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书法艺术的形式美和意境美

一、书法的实用与审美品性

中国书法是具有悠久传统文化的一种艺术.也是中华民族特有的审美体验、审美情感和审美表达.书法,伴随着汉字的形成和演化,形成了各种书体、流派,展现出许多别具风格的书家和作品,而且在自身的发展中吸收了其他艺术门类（如音乐、绘画、舞蹈、建筑等）的经验,丰富了自身的表现力.书法具有实用和审美的价值.

在中国书法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书法首先是以其实用性为发端的书法怎么写作于我们华夏民族的每一个历史进程,每一个阶级和阶层.甲骨文之前的原始书法,记录语言、装饰器皿、记录原始时代的先人生活；甲骨文用于占卜、祭祀,铭文或记载事功、文献,后来的篆、隶、真、行、草诸体,或摩崖刻石,或抄录经卷诗文,或记载典章制度,或题写楹联匾额,等等.书法不仅致用于漫长的封建时代、短暂的近代,而且亦致用于我们今天的社会主义时代.历史表明,书法既可怎么写作于统治阶级树碑立传,述德表功,宣传自己的思想意识；怎么写作于士大夫阶层传递信札,唱和诗文,渲泄自己的闲情逸致；也可怎么写作于劳动人民书写对联、柬帖、便条,表现自己的朴素感情.显然,书法艺术在以时间为纵坐标、空间为横坐标的坐标系上的任何一点,都充当着工具的角色,发挥其实际效用,而本身并不带政治的意识.

作为实用的书法,它主要是一种信息传播的工具.它要求书法的重点在于表达、传播和接受过程中的准确和流通的顺畅,使接受者在接受过程中极大限度的理解和容纳.

作为艺术的书法,是一种情感和交流的工具.它要求的重点在于艺术的表现力,在于笔墨线条运动变幻中极大限度地表现书者的情致、情趣和风格美,用这些感染和打动观赏者.作为“书”的规定性,书法必须是写字,以文字为其素材进行创作.而文字的运用,或诗文、或词句,固有其文学性的情景和思想性.文字的运用,形态各异的点线组合,偏旁部首的规定性与结体态势变化的不定性,为书法艺术的本体注入了表现书家情感、气质的线条和结构形式美感.

在现代西方心理学理论中,艺术作品的非具象因素属于无意识知觉范畴,是构成艺术魅力的一个重要方面.唐代韩愈就认为张旭的草书“变动犹如鬼神,不可端倪”.我们面对这类书法作品,往往在辨清文字之前,总会被那盘桓飞腾的线条,幻化多端的旋律,雄浑磅礴的气势和幽深的意境所震撼.许多西方人士并不认识汉字,但却能久远的感受到中国书法艺术的美,认为中国书法艺术“是一种很美的素描――艺术的和自由的”.显然,书法艺术的审美性,并不完全依赖于文字内容,而更注重形式因素.

同时,艺术角度的选择,使书法形式有相当大的表现空间.从书体上讲,各种字体形式尽其选择,从作品形式上讲,有对联、条幅等多种样式的任其运用.无论哪一种书体哪一种幅式,在趣味和情致方面都无不自觉或不自觉的忽视其书写的文字内容,而取其形式美的一面.例如,在欣赏唐代怀素的草书《自叙帖》时,我们已无须一定要去读懂年代久远的文字内容（至少行文内容因素是次要的,除非特别的考证、研究之外）,而使人感动的是笔墨间的错落有致,左右顾盼的变化节奏,惊蛇走龙、骤雨旋风的神采韵律.这样的形式美,即是我们所说的书法艺术之美.

二、书法的艺术内容与文字内容及其外在形式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艺术的内容与形式是密不可分的,各以对方为自己的存在条件,没有无内容的形式,也没有无形式的内容.黑格尔说：“内容非他,即形式之回转到内容；形式非他,即内容之回转到形式.”书法艺术的内容与形式的关系也不例外.

书法的艺术内容并不等同于书写的文字内容.

书法的艺术内容,是指书家精神世界中的审美意识（包括审美理想、审美趣味、审美情感等）.书法艺术的创造,只受书家审美意识的支配与制约.书法的艺术内容,是汉字的优美结构（即美的感性外在形式）与书家的审美意识表现的统一,是“活生生的、流动的、富有生命暗示和表现力量的美”.因此,书法艺术的内容不等于文字内容（即文字意义）.这是由书法艺术的特殊性所决定的.

文字内容,即是文字书写的内容.一般是陈述自然和人类社会的现象及其规律,表达某种对历史、社会、人生、哲学等方面的知识和观点.

我们知道,一门艺术之所以区别于另一门艺术,正因为它有独特的“这一个”内容.一般来讲,文字内容大都属于文学艺术范畴,而不属于书法的艺术内容.不然,文学艺术与书法艺术就无法区分开.

书法的形式美,主要表现在笔的刚柔舒敛、墨的浓淡枯润、点画的粗细曲直、结体的方圆阔窄和章法的疏密开合等方面.书法的形式,就是建立在书法的艺术内容基础之上的.墨韵、笔致、结体和章法是书法艺术的内容体现.墨韵即指墨色的或湿或燥、或浓或淡.笔致即指点画的粗细停匀、刚柔相济、方圆适度.结体即是对汉字形体作空间比例上的布局变化,使之对称均衡、虚实有致.章法即是对结体的有机分行布白,而使之首尾呼应.

书法艺术的内容渗透于书法艺术的形式之中,书法艺术的形式又处处体现着书法艺术的内容,二者浑然一体.这正是艺术的内容与形式的辩证关系.文字内容既可以脱离书法艺术而独立存在,书法艺术也可以脱离文字内容而独立存在.比如笔力的张扬、节奏的起舞、韵律品味的表达,所有这些艺术美的因素又都可以不依赖文学内容而存在.

通常情况下,书法艺术与书艺作品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书法艺术,意指塑造汉字造型形象和展现书家审美意识的一种社会意识形态,它存在于无数的书艺作品的总和之中.书艺作品则指书法艺术和文学艺术的综合产物,其内容既包涵书法艺术的内容,又带有包涵文学艺术的内容（即文字内容）,其形式还附加书体（如篆、隶、草等）、风格（如雄强与纤巧等）、款式（如扇面、册页、手卷）等.

有的书艺作品可能有政治的倾向性,有的也可能没有.这主要取决于书写的文字内容.如的草书作品《泌园春雪》,倾向性就比较明显.当然,我们今天的书家和书法爱好者们,有必要重视作品文字内容的进步性与时代性,提倡反映健康的文字内容,以充分发挥其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作用.另一类书艺作品就没有政治色彩.如歌颂名胜古迹、美好河山的诗文词句,日常生活中的广告、便条,民间通常应用的“仁者寿”、“吉祥如意”一类的作品.曾说过：“各个阶级有各个阶级的美,各个阶级也有共同的美.”我们探讨书法艺术的共同美,应当抓住书法艺术的特殊性,深入细致地进行具体分析,而不能流于一般化、简单化,不能生搬硬套其他艺术理论.只有这样,我们的讨论才有意义.

三、书法的抽象美

书法是线条的艺术.这里的“线”,首先是具体的,即笔墨在纸上书写出来的汉字字形；同时它又是抽象的,即它是对生命运动意识的揭示,对人的艺术理想意识的非具象描述.书法艺术的抽象美包括古雅、神采、境界三个方面.

古雅.古雅在书法作品中作为非具象因素的把握,有一定选择性.从作品方面看,并非都具有古雅之致；从欣赏方面看,也并非人人都能领略古雅之美.但生活中的好古倾向,人皆有之.比如过传统节日,穿传统服饰,唱传统曲目；“传统”中便包含着古雅.明代王世贞评苏东坡书法：“不惟以古雅胜,且姿态百出”.元史说赵孟书法“妙悟八法,留神古雅”.这是对书法作品中古雅韵致的直接肯定.书法作品中的古雅大致源于两方面：一是本身样式.例如甲骨、钟鼎、简牍等古代器物上的文字,连文带物,令人觉得深厚古雅.二是透过笔法、墨法、间架结构等造型手段显示出的艺术趣味,所谓“韵高格古”,古雅作为审美心理体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欣赏者的审美好尚与学识经验.肯定地讲,古雅之美在书法中具有重要的价值.

神采.神采是书法的精魂,是“求之不得,考之即彰”的东西.在书法作品中,“神采”与“精彩”同步起落.南朝齐王僧虔说：“书妙道,神采为上.”张怀说：“深识书者,惟观神彩,不见字形.”过去人们称佳作为“神品”.古代书论通常把“神”与“心”、“思”相提并论.谈到创作与欣赏,都把它们摆在主导的地位.“澄神静虑,端己正容,秉笔思生,临池志逸”（唐欧阳洵《八诀》）,“检测笔转心”（虞世南《笔髓论》）,“神融笔畅”（孙过庭《书谱》）,这些观点说明,主观的“神”可以由中发外,形于笔墨.这在当时只能说是一种猜想,但符合科学道理.人的心神随时因条件反射或无条件反射,表现为一定的情绪,从而引起身体各部分间的对应效应.所以书法家一向很重视主客观之间的“乖合”关系.但是书法作品中的“神采”是由主观因素占主导作用的审美体验与直接诉诸视觉的具体笔画相结合.作为非具象的把握,既能心领神会,又很难用语言表达.最有效的解决办法是“心鉴”.将心比心,心心相印,让精神的能动作用积极干预视觉思维,于是,书法能够“迁想”而“妙得”.

境界.这里说的境界,一是指在传统书法的形制中,融诗文、景观、书法于一体所形成的特定艺术氛围.如名胜古迹中的匾额、楹联等.在书法诸多非具象因素中,境界是最具有个性的.二是指中国艺术表现的象征意义――意象,或象征天地宇宙之生机,或象征吾人灵明妙曼的心境.

在一切艺术的表现上,一般存在两个方面：注重艺术的形式与注重艺术的内涵.前者重视视觉的表现,而后者重视心的表现,则趋向于象征.中国书画艺术中的“尚意”之说与西方文献里的“表现”概念较为相近.所谓“尚意”,是使“心”、“性”能够在艺术形式中透显出来.“心”,即人的感觉、感受、良知、情感等方面,是人的认识和体验.书法艺术则以心为指归、为表象、为内核.对于书法艺术的理解,并不是仅仅通过视觉的表象能够达到的,它是要透过书写的表面现象去感悟它内在的东西.因此,书法艺术的精神内涵不再流于表面,它所蕴涵的内在审美力量,也并非让人一览无余.对于书法艺术的欣赏,即使是一个中国人,如果没有一定的审美体验及技术上的修炼,也是无法进入它的审美意境中去的.原因在于书法艺术的表象所暗示的或引起的感觉,更多是心灵的,而不是文字书写的视觉表面本身.例如,对于一件书写很美观、漂亮的书作和一件达到一定艺术水准的书法作品来说,不是这方面的行家是很难甄别其高下的.所以,书法艺术欣赏,不仅需要了解它的技术含量,还要透过表象深入到它的精神层面里边去探求.

（作者单位：重庆工学院人文社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