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就是有用的艺术

就像俗语说得那样,要预测未来,就必须知道过去.德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孕育着诗人、思想家和设计师的地方,而众多的现代设计先驱也诞生于20世纪初的德国.受到英国工艺美术运动的影响,越来越多的工作坊（Werksttten）在德国各处涌现.这其中也包括著名的德国工作协会（Deutsche Werkbund）――被世界所公认的“好设计”.1919年一战后,格罗皮乌斯在德国魏玛建立了包豪斯,世界各地的大师们曾于此求学,其中包括马塞尔布罗伊尔、保罗克利、利奥尼费宁格、拉兹洛莫霍利纳吉、瓦西里康定斯基.这所世界上第一个现代设计院校的设计实验室里测试着不同的风格样式,这些实验为逐步转型的工业生产社会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二战后,乌尔姆设计学院（Hochschule für Gestaltung Ulm）视自己为包豪斯的再生,成为德国最重要设计机构.这所带着巨大窗户和水泥墙的学校,其建筑结构被视作与课程设置一样重要,并对后来所谓的“纯粹设计”美学影响深厚.

作为包豪斯和乌尔姆的传承,德国当代设计仍然保留着精确、淳朴、无微不至和赋予功能的印象.但事实上当代的德国设计不仅专注于设计的本质,也给创意性和趣味性留下更多的空间.一种新的创意特征正以一种更为自信活跃的方式涌现出来.坐落于柏林创意中心的Bureau Mirko Borsche和位于最富裕又休闲的慕尼黑的Stahl-R是两个德国最前沿的平面设计工作室.米尔科波歇（Mirko Borsche）于2007年在柏林创建的Bureau Mirko Borsche工作室；苏珊斯塔尔（Susanne Stahl）和托比亚斯罗杰（Tobias Rttger）于2012年在慕尼黑创建了Stahl-R.这两个活跃的工作室不仅给德国的创意景观带了强烈的影响,其创作也在欧洲得到广泛认可.

Bureau：德国式的优雅和理性

Bureau Mirko Borsche的设计不仅受到了来自包豪斯线性、优雅的设计风格影响,也兼备了20世纪初期盛行于德国和瑞士的对逻辑和理性挑战的达达主义运动的创作方式.米尔科通过不可预知的停顿,打破干净、纯粹的形式,以此创造出一种,甚至可以说是桀骜不驯的气势,穿越在艺术与设计的微妙界限之间.内容、影像和文字被一种充满趣味的、实验性的方式编排,并穿插着不同的媒体和技法.米尔科显然并不畏惧在跨越传统的界限,与此同时,保持着他与生俱来的美学和独特的幽默感.Stahl-R与Borsche相比,在风格上要显得要收敛许多.但它却有其自己的特点,一种近似着魔一般的对细节的苛求.

在德国 Bureau Mirko Borsche 是已经颇有建树的设计工作室.他以为德国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Bayerische Staatsoper）和不同的设计杂志,其中包括《Die Zeit》、《Jetzt》、《NEON》,还有基于慕尼黑的独立杂志《Super Paper》和与独立音乐厂牌GOMMA的合作著名.米尔科用“受到强烈挑战的经典,加上百分之40的幽默感”来描述他工作室的作品.Borsche 的工作室拥有着一个年轻的平面设计的团队和一个明亮优美的创作空间.与工作室仅仅一个楼的距离就是慕尼黑的伊萨尔河.近10位设计师拥有一个友好的创作空间,围绕着一个长圆形的桌子,同时进行着5到6个项目.

米尔科出生于1971年巴伐利亚.他在完成了德国的奥格斯堡应用科技大学（the University of Applied Sciences Augsburg）的传播设计专业以后,于90年代初去了伦敦,并完成了金斯顿大学的平面设计硕士学位.“伦敦对我来说是一个时尚与潮流的地方,它给了我很多的影响.但在我毕业以后,我决定回到德国――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强烈的对比.德国这几年的变化也很大,现在的德国设计机构也拥有更好的配置和影响力.欧洲各地也开始涌现出了很多的新兴创意城市,比如说比利时的安特卫普,也开始输出他们的设计力量.”从1994年到1999年米尔科作为 Springer & Jacoby 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 其中客户包括Levi’s, MTV 和奔驰等.在游历于多个城市之后米尔科决定回到传统的慕尼黑,开始越来越多的与杂志进行合作,这个期间里的创作也对他日后的事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回到过去,我有一种逃离城市的感觉,但现在情况好多了.当你结交了很多的朋友,城市生活便会有另外一种意义,特别像是我,总在许多地方游历.慕尼黑真是太棒了,办公室仅仅离伊萨尔河200米的距离,随时都可以来一个跳水一般,充满了啤酒的夏天,慕尼黑既大又小,在我感到无聊的时候,我总是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待一阵子.”

1999年, 米尔科成为了 Süddeutsche Zeitung（来至于德国南部的国家日报,以其高质量著内容著称）定位于年轻人的周刊《Jetzt》杂志的设计总监.接下来米尔科成为 Gruner + Jahr出版集团下《NEON》杂志的联合创始人.《NEON》也在接下来的时间获得了广泛的成功,备受德国年轻人的推崇.除此之外,米尔科在2007年建立了他自己的工作室,并于此同时担任国家周报《Die Zeit》和旗下的增刊《ZEIT magazin》的创意总监.

生活在慕尼黑,规则和传统是非常重要的.所有的一切都讲述着当地文化的特色.这些点滴的渗透也在某种程度上掺入了他的作品当中,米尔科如是说“从一方面来说,固有的文化是一种挑战,就好像青春期的孩童.你必须充分了解他们才能重新诠释他们.另外一方面,这些传统文化又非常的重要,比如说许多设计师们畏惧一个空白的画面,但那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因为我可以选择仅仅跟随规则,如果你跟随规则,这便没有太大的风险.我知道这个空白的画面总会最后被填上点什么.作为一个做创意的人来说,你很多情况是需要这种保险的方式”.尽管米尔科的设计中有着特定的规则和传统,但他的作品并不是那么的归顺,他的态度也自从他为一个设计师以来,保持坚定.“我不停地挑战和追问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准则和态度.但事实上唯一不变的是,最好的点子总是出现在我在上厕所的时候.” 米尔科的创作不仅仅使用数字技术,而且也大量的包含传统手工的方式.在2012年初,Bureau Mirko Borsche 工作室的作品于慕尼黑当代美术馆（Pinakothek der Moderne）展出.在这个展览当中,米尔科把他原来的设计、海报、杂志、以及CD封套用黑色的丙烯漆转换在了70x100厘米的海报上.做品的平面视觉上被压低了,但于此同时,作品的本质概念被巧妙地通过模糊艺术与设计的界限强调了出来.“我们使用几乎采用了所有可以使用的技术.前不久,我们才使用了油毡浮雕,丙烯漆制作了我们最近于慕尼黑当代美术馆的展览.我们使用丝网印刷,剪纸,我们使用各种不同的材料,比如说毛毡.这些材料都是不会过时的,因为它们的这种气质是非常难复制的,它们对于创造和保持一种独特的风格非常重要.电脑制图与其对应是非常不一样的,你非常容易从一个复制到另外一个.但如果你需要特定的手工技法,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我个人觉得手工的创作方式其实是非常当代的,你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小商店开始销售手工作品.对于米尔科来说,对不同的材料的尝试本身是非常重要的,于此同时能与不同的专业和文化背景的人合作创作有让这种尝试变得更酷.工作室常常会与插画师、作家、艺术家、时尚设计师、甚至是音乐创作人合作.这其中包括基于慕尼黑的独立音乐厂牌Gomma.米尔科和Gomma已经拥有超过了12年的合作,提供设计顾问,制作唱片封面、海报和音乐视频等.

Bureau Mirko Borsche 作为一个工作室来说,毫无疑问的说已经从2007年建立之初至今走了很远.而且我们能够期待更多有趣的,与之不同创意和实验,媒体和材料的跨界合作.当然也包括在艺术与设计之间的游走.想想一下Bureau Mirko Borsche 2023年的展览会是什么样的呢?“纽约、巴黎、等当然什么都没有比做好我们当前的作品更重要、更直接.”

Stahl-R：忙并快乐着

与Bureau Mirko Borsche产生鲜明对比的是Stahl-R――一个新兴的设计工作室.Stahl-R于一年前由苏珊斯塔尔（Susanne Stahl）和托比亚斯罗杰（Tobias Rttger）创立,并被英国本土视觉设计刊物《It's Nice That》描述成为“聪明的、迷惑的、没有任何刻意的时尚工作室”.Stahl-R 擅长于创意指导、品牌形象、环境设计、出版、数字媒体以及文案策划.在Stahl-R的设计中,并没有那么多戏剧化的停顿,更多是鲜明的、果断的、包豪斯式的现在主义风格.其中让人有趣的发现的是米尔科以及苏珊和托比亚斯都拥有着德国之外的生活和游学经历,这是一个以自由和开放为特征的,典型的新德国设计创意社区.他们踏出熟悉的环境,站在一个更广阔的视野下探索自己的文化.

苏珊毕业于伦敦的皇家艺术学院,她的游学经历其中包括泰国曼谷的科技学院的综合设计.苏珊也在近期获得了德国学院交换（DAAD）奖学金.在她任职德国设计公司Fons Hickmann M23的三年职业生涯中,主要从事文化、社会、商业项目,其中包括巴伐利亚国家大剧院、Diakonie、 Amnesty 国际、红点设计大奖.于此同时她也为伦敦的设计创意顾问公司IDEO提供设计.

托比亚斯获得了Mainz 应用科学大学 （University of Applied Sciences Mainz ）的视觉传达专业的学位,并后在澳大利亚的墨尔本游学.《Wallpaper》杂志提名托比亚斯为最好的设计毕业生,他也是德国设计协会（German Design Council）颁发的新兴设计大奖（Newer award ）的获得者.托比亚斯曾在艾科康尼（Eike Knig）于1994年创立的HORT担任设计师和艺术指导近八年的时间,主要负责国际客户,其中包括IBM、微软、耐克、阿迪达斯等.HORT（在德语中意为游戏场、幼儿园）就像它展示的那样强调着成长和学习,一种玩耍的设计理念.HORT的创作哲学对Stahl-R后来的创作带来了强烈的影响.

托比亚斯和苏珊是在柏林的HORT相遇的,当时苏珊正与导师艾科康尼一起工作.托比亚斯立刻发现他们彼此都对设计有着一种特殊的热情,而且分享相似的设计理念.建立属于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便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柏林的物价相对便宜,而且这个城市正向着欧洲创意设计中心的方向发展.柏林拥有的文化多元性、国际交流活动等不亚于伦敦,但却只有伦敦三分之一的物价.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尤其是创意产业的创业者在柏林集结,开创他们自己的公司或者寻找工作.“柏林就好像一个村落,似乎大家都互相认识.我们在这拥有非常多的人脉、朋友和伙伴.我们享受一起创意的过程.我们总是着迷于新的实验并相信这种新兴的文化创意环境会孕育欣欣向荣的景象等这就好比在告诉你,你能够做到,而且你能确切地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存在――这个气氛存在所有的大都市.每晚你都可以找到非常棒的展览、音乐会、人潮涌动的开幕现场.有这种感觉就已经足够了.”

谈及Stahl-R 的艺术与设计的创作手法,Stahl-R显然与包豪斯在艺术、工艺和设计的整体理念有着非常明显交集.Stahl-R 对好的想法和创作背后的概念都非常注重“Design ist Kunst die sich nützlich macht”（设计就是有用的艺术）――这是一个来自于基于慕尼黑的设计工作室Mendell & Oberer 80年代创作的一副海报中的引语.“我们总是对海报给你的第一眼的简洁和与其形式所联系的内容着迷.”苏珊和托比亚斯在某种程度上分享着与米尔科相似的设计理念,“在近乎不能够离开电脑的现代设计当中,传统技术仍然是非常有趣的.我们仍然认为我们自己是手工匠人――我们提供手工艺是我们的怎么写作.”

苏珊在各地游学的经验给她后来的创作生涯带来了巨大影响.“在我2008年从大学毕业之前,我决定使用一个学期的时间去到处看看,尤其是完全不同于欧洲设计文化的地方.这让我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我已经拥有的设计和传统社会的固有思维.这也是为什么我决定去了曼谷.突然之下被置于一个完全不能理解的语言,这种体验让我思考了更多象征化的语言和国际化的代码.这种对不同文化的意识上的认知和视觉语言在不同文化的所扮演的角色,在我的设计中占据非常大的一个部分.”

设计的国际化步伐越来越快,迅速地信息交换和新技术引起了不可避免的模式化概念,什么是亚洲设计?什么是欧洲设计?两者不断相互影响.在苏珊看来,为了建立我们自己的独特设计语言,远离技术将会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她把置身于一个异域文化,并远离网络,视作创意挑战,并以此驱动新思考的力量.

“在某种程度上,视频消灭了收音机,互联网消灭了宗教.”德国对当代平面设计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Stahl-R说：“如果让我说当代影响的话,我个人会倾向于并不是那么明显.当然德国的设计学校,包豪斯、乌尔姆,以及设计大师们对平面设计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如我们看下德国的平面设计,艾科和他的工作室 HORT 绝对是最有趣的之一.”

尽管苏珊和托比亚斯对他们对设计影响表现得非常谦逊,但Stahl-R绝对称得上值得关注的、有趣的设计工作室.苏珊和托比亚斯说：“十年后的Stahl-R也许忙并快乐着,就像现在一样.也许换一个顺序,快乐并忙着.“这绝对是一个极具野心的定义.（编辑：樊宏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