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乙城市的艺术文脉

丁乙说,如果没有艺术长沙,他也许不会来这座中部小城.在他的印象中长沙属于马王堆的氤氲之气、属于橘子洲头的文字激扬.2013年春,为了查看场地,丁乙生平第一次来到长沙,在和历史对谈中,他也感受到一座城与当代艺术的文脉相承.

当代中国艺术发展的国际进程中,丁乙一直走在潮头.首先是1990年代席卷全球当代艺术殿堂的“中国热”；其次是2000年代出现的国际品牌的“中国热”.前者是中国当代艺术走向世界,后者是国际品牌进入中国.

创作 谋定而后动

丁乙的绘画符号是简单的,两条线交叉,然后以不同的颜色填充这个符号.按照不同的组合和变化,以四方连续的方式构成了整个画面.所有的作品都单纯的用“十示”加年代和编号命名.这个过度的极简主义者,连名字都要改为比划最少,原名丁荣改为了“丁乙”,仅仅三划.

1988年,丁乙创作了第一幅《十示》,画面被红、黄、蓝三原色分割成三条,从印刷行当挪用来的“十”则以黑色及其精准地分布在画布上.那是中国艺术新浪潮时期,每个艺术家都想尽可能用西方现代艺术的思维表达自我的情绪和想法.当老师和朋友对他的“画格子布”感到不解甚至有些愤怒的时候,丁乙觉得“我成功了”.

有人说,丁乙是那种智慧型的艺术家,喜欢谋定而后动.在无数艺术家都避而远之的抽象艺术领域才能够得以一举成名,也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界最早走向国际舞台的抽象画家.1990年代的中国,艺术界弥漫着浓重的政治波普的气息,而抽象艺术市场尚属空白.艺术圈则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1996年,刚刚在上海落脚的劳伦斯骑着自行车在弄堂街巷到处拜访艺术家时,来到了丁乙的画室.坐了一下午以后.在他那位于酒店走廊的画廊里推出的第一个个展,就是丁乙“十五·红色”.而拍卖场上的丁乙成熟则显得要晚很多,2007年在北京保利拍卖以112万成交的《十示》是他第一件破百万的作品,3年后,在2011年春拍的香港苏富比尤伦斯专场中,其参加过“后89”大展的1990年作《十示》则拍出1,746万港元的个人纪录.

经过25年的发展,我们让丁乙再回头再那一组组十字,他说：“实际上原来的十字是带有某种回避,某种现实的要回到的纯粹抽象.而到今天这个十字完全可以变成一种无关紧要的内容的了,实际上我觉得今天的十字更像是一种画法,或者是一种看待世界的角度和视野.”

合作 品牌的中国攻略

作为上海M50艺术区最早的房客,距离丁乙工作室不足20米的位置,就是香格纳画廊.国外的家经常慕名而至.2006年冬天,爱马仕全球总监被画廊里巨幅的“米”字吸引.不到一周,爱玛仕上海地区的负责人就找到了丁乙,请他为爱马仕设计几款丝巾.最开始丁乙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次有很大价值的合作,他甚至说“如果要我做出妥协去迎合任何一个品牌,我绝不会考虑.”不过,当爱马仕位于巴黎的总部完全呈现在丁乙面前：精致的工艺、流程、门店、工作室、博物馆,甚至和品牌历史相关的马术在他面前上演时,丁乙感受到了顶级时尚品牌的与自己作品气息的相通之处.签约前,爱马仕的设计总监在纸上画了一个88.5×88.5cm的方块,这是丝巾的尺寸.在方块的中心,他写下了大大的“Freedom”（自由）.

在这次创作中,丁乙可以做到不受限.于是在2007年北京、上海举办的爱马仕70周年的回顾性展览中,丁乙前后推出了12种颜色,是迄今为止爱马仕色彩数量最多、颜色数量最丰富的一款.而从最开始发售到绝版,也上涨了几倍.

回顾中外美术史,艺术的发展离不开艺术资助人,从古代的贵族、王室、教会到现代社会的政府,艺术资助人的角色一直在演变.只不过在今天,是品牌首先意识到了与当代艺术互动的重要性.第一个为世界顶级品牌爱马仕设计产品的中国设计师丁乙后来还同其他男装品牌、芝华士酒品牌合作过.已经成为时尚界的宠儿,丁乙也非常认同这种合作：“他们已经意识到,品牌在中国内地的推广,需要中国当代艺术家来扩展品牌的界限与号召力.那是——借脑：首先听品牌讲故事,而当代艺术家的介入可以丰富这个故事的脉络.”

对城市化的中立

有着1,000万的拍卖成交记录,有人说丁乙是上海在世最贵的画家.对此他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认为当代艺术中始终坚守这两样东西：一种属于地域一种属于时代,彼此交替,也可以作为独特的识别.

1998年上海双年展的时候,有一位来自加拿大温哥华的艺术批评家的话,对丁乙产生了很大的触动.批评家发问,当时的上海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巴黎文化繁荣有没有可比性,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艺术家还在画内心,对城市的变化没有感触?

于是丁乙从那时转向“荧光系列”,转入对城市的描述,开始是对城市化的欢呼,后来是中立.在深刻的关注里,他愈发感觉到真正的繁荣是表象的,跟市民生活没关系,给外人看的.于是开始反思：这种表象长久不长久,可靠不可靠.

包括这次艺术长沙,因为要看场地丁乙才第一次来到这里.土生土长的上海人第一次吃到了正宗的湘菜,曾经这座城市发生过风起云涌的变化,出现过很多伟大的人物,让他联想到青春和成长.而马王堆汉墓悠久的历史又不由得用文化将这个城市的文脉贯穿起来.徘徊在展览场地在气息浓重的长沙市博物馆、几十米外的杨开慧故居,又让他不由得有种穿越之感. 出于这些考虑,丁乙特意为这次艺术长沙完成了8件小的有互相关联的作品.

个人的艺术公共化很难

谈到艺术的公共化问题并不是很新鲜,尤其在当下中国,艺术和政治、权利总是有那多的爱恨纠葛.怎么能通过艺术公共化的行为,成为这个社会真正亟需的一种正能量,却是值得人思考的.

目前丁乙在复旦大学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教授公共艺术,谈到这个话题他也显得有些沉重.他说尽管当代艺术的公共化很难,实际上也有很多雕塑展览,常常在户外,行使着一些美育职能.各种公立、民营美术馆也是与市民连接的途径.

问及他个人想做哪些努力,丁乙坦然,“这不是艺术家个人可以做的.当然我在公共艺术这个专业里面,比如说我的作品作25年前,公众量非常小,今天传播的相对较广,普通观众的介入会越来越多.这实际上与时代的变迁,和整个的社会的背景有关系的.25年间,艺术从一个内部交流演变成画廊、美术馆、艺术中心、各种级别展览的合力,这种变迁本身对观众就是有触动有引导的,它会让更多的人关注文化,关心历史.”

此前丁乙和艺术长沙的创办人谭国斌并没有太深的交往,不过这次合作.两人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他觉得谭国斌通过自己理想的努力来引导、来嫁接当代艺术的.让正在中国发生的艺术和长沙进行连接.长沙的当代艺术并没有很活跃.但是谭国斌的行为,给很多的艺术家都带来了一种和长沙连接的契机,给长沙的很多术家或市民实现了某种和外面的艺术家的一种理想.

艺术,给予丁乙一种看待世界的角度；同国际品牌的合作,则扩展了他创作的界限.通过艺术长沙,丁乙释放一个艺术家的责任感,也许还会给一个城市带来崭新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