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国斌:当代艺术长沙王

爱好便是启蒙老师

问过许多藏家,他们的艺术品缘何起步,回答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从爱好开始.但同是爱好,也有深浅,有些人浅尝辄止,自给自足,有些人却欲罢不能,不仅自己,还要发动别人推而广之,肩负起艺术推广的责任.

谭国斌无疑属于后者,但如此形容他似乎仍然太宽泛,他的轨迹有着一种特殊性,如果将时间、机遇等因素考虑进去,这种经历几乎难以复制.

没有人天生地就对艺术品有明确的概念,尤其是谭国斌成长的年代,家里温饱都成问题,更何谈艺术.但谭国斌仍然有自己最初的艺术爱好,那便是邮票,没有钱购写,就搜集同学、朋友的实寄封.到了初中,谭国斌开始勤工俭学,有了购写邮票的能力,他的也越来越丰富.这样的爱好是如此单纯,根本没有拿来赚钱的想法,乃至1980年,谭国斌以8分钱一张写了一整版的猴票,总共六块四,后来都跟别人换了自己喜欢的邮票.

后来开始古董和书画也是如此,完全出于一种爱好,更是一种学习,而且,那已经到了1998年.但渐渐地,谭国斌也开始嗅到艺术品市场的玄机.

师傅领进门

所谓投资,没有什么羞于启齿,尤其是凭借自己的爱好赚钱,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但这需要不断的学习,而且需要能够发现价值的敏锐的眼光.谭国斌就是如此,他很快发现了中国当代艺术的价值.

那是2003年中国嘉德的一场拍卖,谭国斌第一次被上拍的油画作品所打动,而且觉得这些作品很便宜,有商机.但是他又不懂,就想学习、了解,于是就找到了同是湖南籍的艺术家李路明.很快,李路明就把方力钧介绍给了谭国斌,后者向他详细介绍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情况,以及哪些能够在美术史上占据地位的艺术家.渐渐地,谭国斌对当代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从2004年开始了中国当代艺术品的.

方力钧不仅自己言传身教,而且还给谭国斌介绍了张晓刚、岳敏君、管艺等众多艺术家.所谓名师出高徒,与这些中国当代艺术代表艺术家的交往,谭国斌很快就摸到了当代艺术的门路.一年多之后,随着规模的增加,谭国斌开始有意识地建立自己的体系.

触类旁通的自信

谭国斌的目标很明确,就是“85’新潮”到1990年代初的这批代表性艺术家的代表性作品.虽然当时很多人并不重视当代艺术,甚至体制对之也有所排斥,但是谭国斌却对它的前景非常看好.这种自信部分来源于近现代书画的经验,他以黄宾虹为例,当这位近现代书画大师去世之后,人们并没有完全认识到他的艺术价值,甚至浙江省博物馆都不太愿意接收他的遗孀所捐赠的作品,但是随着人们对他的艺术认识的深入,黄宾虹作品已经成了浙博的一块招牌.

这种触类旁通让谭国斌意识到,当代艺术必然也存在这种情况,很多艺术家肯定能够进入美术馆和艺术史,一切只是时间问题.随着学习和了解的深入,谭国斌信心越来越足,他决定建立一座美术馆来安置和展示他所的作品,并以此对当代艺术进行推广.

2006年,谭国斌当代艺术博物馆经过湖南省文物局备案,在长沙落成.尽管已经中国传统艺术品多年,但谭国斌旗帜鲜明地将这座私人美术馆定位为当代,他心里很清楚,无论古玩还是书画,私人永远无法和国家的博物馆相比,而当代艺术却是一块尚待开发的处女地,他非常看好它的未来.不过,光有眼光和自信还不够,还需要付诸实施的勇气,尤其是长沙这座中国当代艺术版图中的边缘甚至是被忽视的城市,在2006年的这里建立一座私人美术馆,其魄力可想而知.但是,一年之后,谭国斌还将再出惊人之举,中国当代艺术界也将在一种诧异中记住这个名字.

眼光也是商机

本来出于投资的目的开始关注中国当代艺术,但是当谭国斌真正进入之后,他并没有为这种商机所动.至今,他仍然感概自己在2004年进入时机的幸运,因为当代艺术不被重视,当时的非常便宜.而到了2007年,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开始迎来的高峰,他本可将自己的倾囊出售,然后赚得盆满钵满,但是他选择了按兵不动,并且将目光投向了另一类价值尚待挖掘的作品.这类作品就是艺术家的早期作品和老油画,按照当时的市场行情,这些作品卖不过艺术家的最新创作,谭国斌暂停了高的争夺,通过对此类作品的再一次赢得了抢得了市场的先机.现今再回看当代艺术品市场的起伏变化,当时的情况很快就发生了逆转,而谭国斌几乎每一步都走在了别人的前头.

不只是当代艺术,近现代书画也是如此.早在2005年,谭国斌就开始黄宾虹的作品,随着学习的深入,他意识到黄宾虹在艺术成就和学术地位上堪比与齐白石齐头的另一座高峰.但是市场往往与美术史的地位不成正比,甚至严重倒挂,在谭国斌眼中,黄宾虹就是最突出的一个.本来他的就被严重低估,而且原来他艺术成就最高的晚期作品也卖不过早期,虽然现在这种情况有所转变,但是谭国斌仍然坚定地认为黄宾虹未来可以创造中国近现代书画的最高价.翻看这几年的拍卖纪录,黄宾虹作品的扶摇直上,这再一次证明了谭国斌的眼光,在某种程度上,眼光便是商机,而这商机就来自于谭国斌自始至终所强调的学习.

一己之力的连锁反应

就在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猛涨的2007年,谭国斌策划、发起的“艺术长沙”横空出世,500万的投入、大牌艺术家驾临,艺术圈所有的目光都不可遏止地被长沙这个曾经与当代艺术似乎绝缘的城市所吸引.接下来的故事差不多尽人皆知,“艺术长沙”连续举办四届,投入逐年递增,影响力越来越大,已经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界一个响亮的品牌.

为了提升当代艺术在长沙以及湖南的影响力,谭国斌的“艺术长沙”用了砸钱这种看似粗暴却异常快速见效的方式.从最初的包火车、包飞机,到后来的走红毯、放烟火,活动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也让长沙这座城市在中国当代艺术的版图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艺术长沙”取得的效果超出了预期,谭国斌也坦言,当初根本没想到有这么火,甚至都没有想过第二届.展览活动不仅火爆,它的关注度和参与度也逐年增加,前两届“艺术长沙”还是谭国斌个人出资,后来政府部门和湖南省博物馆也加入进来.而且活动的连续举办也带动了湖南本地的整体当代艺术氛围,像“艺术长沙”的参与方之一湖南广电就已经着手建立自己的美术馆,而谭国斌的身边也已经慢慢形成了一个当代艺术群体. 下一届,“艺术长沙”将走一条国际化的路线,邀请国外策展人和艺术家参加,谭国斌有信心将它做成一个长久的品牌.而随着影响力的扩大,就像他一直所呼吁的那样,只要有耐心,未来政府肯定会深度介入,甚至完全接手.

公益以艺术之名

或许有人不禁发问,这样重金持续地投入,谭国斌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推广当代艺术那么简单?

对此,谭国斌说自己问心无愧,其实时至今日,他一直都在用近现代书画和古玩的生意来养活当代,从未想过从“艺术长沙”中收回成本.尤其是2009年第二届的时候,当代艺术品市场开始滑坡,但谭国斌仍然在做,这说明他并不是为了迎合市场的行情.而且从第一届开始,谭国斌从来没有跟艺术家谈过价钱或者索要作品,最多是艺术家主动留给他一张,况且相对于整个活动成百上千万的投入,有些艺术家的作品也就几万块钱,直接购写岂不是更加划算?如果最初就去动这些心思,那“艺术长沙”的口碑肯定就差了,而现实的情况则是,“艺术长沙”几乎在所有参与者的眼中都保持了一种正面形象.

我们或许可以将之看作一种社会责任感和公益心,只不过没有言明.而这种责任感也体现在谭国斌促成国宝皿方的回归上.因为是从湖南流失出去的文物,谭国斌在去年11月得知皿方要上拍的消息后,就想让它回到湖南.由于上海博物馆曾经有过拍卖购写皿方失败的经历,谭国斌最初就想到了通过洽购的方式促成它的回流.拍卖在即,资金尚未到位,谭国斌就已经开始做拍卖行和藏家的工作.当然,资金仍然是最大的问题,但是当湖南广电第一个答应他会全额出资的时候,谭国斌心里有了底,接下来的工作紧张但也开始变得顺理成章.

皿方的回归创造了一种文物回流的新模式,而谭国斌则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策划人和发起人,检测如没有他,这件国宝的命运或许就将与今日不同.但他只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他说,如果没有出资方和政府的支持,这一切也没有可能.

私人美术馆新篇

多年的之后,谭国斌已经拥有数百件中国当代艺术藏品.他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完整呈现自己的体系.显然,原来的600平米的谭国斌当代艺术博物馆已经无法满足这种需求,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新的空间.恰好,谭国斌的一位做房地产的朋友给了他一座楼盘4层的空间,总面积超过6,000平米,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之后,原来的老馆即将易址,开幕展也将于9月28日揭幕.

按照谭国斌的设想,四层展馆的最上两层将作为个人的常年陈列厅,其下一层将定期举办常规的展览和交换展.最特别的是余下的一层,谭国斌准备将它建成一个集公共教育、图书馆、会议室等多功能为一体的公共空间,最大限度地发挥普及当代艺术的功能.

新馆的建立似乎也在无形当中迎合了这两年以上海为首的私人美术馆兴建热潮,对此现象,谭国斌非常肯定,因为这代表当代艺术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认可.但是他也特别指出,巨大的日常开销仍然是私人美术馆不得不面临的问题,据他估算,即便个人新馆6,000多平米的空间,未来每年的运营费用也将达到七八百万.如何自负盈亏,这是这些新晋的美术馆馆长们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这两年,谭国斌便频繁地前往国外参观美术馆,学习他们先进的经验和经营模式,除了呼吁政府推出艺术品免税政策,谭国斌也希望通过建立董事会制度、寻求企业赞助、开发衍生品等方式来维护美术馆的运营.尽管政府对私人美术馆的扶持力度还有待提高,但是长沙市政府已经同意每年为谭国斌的新馆赞助几十万资金,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更重要的是,谭国斌也正在积极地与湖南省博物馆商谈共建的事宜,双方共享资源,最大限度地发挥两家美术馆的功能.谭国斌预计,如果这些措施顺利实施,他有信心在三年之后达到收支平衡.待到那时,谭国斌或许又将为当代艺术的推广与发展贡献出一种极具个人特色的新模式.