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黑龙江地区国画艺术的地域性

摘 要 当代黑龙江地区的国画艺术以多元化的风格特征构建了鲜明的地域特色,画家们以各自的审美理想感悟着由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构成的生命世界,运用独特的艺术形式和语言表现着自然与社会,并致力于创造反映本土文化精神的美学体系和视觉艺术样式.

关 键 词 ：黑龙江地区 国画艺术 地域性 表现题材 风格

中图分类号：J20 文献标识码：A

人类文化艺术的发展往往是以地域性文化传统为背景的.由于创作主体所处的地域不同,导致对自然环境、人文环境和艺术的感受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因此,某一地域总会有一个大的艺术风格统辖着其他个别的艺术风格.就黑龙江地区的绘画艺术而言,虽然在绘画史上并没有形成完整的绘画体系,但在建国以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北大荒板块的黑土地文化迅速崛起,并形成了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艺术传统.在当代黑龙江地区的国画艺术发展中,这种传统被发扬,并彰显出区域性文化的特色.上世纪80年代初以来,一批以塞北自然景观和生活风情为题材、以塞北地域性审美心理为基础的中青年画家,不断地探索中国画的塞北风格,并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就,为黑龙江地区中国画艺术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一 山水画的地域性

当代黑龙江地区的山水画突出反映了这一地区中国画的地域性特征.20世纪80年代是黑龙江地区山水画崛起的重要时期,于志学创建的“冰雪画派”,卢禹舜的新思维绘画体系,以及作为画家群体的“关东画友会”都产生于这一时期.

于志学对雪景画的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他突破传统水墨媒材的运用方法,以黑白相生的水墨形态表现塞北冰雪世界.于志学将东北地区特有的冰雪冬景进行了理性的处理,使其转化为透出崭新美感境界的绘画语言,同时,内部又含有大量历史文化的积淀与传统美学的静谧、淡远与和谐.他以卓尔不群的画面、特立独行的语言营造出了孤寂、壮美的境界,饱含着北方人固有的豪爽、豁达,表现出北国冰雪伟大的生命意识,形成了一种以“冷逸之美”为审美内核的山水画新样式,凸显了当代北国山水画的地域性特征,同时又显现出当代中国山水画的革新面貌.

卢禹舜于20世纪80年代创造的新思维绘画体系在当代山水画坛上独树一帜.与生俱来的天分和孜孜以求的探索,使其成就斐然.创作于20世纪90年代初的《神静八荒》系列是卢禹舜新思维北方山水画的扛鼎之作.从这一时期的山水画可以看出,卢禹舜致力于描绘黑土地舒缓的平原景色,但他并没有局限于描绘表面上的东北自然风光特点,而是借助于描绘这些自然风光来表达、融合画家自身人文理想的博大的东北自然精神,而且,在之后的创作中始终追慕这种和谐的人与自然的关系.

由关玉良、富中奇等画家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成立的“关东画友会”,表现出黑龙江地区山水画家的集结意识.这些画家的山水画有的借鉴北大荒版画的装饰元素,有的借助墨色的黑白对比来表现大自然的神秘,虽然在风格上并不统一,但都凸显着鲜明的东北地域特征.

此外,杨士明、白靖夫等画家的山水画也着意于刻画北方山水的风貌,以此来表达塞北的山水精神.近年来,张充吕、李岗等黑龙江地区的画家也致力于传统山水画的革新与本土表现语言的创造,且成果显著.由于这一地区画家群体的集结意识,使得更多的黑龙江山水画家致力于创造本土文化精神的美学体系和视觉艺术样式,以独特的艺术语言诠释着各自的审美理想.

二 人物画的地域性

当代黑龙江地区的人物画在其发展的进程中也表现出明显的地域性风貌,并形成了庞大的画家阵容,其中最为突出的代表画家有侯国良、张冠哲、吴团良、纪连彬、曹香滨、宫建华等人.

侯国良身为黑龙江美术家协会的副主席,其人物画十分注重表现北方的风土人情,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其早在20世纪70年代创作的《李兆麟将军》等作品,画面即以浓黑的粗线及皴擦,生动地表现出了北方农民粗犷质朴的形象.在80年代,侯国良的大多数作品仍以北方的乡村人物为题材,将多年下乡的经历以及所获得的感受、体会融入其中,以此来表现北方农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追求.90年代后,侯国良虽然在题材上有所转向,开始注重对民族旧事的描绘,但其作品始终散发着浓厚的北方乡土气息.

同样为黑龙江美协副主席的张冠哲在上世纪60年代末,开始着意于刻画草原风情,并取得了不菲的成就.90年代,他转而立足于黑土地,创作了一批抗联斗争、民族团结、边塞风情的美术作品,如：《破晓》、《渤海团圆月》等,这些均为他这一时期最具代表性的佳作.他的人物画具有非常强烈的民族特色,画中人物生动,画法深入细腻,色彩浑厚苍郁,在突显出画家深厚传统笔墨造型功力的同时,也讴歌了黑土地画家的创作.

著名的达斡尔族画家吴团良,在绘画上多以草原为母题.在他的笔下,那充满野性的美和高度警觉的生命状态以及牧民坚毅、深沉、强悍的品格无不表达着北方草原特有的人文和诗意情怀.虽然草原题材的绘画并不足以表达黑龙江地区的地域特征,但画家在表现手法上却突破了传统的技法和观念,从形的适度夸张、线的装饰趣味追求到特殊的肌理效果,在营造神秘、朦胧、安宁、自然意境的同时,透露出粗犷、豪放与博大,这无疑体现了黑土地的审美精神与价值.

此外,同样身为黑龙江美协副主席的纪连彬,其人物画描绘的大多是正在劳作的北方农民,“赖于多次在北方农村生活中的浸泡,他的创作立足点是坚实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范迪安语）人与自然、人与土地是他创作的主题.在他的作品中,表现更多的是北方农民劳作的勤奋与丰收的喜悦,以及纯朴、率真与豪放的品性.他以传统山水画中的“荷叶皴”作为笔墨语言表现北方农民朴素的衣着、北方平原与坡地的肌理,舍弃色彩或谨用色彩的做法,使得多数作品中只用沉稳的褐色烘染,从而使作品凸显了素朴的面貌,这与北方的地域文化特征是完全契合的.

女性画家曹香滨的工笔重彩创作大多是表现北方少数民族风情和女性题材的.她的作品依托于北方原始神话传说,却不着意于阐释具体的神话传说,而是执着于表现北方黑土地原上万物的生命节奏和原始力量,以绚烂的生存意志和万物有灵的精神,表达对宇宙生灵的一种态度和感受.其于90年代创作的《葵园祭》、《玫瑰色的夜》、《萨满之舞》等作品,在题材、手法、审美内涵等方面,都展现出了明显的地域特征,所营造的人与神之间崇高的神秘气氛正是对“北方”这一充满精神力量和生命力度的解读.

另一位女性画家宫建华,她的人物画大多是以都市女性为表现题材.她的人物画超越了传统意义上的重彩,人物夸张、变形,直接运用大量的原色和浓重而强烈的对比色,显现出大胆奔放、充满的气质.画中的人物凝练传神,简洁概括,不仅具备了传统工笔画的审美内涵与表现技巧,更重要的是她还将现代形式美的构成元素融入了画面,从而创造出一种带有鲜明个性的唯美主义视觉样式.取材于东北大秧歌的《塞北暖风》、《东北一家人》等作品不仅在题材上显现出了北方的地域性特征,在内涵上也显现出黑土地人民的豪放、热情的精神气质.

另外,刘文华、张海东、宫秀志、吴耀伟等,这些黑龙江地区的人物画家都以个性鲜明的绘画语言描绘着黑土地的风土人情,在“集体无意识”的作用下,形成了蔚为壮观的区域文化现象.

三 花鸟画的地域性

对于花鸟画来说,似乎不如山水画、人物画那样易于显现地域性特征,但是我们在贾平西、高卉民、李宝瑞等画家以及肇东地区画家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地域性的特征是极其鲜明的.

早在20 世纪80 年代初期,贾平西的作品就引起了美术界的关注,在当代中国画坛中,贾平西的花鸟画也无疑是孤标独步、风格鲜明的.他善于从平凡的现实生活中发现独特的美感与形式,打破传统,以其独特的视角与技法进行表现,并确立个性鲜明的风格语言.他的花鸟画,舍弃了细腻的文人笔墨趣味,从不刻意追求线的精微变化,强调的是在迅疾、有力的畅快书写中其线条的张力,以方笔铁线表达不可遏止的生命动力与创作,抒发了对“原始大美”的与渴望.作为一位黑龙江地区的画家,他的艺术气质带有典型的北方特征,在他的作品中,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刚性”气质的力量所在,和“壮气逼人”的宏大气魄.

高卉民的花鸟画以独具关东特色的取材和荒寒萧瑟的花鸟画意境响誉画坛,在当代中国画坛可谓是独树一帜.他的花鸟画除了传统题材外,更多的是北方常见的山花野卉,画家以独到的眼光观察自然,发掘出山花野卉内在的美感,歌颂了山花野卉那看似平凡寂寞而又高洁不屈的生命.那些生长于北方荒野中的野花野草也正象征了北方黑土地博大浑厚的生命活力和人文情怀,更体现了北方人不惧寒荒的开拓精神和粗犷豪放的品格.“如果连养育自己的这片土地,你都不去观照、不去体悟、不去表达的话,那你就很难成为一个合格的画家.”高卉民以最为质朴的语言表达了对黑土地的情怀.

被黄永玉戏称“颠人,颠文,颠画”的李宝瑞无疑是当代画坛的怪杰.他创作的花鸟画,无论是牡丹、芙蓉,还是荷花、鸡冠花,都打破了传统的表现形式,或简或繁,运用速写的线条、装饰的意趣、木刻的语言同画的形式与诗意融为一体,使观者感觉到的不仅仅是一朵朵妍丽可人的花朵,更有一种风骨融入其中.这种风骨透着粗犷与豪放,其中流淌着黑土地鲜活的血液.

近年来,王明、董晓畔等一些青年画家的花鸟画也正在以各自独特的艺术语言和表现力传达着黑土地的艺术精神和艺术情怀.

此外,肇东、甘南等地区的地方性国画群体自上世纪80年代初表现极为活跃,他们展现给世人的是浓郁的生活气息和鲜明的地方特色.他们一方面着眼于北方独有的冰雪世界,另一方面着意于描绘家乡自然风光中的荒野、林木、草甸、苇塘、村舍、篱笆、鸟兽、家畜等,同时挖掘当地的民风民俗,形成了黑土地绘画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地处东北边陲的黑龙江地区,无论是自然景观还是人文景观,相对于我国其他地区都有着较大的差异.对于艺术创作而言,这种差异成为了这一地区艺术家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综观当代黑龙江地区的国画艺术,地域性特色构建了审美意义上多元化的风格特征.客观上,独特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给画家提供了独特的创作素材和审美对象；主观上,画家们善于思考,用心去感悟自然万象,充分反映了作品语言和形式背后画家对生活、对人生的认识、体会和感悟.画家们在感受和体验自然、人文之美的同时,以独特的绘画语言表现着自然与社会,并最终上升到一种理性的高度.

注：本文系2010年齐齐哈尔大学青年教师人文社会科学类科研启动支持计划项目《当代黑龙江地区绘画艺术的地域性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10W-Z10.

参考文献：

[1] 卢禹舜主编：《黑龙江美术发展简史研究》,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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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范迪安：《尊重土地的启示――纪连彬人物画点评》,《文艺评论》,200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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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谷泉：《安静的力量――读宫建华绘画有感》,《美术观察》,2006年第12期.

[10] 陈传席：《重建花鸟画的审美价值――记贾平西及其艺术》,《国画家》,2005年第2期.

[11] 李柏鸣：《荒寒意境自写情怀――浅析高卉民的大写意花鸟艺术》,《艺术研究》,2007年第2期.

作者简介：陈祥云,男,1974―,吉林抚松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美术史论,工作单位：齐齐哈尔大学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