者扒拉矿砂那样探查的锻铁迷宫,实际上是一堆令人作呕的伤疤.不像她说的,是棵什么树.”塞丝的身体失去了想象的光泽,也不再如他渴望中的美丽.

在“甜蜜之家”见到塞丝之后的二十五年的渴望终于得到满足,保罗D的本我和自我都得到极大的满足,他自此在124号住了下来.

二、逃离124号――自我的迷失

124号本应在保罗D的进驻,鬼魂被赶走后恢复平静.然而随着故事的展开,18年前的历史完全被揭开.在保罗D和塞丝的看似闲聊的谈话中,废奴运动前黑人的悲惨生活被回忆起来.塞丝被“学校老师”和他的两个侄子当作研究对象用尺子来测量,还要分析她作为人的属性和作为动物的属性,更有甚者,他们还偷走了她的奶――这是在恶劣悲惨的处境中塞丝所能留给女儿的唯一可以表达爱的物质,也是她唯一的希望,然而这唯一的希望也被白人剥夺.保罗D曾经被无情地套上马嚼子.虽然缺乏对所经历的生活的明确判定,他清楚地知道,黑人作为人的权利始终被白人们压制到最低限度.这一痛苦一直折磨着他,使他无法面对自己.因此,他选择了逃避,想把经历过的苦难锁进他胸前的烟草罐里,希望随着岁月的流逝,他能把那混合着各种气味的生活渐渐遗忘.然而所有的记忆随着124号秘密的揭开回到他的眼前,他不得不面对“封存”在烟草罐中的记忆.

与此同时,宠儿的出现令保罗D感到难以应付.自宠儿在124号出现后,保罗D就被宠儿的光芒所吸引,但受自我约束的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宠儿光彩照人,可保罗D不喜欢.”然而本我的却使他时刻注意着宠儿.“她的光芒如此逼人,他奇怪塞丝和丹芙怎么看不见.”受自我的约束,他努力压制着本我对宠儿的渴望.他不得不开始早上醒来与塞丝,这样他下楼看见宠儿时,“他的头脑会是清晰的”.同时,保罗D也感受到了宠儿对塞丝不知餍足的母爱需求,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他和塞丝的关系.在本我与自我的矛盾中,保罗D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所笼罩着.弗洛伊德认为:

“自我是焦虑的栖息地.由于受到来自外部现实世界,本我的本能冲动以及超我的严密监督三方面的冲击,自我通常以焦虑的形式发泄出来.”

保罗D虽然每天仍与塞丝,但却无法睡在塞丝的卧房里.他先是改为睡在厨房的椅子上,后来又睡到贝比萨格斯的屋中,最后,这种焦躁的情绪使他无法忍受,他选择了睡到了外面的冷藏室里.即便是这样,他受力比多驱使的本我仍然无法抵挡宠儿直接的引诱,最后和她发生了关系.本我得到极大满足的他在自我的制约下,心存内疚,内心经过痛苦的挣扎后,想要向塞丝坦白一切,但最终却没能说出口.

当斯坦普不经意向他透露了塞丝18年前“杀婴”的事实时,极度震惊的保罗D意识到宠儿即是塞丝借尸还魂的女儿,自我与产生矛盾,超我自然崩塌.保罗D在自我、本我、超我的不断斗争中痛苦煎熬,最后无法忍受下去,他选择了逃避,当天就搬离了124号.这时的保罗D仍然无法正视自己的过去和错误,将这一切归咎于塞丝杀婴事件,他质问塞丝“你长了两只脚,塞丝,不是四只”.看似他因为无法忍受塞丝的不人道行为,实则是因为他仍然无法面对过去受到的非人的待遇,无法面对这一事实,因此他逃离了124号.

保罗D对自己种族历史的逃避,极具代表性.废奴运动后,黑人在法律上获得了自由,然而之前的非人生活所造成的心理伤痕,以及根深蒂固的传统意识对他们的影响和迫害也不可小视.塞丝这样一个很早就意识到奴隶制的根本罪恶的先驱者,都不愿回忆这段历史,遑论其他废奴运动的懵懂受益者.美国黑人无法正视自己的民族史,这具有极大的普遍性.

三、重回124号――自我的回归

自我是人与客观现实之间相互作用的结果,是比本我更高级的心理过程.自我出自本我,超我又出自自我,它们在人的一生中相互依托,又相互矛盾.只有当三者处于平衡时,个性才能正常发展,人才能处于平和的状态.

选择了逃避的保罗D与斯坦普聊天时得知了塞丝杀婴的真相,同时认识到自己想要逃离不只是因为塞丝的过于疯狂浓烈的爱,而且是由于自己与宠儿私通背叛塞丝的负疚感,得知宠儿可能只是母鹿溪边被一个白人锁在房子里的姑娘.摆脱了罪名带来的自责,他的内心的挣扎减轻了很多.本已迷失的自我开始恢复,他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经过认真的思考,保罗D已经完全克服了在“甜蜜之家”被套上轭具的耻辱所带来的后果,重获自我的过程痛苦而艰难,保罗D离弃塞丝并不是两人感情的结束,而是他摆脱屈辱的过去走向新生的开始.经过深思,认识到自己对塞丝的渴望并不是完全处于性欲的需要,而是出于真爱.性欲因为有爱而获得了尊严.在斯坦普等人的帮助下,出走之后的保罗D经过痛苦的反思,终于舍弃了先前不完整的、畸形的自我,实现了一个完整真实、背负沉重历史的自我的回归.这个自我最终引导保罗D回到塞丝身边,重拾作为经历了相同历史的受害者和作为同胞对塞丝的理解.“你自己才是最宝贵的,塞丝.你才是呢.”

经历了艰苦生活磨砺的保罗D开始选择正视历史.他看到了历史在塞丝以及“甜蜜之家”所有黑人的身上所刻下的累累伤痕,他也看到了黑人在与历史抗争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勇气和不屈的精神.

这“不是一个可以继续的故事”,也“不是一个可以重复的故事”.

保罗D在经历了自我、本我、超我的斗争后终于使三者达到平衡状态,重新构建新的自我.在这个过程中,保罗D逐渐了解了塞丝对自由的渴望:

“到一个你想爱什么就爱什么的地方――无须得到批准――总而言之,那就是自由.”

他也想与她一起为这自由而努力.经过了复杂的心理历程后,他想把自己的故事同她的放在一起.他勇敢地对塞丝说:

“我和你,我们拥有的昨天比谁都多.我们需要一种明天.”

塞丝和保罗D是美国野蛮的奴隶制度锁链联结在一起的两只苦瓜.在最初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各自念念不忘自己所经历过的苦难,但没有人肯开口讲述这些事情,他们不想谈论,他们不曾记得,他们不愿提及.因为他们害怕.对奴隶制度及对黑人奴隶长久以来所受非人待遇的恐惧,使他们不愿谈论过往.124号的生活,使保罗D认识到逃避无法消除这种恐惧,只有学会面对,才能够真正地从奴隶制度的阴霾中摆脱出来.

保罗D是美国废奴运动后男性黑人的代表,他的成长和自我的回归意味着男性黑人与女性黑人一样,背负沉重的黑人历史,同时他还强烈地意识到他们必须从过去沉重的历史中走出来,走向新的充满希望的生活,走向他们所需要的明天.

参考文献:

[1] 田亚曼:《母爱与成长》,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版.

[2]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文良文化译:《本能的冲动与成功》,华文出版社,2004年版.

[3] 托尼莫里森,潘岳、雷格译:《宠儿》,南海出版公司,2006年版.

[4] 毛信德:《美国黑人文学的巨星――托尼莫里森小说创作论》,浙江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5] 朱刚:《20世纪西方文艺批评理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作者简介:

娄德欣,女,1978―,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东北农业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工作单位:牡丹江师范学院.

李晓岚,女,1963―,辽宁省法库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西方文论及英美文学,工作单位:东北农业大学人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