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悼亡诗艺术简析

点赞:15398 浏览:68937 近期更新时间:2024-02-29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摘 要 :《诗经》中的《绿衣》和《葛生》是我国最早的悼亡诗,它们开启了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悼亡诗的先河,成为悼亡诗的鼻祖,并以高超的艺术特色和朴实真挚的感情,创造了极高的艺术价值,对后世文人创作有着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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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一条耀眼的星河横亘在历史的苍穹之上,百星云集,璀璨夺目.耿耿星河之中,《绿衣》和《葛生》开启了悼亡诗的先河,成为中国文学史上悼亡诗的鼻祖.

下面试从艺术特色的角度,分析其独特的艺术价值以及对后世悼亡诗的影响.诗作如下:

《绿衣》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就兮!

兮络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葛生》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一、运用多种修辞手法

 《绿衣》这首诗整篇看来平淡无奇,实则平淡中见不凡,诗中最明显的是运用了复沓的修辞手法,“绿兮衣兮,绿衣黄里.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开头用“绿衣”领起,既无吸引力又无深意,实为平淡,但后面句子的重复,使我们认识到绿衣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是一种爱的载体,那是亡妻对诗人爱的体现,一针一线,都承载着深厚的夫妻之情.重章叠句的复沓修辞,不仅仅是为了谐于音律的需要,利于歌者反复咏唱,更重要的是诗歌围绕同一意象或旋律反复咏唱,能加深诗人所要表达的情思,烘托全诗的情感氛围,对于《绿衣》来说,复沓的运用,体现了诗人思念妻子的痛楚愈来愈烈.“心之忧矣,曷维其已!心之忧矣,曷维其亡!”忧思之长,沉痛之深,反复摩挲着妻子亲手缝制的衣服,反复的吟唱中,对妻子的怀念之外,又是一种对生死的无奈,全诗即刻蒙上灰色的感情基调,极易感染读者,这种效果离不开复沓修辞手法的使用.

《葛生》也有复沓修辞,除此之外,还运用了比兴、反问的手法,“葛生蒙楚,蔹蔓于野.葛生蒙棘,蔹蔓于域.”篇首以墓地所见荒凉之景起兴,全诗哀怨凄楚、缠绵悱恻的悲凉基调就此形成.荒凉的墓地,令人触景生情,生死相隔的悲痛禁不住从中而来.“予美亡此,谁与独处予美亡此,谁与独息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反复的咏叹和反问修辞的运用,体现了女主人公痛失所爱后,凄楚哀痛、精神几近崩溃的心理状态,表面上写丈夫的孤单、凄苦,实则也写出了自己的无依无靠与孤苦伶仃的心理煎熬,更加强了生死离别的悲剧效果.两个孤苦无依的人面临阴阳永隔,沉痛的悲感令人动容,与之共泣.“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后两章不仅仅是文字顺序的颠倒,更是痛楚达到顶峰后一种感情上的宣誓,生为之守寡,死与之同穴,是至死不渝的一种坚贞的表现.程俊英认为“生前已茫然,相见在黄泉,这是诗人思念到极点的感情的延伸,也是哀痛到极点的心理的变态.”分析的颇为恰当.

二、开创了独特的抒情模式.

1.睹物思人,物是人非.

《绿衣》作为一首悼亡诗,诗人巧妙地借助一件衣物来寄托哀思,进而抒发悲痛之情,由此形成一种“睹物思人,物是人非”的经典抒情模式,触物生情,今夕对照,物是人非,形成一种凄凉、孤寂、冷清而黯淡的美感形态.这种抒情模式的创造,影响颇深,不仅对后世的悼亡诗起了示范的作用,在散文、小说等领域也有深远影响.史上著名的悼亡诗很多都借鉴于此.潘岳《悼亡诗》“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帏屏无仿佛,翰墨有余迹.”沈约《悼亡诗》“游尘掩虚座,孤帐复空床.”元稹的《遣悲怀》“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韦应物《伤逝》“一旦入闺门,四屋满尘埃.斯人既己矣,触物但伤摧.”李清照“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些传世佳句,都有一种物是人非、睹物伤情的凄凉之美,可以看做是这种抒情模式的继承和延续.

2.近在咫尺,生死永隔.

《葛生》是第一个出现坟墓描写的悼亡诗,妻子在亡夫的安息之地,抒发自己的失夫之痛和孤苦无依之情.开启了一个“近在咫尺,生死永隔”的抒情模式,后人一些诗中也套用了这种模式,潘岳《悼亡诗》“之子归穷泉,穷壤永幽隔.”“望坟思纡轸,徘徊墟墓间”“枯带坟隅,孤魂独茕茕.”最典型的莫过宋朝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这种独特的抒情方式蕴藏着强大的艺术生命力,影响着无数的诗人.

三、塑造了两个生动的抒情主人公形象.

《绿衣》中塑造了一个内心沉痛而又深沉含蓄的理性的丈夫形象,“心之忧矣,曷维其已!”“我思古人,俾无就兮!”“我思古人,实获我心!”从生活中点滴的回忆,表达对亡妻的思念和难遣的忧思,无声的愁容里可以感受到它那压抑的悲痛,深沉、低落、压抑、无奈的形象成为男子表达悲痛时的独特方式;相对而言,《葛生》塑造了一个失落、孤寂而又坚贞的感性的妻子形象.女子悲痛欲绝地喊出“百岁之后,归于其居.百岁之后,归于其室.”的誓言,这种感情的宣泄是撕心裂肺的,读者心理受到强烈冲击感的同时,眼前也出现一位丧失爱夫而声嘶力竭的妇女形象.这两篇诗歌为我们塑造了两个对比鲜明的主人公形象,一个理性,一个感性;一个深沉、含蓄,一个凄楚、坚贞;一个让人如叹如怨,一个令人可歌可泣.这两个生动、鲜明的人物形象,为《诗经》那神奇多样的人物画廊中又增添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绿衣》和《葛生》作为我国古典文学中悼亡诗的开山之作,在内容上,他开创了悼亡诗的先河,此后历代都有悼亡诗出现,西晋的潘岳,南朝的沈约,皆有作品留下,但悼亡诗的地位却不高.到唐朝时,悼亡诗才有了一席之地,韦应物、元稹等人皆以此为内容,宋元至清,词人苏轼和纳兰性德更是把悼亡诗的悲剧美写到了极致.《绿衣》《葛生》――悼亡诗之双壁,以其独特的艺术价值,不断地为后人提供精神上的营养,也相信,在经过历史不断地淘洗之后,其独特的魅力将彰显出更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