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林先生课堂学习笔记Ⅱ

9月1日

明天开始上（习作）课,由王临乙教我们.他对大家谈了一点,是关于教学计划的事,后来谈到速写课的问题.

王先生的意见：速写要画,但速写画多了,也能画“油”了,有时能越画似乎越觉得欠规律,因而就把东西画得老是那么一套,看起来也正确,但容易失去精神,而且对雕塑来说这毕竟还是“浮”的,要是把速写画“油”了,在做雕塑时就只能偏重于大体而失去具体塑造上的完整.

他后来又谈到运动规律的问题：并非一个人,一站在那里就能得出其运动之规律,若从模特身上得其运动规律,需要研究构成某一运动之各个部分（指人体中之各部）之间的连接的规律,清楚了这一点,才能了解整个运动之规律.

9月3日

关于浮雕：

王先生今天说,（开始习作时）我要注意浮雕的第一步,即怎么计划处理自己的作业（指浮雕的层次和压缩问题）,他的意见是根据不同要求（意图）开始第一步,要把层次空下来,然后再研究运动和细部的表现手法.

我的浮雕习作从左侧面看是陷进去了.第一回他让我往①处加泥.第二回他让我往③处加泥,并说要注意①②和③④的方向关系,（即与底面之关系）注意侧面看的效果,他说这里是一个大面.并要注意①③的前后关系.（图1）

最后他指出：如果我把①加了泥,那么相应的⑤也要再加高,此外他还让我把⑥压回去些,最后在下课前整体检查,（目前习作感觉）比刚开始稍有好转,但未彻底解决基本层次的问题,也就是（浮雕整体效果）既不陷下去也不跑出来.王先生昨天曾说：“好的浮雕就是墙”.

王先生说要保持住上图中a、b、c三个面的层次关系.

9月18日

这些天来心里为浮雕（习作）所苦,我自己一直以为不会做大体,以为在浮雕上不会安排“部位”,其实先生说我观察不到位,需要的是细部的刻画,他指出我做的浮雕有以下几点问题：（图2）

1.大面有了,但无中间面.

2.面与面联系不起来.

3.没有圆的关系——既要有圆的感觉又要保持大的方向面,如圆a和b是不同的两个方向,但还要做得圆起来.大腿体形虽是圆的但两个大面要交代清楚.

4.所以我的素描上的转折线是不准和不说明问题的.

综上几点,今后我要耐心地研究细部的起伏.

王先生的意见：他强调做东西要能转过去,即圆,但又要有面,关键在于（形体）能转过去和在哪儿开始转.

9月25日

王先生今天到教室只说了3点意见,没有看大家的东西,下次来要看：重心、比例、运动,这是他提出的,可见这是习作基本要求,在做人体时第一步,务要把这3点解决.

9月29日

王先生的意见：昨天王先生指出,我的雕塑做得不自然,（他是指动感而言）我也看得出是僵硬了些,怎么才能使各个关节需要松弛的地方做到松弛呢?王先生说要改动下面的几个地方：（图3）

1.他说把手臂往外可能好些,它会影响身躯的运动,因而也会影响骨盆的扭动.

2.脚的方向再向外腾就要改变（动态）,小腿应有适当的弯曲.

10月9日

昨天去故宫看了“敦煌的艺术展览”,回来后决心从下个单元起,要彻底走中国艺术的创作之路,不能光是老老实实的做东西了,应该有所探求,要探求的就应该是固有艺术的某些表现手法等

10月13日

今天钱绍武来班里,谈到几个问题,他提到：①总的看是形的问题,而对于形,一个是对解剖知识的深入了解；另一个是观察方法,这两者具备才能决定形的正确与否.关于观察方法,他说道,要把对象看成是体积的而不是平（面）的,那么（泥塑）面对自己的最近处,（高点）确定之后,其余的体积则是要往后推去,这些（低点）不能处理在一个高度上等

11月3日

曾竹韶先生的看法：在检测期曾竹韶先生曾提到习作上的几个问题.他说：第一,习作是要做得稳重.第二,要动作自然.第三,要给人以整体的感觉.在谈到整体感时,他例举了古希腊持矛者为例,他还讲,肩部的大面与手臂面的联系一直到臀部都有其连贯的意趣,这样处理的方法就会给人以整体感觉.（图4）

曾先生谈关于雕塑的“形”和“神”：通过“形”来传达“神”（造型艺术必用形来传情达意）.对“形”来说,形的外部特征是艺术家寻求的主要思考方面.作法：第一步,大体形；第二步,在大体形上（根据特征）做体、面、线等雕刻艺术的处理,组织大面与小面（通过转折面）的严谨处理等（略）

王先生的意见：王先生对我的习作意见是：尚能按一般方法进行工作,即分出大面,然后对准一面分出小面,依次每转到一面就再分出小面,这样塑就比范文龙的一气转出来的方法稳妥一些,这种塑造方法适用于初学者.

11月4日

王先生的意见：王先生对我这次的衣纹习作尚属满意.在他看来,像现在这样的做法是属于一般做法,学生时期这样做还是很好的,不过,他说到要注意衣纹的质感.另外要分清主次,他说我把胸部上的衣纹处理得强了些,而应该加强的是由下到上、由前到后的大线条,以及由肩部垂下的直线条,这样就构成了有节奏的反复.他还说要做出衣纹的连续感,不能断,不能转不过去（这是指从剖面看而言）,这就是连续,反之,线条之间就没有联系了.（图5）

关于构图,他还说我的构图太跳了（指形而言）,把形体表面压平一点就会显得饱满了.

11月5日

王先生今天提的意见：

对于我的衣纹习作王先生指出：①注意体积但不能忽视比例,（说我的头部作大了）.②要注意到贴近人体的衣纹如果处理不好,就容易在这些地方感觉不到有空间感.③做东西,（不论人体还是衣纹）形体之间每个部分都是穿插起来的,而不是贴在一起的.④做东西要有大平面,但这还不够,这样还不能做到饱满,只有在大平面上,形体哪怕有一点点的弓,那么就既不失大平面而又做到了饱满.他说现在的3年,手脚等局部作的都很真实具体,但总的不够,——意思就是说我的东西虽有总的大体感,但局部做的都不具体也不细致,这一点今后要多注意练习.（图6）

11月16日

滑田友先生关于临摹的意见：吴纯斌说：“滑先生很主张临摹,而且主张临摹古希腊的（作品）.因为自己做模特习作,只能达到自己现有水平,而临摹则要求自己去追求更高的水平.”

11月19日

王先生关于临摹的意见：王先生说我现在对雕塑面的认识还是有些提高,但不能再深入下去,所以说最好是临一临多纳泰罗的作品或者是（体面）很清楚明确的罗马头像.

11月26日

王先生昨天谈到我的习作,指出上身和下身有些错开,上身偏到一边去了,本来应该是（图7左）,可是我做成了（图7右）,随后他说,中国人看东西常常是反复观察,然后再去做,这在国画家那里显得特别明显.他说我察观得不仔细,之所以不仔细是跟我对于生活的处事态度相一致的,这一点是致命伤.至此,我自认为做大体对我来说是没问题的,可是经王先生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的作业在动态上还有不少问题.他要求我最好是少做多看,此意见和范文龙对我的意见是相同的.今后我要特别注意这一点,其实我的问题就是“好读书但不求甚解.”

12月1日

前天王先生说我的习作要往细部刻画,此外,当他看到雕塑背部时说要把肩胛处理好,他还指着模特正面两肩头和手臂的关系时说,从胸肋开始一直要联系到手来观察塑造.（图8）

王先生对托姆斯基（苏联专家）所作头像的意见：王先生认为托姆斯基的头像做得很好,这在于他能把面部上各个部位的刻画统一起来.王先生特别指出（托姆斯基的头像）在眼、嘴、腮部肌肉、鼻、眉头等的刻画都说明了特定的问题并且表情一致.

12月3日

王先生的意见：王先生说我的习作看上去只有一个大体,面的处理也差不多,体积也差不多,但就是缺少素描功夫.我当时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我的作业上看不见具体的、肯定的东西,之后他要了我过去的素描看了一下,看后说还可以,但他指到一个背部却说：“你看,这里光有黑白颜色但却看不清肩胛是个什么样子.”由此可见,他说我在泥塑上缺乏素描（功夫）是怎么回事了.乔金鼎在课后却问我：“先生指的素描问题是不是在泥塑上的灰调子?是不是指中间面的问题?我看这也算是个问题,这一点在我身上也存在.”但我知道王先生指的不是这一点.正如谷士斌说的,素描问题就是动作、比例、运动、形体、局部等一切准确的写照.我同意这一点.

另外,今天和陈代弘谈到一点,给我启发不小.他的情况是这样：最初他的习作总是成绩优秀,据他自己说他是注意表面效果,这是他要追求的.但有些人,习作成绩分数差,做得也不像,但是他们确实在研究问题,他们并不管先生给他们打多少分,因此4年下来,倒实实在在学到了些雕塑基础知识和本领.而他自己则满足于先生所给的好分数,却没有注意塑造基础,所以现在一到做大人体便问题百出.这就使我想到,以前有人说闫玉敏做习作时有一种严格精神,那就是不管表面效果,不对就改,哪怕习作不完整,但通过作业能学到点真本事.这些人是对的,但遗憾的是,我已经没有时间来这样做了,怎么办?这学期还有一个女人体,下学期一个大头像和一个大人体.我看下学期的事暂且不考虑吧,下周就是女人体,该如何办呢?

女人体习作的初步计划：首先要把架子搭好,然后加上泥,连泥带架子一起作动态,然后在准确的动态上附着体积,把方和圆他们之间的关系找对再说.

12月5日

王先生最初说我在雕塑体面的掌握上是稳定下来了,但是缺素描功夫,而今天他又要我不用再考虑大面了,他认为我在用素描来做东西.可是我自己倒认为这次作业虽然失败了,但是对形体却有了些认识,特别是两条腿的处理.我觉得这次我对一些形体是有了些认识,因此,我想在下个作业中作一次试验,来一次“革命”,我计划先在架上做出独立的动态,然后在动态上把体形做出并穿插起来,在做体积间互相穿插中,注意大的方向和大的体形.

12月16日

在习作开始之前,我要进行工作并要作出详细的计划.17日～19日（共3天）,架子、加泥、动态,先把泥上满铁丝架,然后用泥条加上去,加在构成基本动态的主要高点上.在19日要作到用上述工作法雕出体积的基本饱满.21日要在上述基础上先找线的主要方向,（解决动态的问题）.22日要做主要（大的）部位的体形,先作胸和盆骨,同时找准大方向.23日～25日,按22日的方法做头,四肢的体形,并与胸和盆骨的方向关系.26日要整理大形和几个关键定位.28日～31日,进入细节艺术表现,这一点在这次作业上要做到简单和方中带圆（即“满”）.检测如新年之后还剩几天上课的话,那就再做些整理即可了.

12月23日

做东西的方法——面和线.

王先生认为滑先生作的（图9①）是用面的方法做的,而（图9②）则是用回旋的线的方法做的.王先生认为用面的方法做的（雕塑）体积感强,整体.我现在觉得用线转着做的（雕塑）更近似于中国唐代的东西,如陶俑等,而用面的方法做的东西则接近于中国的大型石刻雕塑,如北魏时期的较大的佛像等的手法.我现在要综合其二者,在大的方向上要有大面整体的感觉,如滑先生第一个小人体,在具体部位上要有圆转的、回旋的效果,这样更能使作品形体显得饱满,如滑先生的第二个小人体.

此外王先生认为我还是在塑造中忽视了整体效果,即大体还是差的.

12月28日

昨天于津源来到我们教室谈到几点问题,颇值得注意：动态的表情是在每个局部中体现出来的.因此,关键性的局部塑造时要特别抓紧.（图10）

①要有向上的感觉.②要有坠下来的感觉.

③紧张向后挺的.④向前来的.

⑤活动转变的.⑥歪的.⑦紧张的.

以上几点刚好是动态的关键,要生动地做出表情.此外,在他看来每个大部位的体积要做准,如胸腔、盆骨等,但连接这二者的腰部的形体可以用虚的手法处理,而前两者需以实对待.所以他认为,凡是突出骨骼的地方要加强、强调.这一点和王先生的意见是一致的.

此外,我又看了些画册,发现我还是不能做到体积的穿插,如盆骨部分应是（图11①）、腿腕应是（11②）、肩头应是（图11③）、膝部应是（图11④）.（略）

关于王临乙指导的胸像习作的部分内容：等另外他说面部形象塑造还可以,（可是这一点刚好是我觉得不行的,因为在他走后我大改了一番,等明天看他来说什么——我的改法是用范文龙式的做法,双手一齐上去抹了一通,大概10分钟的功夫就全部改变了原来的面目.

★最后王先生认为我这次头像习作感觉尚可.（图12）但我觉得做得不足的是额头,体积处理不够好,上颌骨部位和四周联系的也不理想.王先生主要还是说头像的表情尚统一.可是王先生在前天却说我两天前的动态尚好,也就是说,到昨天为止,在动态上是愈做愈坏了.当然,在他说过之后我又改了一下,连同头部的改动一起来看,显然与之前又有所不同了.等下一次先生来看再说什么吧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